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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一个字 ...

  •   童泰禾宫的地界,父亲那般残暴、自傲的人都不留,可想而知危险系数有多高,若真的发生危险,顾相以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护住爸爸吗?就像是在房间里面炸开的烟花,不想看烟花,就到看不见烟花的地方,不想遇到危险,就到安全的地方。

      “还有你、梅怜,和她身旁的女孩,在今晚,远离这座岛屿。”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华鸣叶怎么能不同意,他很愿意看到这个局面。晚上看到梅怜和顾相以聊天,还以为他找自己反悔来了,为了覃响来,总比为了梅怜来好。

      “一会儿我给你我哥的微信,你自己找他聊。”华鸣叶给他包扎好了,才感到手背上有些湿润,向右手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就被顾相以打了一下。从下往上的力道,直直让手背撞到了鼻子上,瞬间,酒精的味道扑鼻。

      华鸣叶皱着脸移开手,这味道难闻又呛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抹到自己手上的,这个人。

      “我辛苦给你包扎,你这么对我。”对面的人微微歪头,华鸣叶也是没有想到,白天教了他一天的笑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虽说弧度不大,好在是笑了。

      顾相以看他起身,提前远离了他,不看华鸣叶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我洗个手,然后给你我哥的微信。”华鸣叶装作往卫生间走,趁着顾相以放下戒备的时候,将手背靠近他的鼻子,距离很近,却没有碰到。倒是他的呼吸洒在了自己的手背,凉凉的、麻麻的,湿润地好像下了一场雨。

      华鸣叶另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与他和解,“看在你没有辜负我教学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教学?

      他不就教了自己如何笑吗?

      刚才……笑了吗?

      没有感觉到。

      现在坐等华鸣叶出来,要到了华风岸的微信,本想是跟他说的,可打开手机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十点十三,迟疑,开问,“你哥,会在休息吗?”最清楚华风岸作息的,眼前就有一位。

      “不会,这个时候,他在看漫画。”

      “漫画?”顾相以这么问,是怕打扰到华风岸,却被华鸣叶误解了意思,误以为是新奇,他也被不少人问过,你哥不像是个看漫画的人之类的问题,华鸣叶不回答,那些人抱着的心意他不喜欢,现在面对顾相以可以回答。

      “很难相信吧,我哥不仅喜欢看漫画,还喜欢cos动植物,没事了就缩在角落里面,当蘑菇。”

      前面相信,后面……和华风岸的形象不符合,但顾相以不是这个意思。

      “我跟他说话,会打扰到他吗?”

      “你可以给他开视频或者是打电话,看他接不接。”

      “哦。”顾相以再次看向手机,这下子不用纠结打扰不打扰了,华风岸不仅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还主动说话了。

      ——留岸:有什么事情找我?
      ——留岸:【菇菇摇摆.JPG】

      —— :我能给你开视频吗?
      ——留岸:当然。

      顾相以给他开了视频,视频里面的人穿着睡衣、背靠在床头,灯光昏暗又护眼,一双眼睛里面卷着温柔和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我想让你将覃响支开,不要留在童泰禾岛上。”顾相以怕他不同意,特意说明情况,“我自己的事情,不想他跟着我受累,所以才想让他离开,我对他,没有坏心思,也不会伤害他,只是想让他平安。”

      “在如你所愿前,我想问一句,既是如此,你怎么不亲自跟他说。”

      因为……

      华家兄弟跟爸爸认识的时间长。

      覃响一定会为了他们奔跑起来,这是顾相以亲身实践出的经验,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爸爸不会为自己停留,那他今晚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他脑海里面什么想法,嘴上也会如实说,现在的顾相以和爸爸认识、相处了十年,而现在的爸爸和自己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本来就有着陌生感。

      “你应该和覃响聊聊,看看他是什么想法。”华风岸细细又静静地说,像是一副流淌起来的画,更加吸睛,可惜顾相以不看画,他只为覃响的事情动容,认真地说,“我想尊重,却不能尊重他的想法,还请帮忙。”

      好不容易,他来到这里,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爸重蹈覆辙,不然,就白来了。那么一切还会发生,改造手术、自己的出生、长达十七年的折磨,求求你了,放过无辜的覃响,也放过我吧,不能再来一次,他不能再来一次。

      顾相以在顾家的时候,不爱哭,眼泪三年都流不了一次,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都不跟大脑思考,平白无故让人看了去。眼睛里面的泪珠,好多好多颗啊,都快打起架来了,得阻止,不然它们会伤到自己的。

      顾相以缓慢地抬起手,食指快碰到眼珠子了,被人握着手一把拉开,眼睛被怼上了手帕,动作极重地擦掉自己的眼泪,也就是这个动作让顾相以回过神来,握住手帕,对面的力道也松了。

      他攥紧了手帕,没有为刚才的动作做出一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在心里翻找出一个稳妥的说法,习以为常的模样,让对面的华鸣叶看着火大。

      “我要没阻止你,你就戳瞎了你自己的眼睛。”

