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很短命》精分雨路

37、养徒防老

　　“父亲希望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所以去山下找了一种很容易赚钱的活儿，只要挨打，就能得到很多钱。”

　　“父亲说他身体好，能扛得住，所以接下这个活儿。”

　　“父亲接完活儿后就会负伤，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然后又去接活儿。”

　　“然后有一天，父亲被他的朋友裹着一卷草席拖了回来，那人给了我一个钱袋，很重，他说这是父亲这次工作的酬劳。”

　　“那个人走后，我拉开了草席，将父亲用老虎皮重新裹上。父亲每次提起老虎皮时眼里都有光，我觉得他很喜欢这个，所以就裹上了。”

　　“然后，我在木屋的后面挖了一个大坑，把人埋下去了，立了一块木板。”

　　“父亲不在了，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了，我一个人在木屋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在下山时听到云顶门纳新，既给吃的，又给住的，还能教本领，我觉得很好，所以就去了。”

　　“当我第一次有机会自己从云顶门出来时，我去小木屋看过，埋人的地方被挖开了，虎皮不见了，父亲也不见了，只有那块木板被丢在一边。”

　　无秋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和往常一般，不轻不重。
　　她明明故事中的人，却仿佛站在故事之外，平静地讲述着事件的过程。

　　其余三人安静地听着无秋讲述，他们没有打断，他们从头听到尾。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些富贵人家的喜好是奢侈的，在他们眼中，人命也能明码标价。

　　天色暗淡了些，风中带着点点燥热，夹杂着街边食物的香气，街道依旧喧闹，再过一会儿，彻底暗下来后就会有夜市，那时，街上会比现在更热闹。

　　“无秋会觉得伤心或是愤怒吗？”
　　稼穑没有安慰自己的小徒弟，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稼穑作为师父，他比旁人更了解无秋。

　　“······父亲的朋友曾经劝父亲不要对我这么好，他说，我是一个养不熟的孩子。”
　　无秋微微垂眸，开口道
　　“我觉得他说得没错。”

　　那人还说，她就是个怪胎，从没见过哪个孩子像她一样，天生大力，他说，她克死了她母亲，现在又来拖累这个做父亲的，简直就是灾星转世，这种倒霉孩子还是趁早扔了好。
　　那时，她的父亲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

　　之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怕她，怨她，又舍不得丢掉她，还尽力地去关爱她。

　　无秋曾无意间听父亲喃喃过一个名字，那应当是她的母亲的名字，里面带着一个“秋”。
　　她想，她明白“无秋”的含义了。

　　无秋觉得，那个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怪胎，而且她也养不熟，她从小就表现得不正常，明明是相依为命，血脉相连的父亲，她却和他不亲近，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对亲人应该有的态度。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不知道怎样去亲近--

　　那人说的没错，她就是怪胎，就是灾星，就是白眼狼······

　　“哪儿没错了？”
　　走在前面的儒雅男子忽然转了个身，手中的折扇“咔--”地一下合上，又“啪嗒”一声敲在无秋的脑袋上，说教着
　　“为师费心地把小徒弟养大了，为的是将来有人可以孝顺孝顺我这个当师父的，你倒聪明，找了这么个理由来打发为师。”

　　“······”
　　无秋顿住了，她站在原地，脸上难得怔楞，一幅被敲傻了的模样。

　　“小白眼狼。”
　　稼穑似是不解气，又敲了一下少女的脑袋。

　　站在无秋面前的儒雅男子背披昏黄云霞，微风轻拂，牵动起他的緗色发带。
　　他要比她高大不少，他站在她的面前，无声地庇护着她，就连他们的影子，都交叠在了一起。

　　他是她的师父，是足够庇护她，将她完完整整地护在羽翼之下的人。
　　他是，令人足够安心的存在······

　　被敲打的无秋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稼穑，抿了抿唇，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认真又郑重地开口道
　　“我会好好