      “只是瞎了,又没死。”只要痛苦能将陷入情绪、回忆里出不来的自己拉出来,不死就是幸福的。

      “打扰你的自残了,真是不好意思。”顾相以自残,要真能受到损失,对华鸣叶来说,是好事啊,怎么就阻止了?果真是自己太善良了。

      顾相以一旦从情绪里出来,就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这是他的自救机制,不然,以疼痛换来清醒的代价就太惨重了,他正式对着华风岸说。

      “您尽管做,一切后果我承担。”

      无论说什么,怎么说,他们今天晚上必须要连夜离开童泰禾岛,越快越好。

      “好,我举办一场中秋节聚会,邀请他们来玩。”华风岸从他说出口的刹那就已经同意了,碍于对覃响的了解程度,他更想让两个人亲口说,无论好坏,都是打磨了感情,但眼前的小朋友坚持自己的考量,一旦有一方坚持了,华风岸就会圆了他的愿望。

      “更欢迎你来玩。”

      顾相以松了一口气,华家兄弟能帮忙,让他的脑细胞都得到了假期,至于邀请,他不想去,也不能去,得要留在这里,看着一个人,于是婉拒了。等挂断视频,后知后觉想到,聚会的话,会彻夜不眠吧?想着,对华鸣叶说。

      “很抱歉,因为我的私心,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你是该抱歉的,因为你的言辞不当,要是因为覃响,不该,覃响是我唯一且重要的朋友,向来不说客气的话。我会帮你,是因为你说的对象是覃响,若是旁人,即使我想对你好,也会拒绝你。”华鸣叶正儿八经地跟他说,“他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我不是,希望你对覃响的心,永远如这一夜。”

      这是顾相以第一次见华鸣叶的脸上没有笑容,很认真地在威胁自己,他愿意听、愿意承受,恨不得多来一点。

      华鸣叶为爸爸站场,这是爸爸的朋友,顾相以的感动还在脑海里面,瞬间反转变成了警惕,万一华鸣叶是骗人的,这只是他众多面其中的一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华鸣叶没有理由去害覃响,那么父亲就有了吗?珞未都和海德堡都不是一个地方,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相遇的?顾家项链被偷、来到海德堡追查、童泰禾宫,这是爸爸和父亲第一世的相遇顺序吗?

      顾相以突然起身,赶忙说了一句话就往外面跑,顾相以不会伤害覃响,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说的话只是前者本该道歉的用词不当,等有机会了,再向华鸣叶请教。现在他只想到达爸爸的身边,确保在今晚顺利离开之前,不要和父亲见面,也不要被父亲蛊惑选择留下来!

      童泰禾宫里没有一个人,空间大到能清楚的听到跑步声传来的回声,以往安静的童泰禾宫,罕见的因为顾相以出现了人气,能随意在这里奔跑,是无知者的勇敢和自由。

      “刚好,我看到了。”

      在花园里面捡花的覃响一抬头,就看到了童泰禾宫的其中一层有影子跑过去,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顾相以,所在的楼层、奔跑的方向是自己的房间,这么紧急该是有什么事情。

      覃响将从地上捡起来的茉莉花放在眼前顾络尤的手中,连再见都没说就打算往前方跑去,被他伸出手臂拦着。

      “没说几句话,跑什么。”顾络尤顺着覃响视线的方向看去,脸上淡淡的笑意都比过了他手中的茉莉花,纯白无暇,“他身后跟着的是秦绯说,看秦绯说寸步不离他的架势,要是他有危险,哪这么闲庭漫步。即是去找你的,正好我还做了夜宵,等他们下来一起吃。”

      “你哪里来的夜宵?”

      “我做的。”顾络尤把手中的茉莉花放在覃响的眼前,礼貌问了一句嫌脏吗?在得到回答后,将花给他戴在耳朵的高点,连接了头发和皮肤,挺大的花瓣,还遮住了小一半的耳朵,落了雨、存了水珠,比长在枝桠上还要动人。

      佩戴好了与他保持距离,没有碰到皮肤,也谈不上一句冒犯。

      “好看吗?”

      覃响偏头问他,自带了背景虚化的效果,让人的眼中只有他、跟随着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主角的人,所出口的答案只有一个方向,就看怎么说了。

      “你尝尝我做的夜宵,我再告诉你。”

      “好啊,你亲手做的?”

      随身跟着两位保镖,且两位保镖能够进海德中学任课教师,可想他的家境,这么一位养尊处优的人,比起他会做饭,更令覃响震惊的是他亲自下厨,这种想法都不需要被看透,想来也是如此表达,但顾络尤做出回应,这是第一次,平常也没有人问。

      “我实在是无聊了,在我没有完成任务回到家里前,家里的生意不允许我插手,童泰禾岛不足以吸引我,除了花园下面的东西。”

      顾络尤无意窥探秦家的秘密,看见了,又在秦家看到了顾家被偷窃的项链,更不可能离开这里,其实也能离开,爷爷说过,什么狗屁项链,值得我孙子亲自去找?!要是遇到危险,保命要紧。

      花园下面所带来的危险,顾络尤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不敢待,可没想到昨晚遇到了一个想拉自己坐稳死亡位置的少年,那就只好努力努力,把没把握变成有把握了。

      没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小心牵扯进来了,只好开个口了,“你还有机会离开,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的话算数,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你第二次说了。是我在花园里面迷路,是咱们一起看的秘密,后果也有我的一半,再说了,我的实力,能打。”覃响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顾络尤曾经被自己打伤的后脑勺,重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覃响朝他招招手,在他耳朵凑过来的时候,轻声问,“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彼此彼此,我每天碍于他们两个人在,都不敢抹药,今晚互帮互助一下?”

      “行,我身上也有伤口擦不到。”

      一个头伤、一个脸伤,都是伤最重的部位,不代表其他部位没有伤口。

      “你,你们、怎么,在一起。”去覃响房间找不到人,跑到窗户旁边一看,发现了两个人的顾相以憋着一口气跑下来、跑到他们眼前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喘气的呼吸紊乱让覃响开口。

      “慢慢说,不着急。我看到顾络尤在下面下来找他,刚捡了一朵花、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到你了,你跑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覃响的话没有说全,他以为顾络尤在花园里面是找机关,才下来问一下情况,然后看到了地面凋零的花朵,捡起来见了顾相以。整体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十分钟,瞒着不说是不想让顾相以听到危险。

      能怎么说?顾相以说不出来话,能怨谁?是父亲大半夜不休息跑到花园里面闲逛?还是爸爸看到热心肠的下来,不管是哪一个动作,都将两个人推到了一起。那自己能怎么办?声嘶力竭喊他们不要见面?不要在一起?哭着恳求爸爸不要接近父亲?还是说父亲这个人很坏,他能说,也要爸爸听啊!

      再者说了,爸爸的行为没有错,为什么要让受害者远离施暴者,只要施暴者消失,受害者就不会成为受害者,所以,他们必须要都离开啊。

      这群人好像不会见死不救,笨蛋极了。

      顾相以的眼睛刚开始还敢看他们,开始暴露情绪后,只敢低着头看着地面,他的手又开始不听话了,被覃响一句关心的话给斥住。

      “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

      “只是包得可怕。”顾相以依旧没有抬起头,见不得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等着华风岸给爸爸打电话的这一刻,心里知道稳了,两个人接下来也不会再见面了,抬起头,正视覃响,恰好和他对上了眼神。

      顾相以想到了父亲有可能会阻止,早就想好了话语,提前准备出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仅是他,华鸣叶、梅怜、她身旁的女生,都受到了邀请。”没想到,拒绝的是爸爸。

      “我知道,他们会去的,但我不想去。”花园的事情,本身就是由他引起的,明知道待在这里会有危险,还走啊?

      “我的约,是不准失的。”顾络尤亲口说出的约定,对方也同意了,哪里由得人反悔。

      “我知道,也没想失。”

      想支走的人……到头来一个都没有走。

      顾相以郁闷,这里有危险,怎么一个一个的都不走!梅怜因为身旁的女孩不走,华鸣叶因为梅怜不走,一个个的,苦的顾相以揉了揉头发。白说了、白做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了爸爸会拒绝,坚持自己的想法,成为自己、坚守自己,别为任何人动摇,这不仅仅是覃响,也是每一个人。

      “你们下来了,要一起吃夜宵吗。”

      不吃,肮脏的东西。

      顾相以转身要走,余光没有见覃响的身影,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爸爸和父亲都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走的!这就导致了,四个人大半夜走向花园的凉亭里面吃夜宵,为了避免蚊虫叮咬、骚扰,也是顾络尤的排面,甚至挂上了帐幔,十分的雅致。

      顾相以的脸缓和不了一点,拽下一面的帐幔,横立在两个面对面坐下的人中间,他像个桩子一样站在正中间,握帐幔的手都在颤抖。他想、他无比的想掀翻这一桌子的夜宵,无比地想今晚的月色不那么美,可是不行,会吓到爸爸的,他快控制不住喊叫了。

      顾相以抬起胳膊,想借助撕咬泄愤,情绪将他撕的一点都不剩,都没有了触感,都不疼,无论怎么咬都不疼,真的好过分,现在都不让自己发泄情绪了吗?

      顾相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剩余的三个人耳清目明,听到、也看到了这人世间的所有。白色的帐幔从中间隔开四个人,一面两个、一面两人,偶尔有风吹开了一个角。

      一面聊天。

      “你半夜下来花园,是为了吃顿夜宵?”覃响将没有问出口的问出来。

      “顺便看看花园里面的秘密。”

      “看到了吗?”覃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身旁有人总要委婉一点对话。

      “看到了,有位少年将茉莉花戴在了另一位少年的头上,还约他晚上见面。”

      “原来这是你看到的秘密啊,那位少年同意了吗?”

      “同意了。”

      “少年可真是,遇到了一个无聊的人。”

      和顾络尤对话,就像是他戴在自己鬓角的花,是合理的自然、有趣、无聊。

      一面沉寂。

      一面在吃饭。

      “你做的菜,怎么一口一个味道?”覃响感到新奇,竟是用不同口味摆盘,看上去,的的确确是如他所说的无聊至极。

      一面在吃人。

      一面又一面,不停地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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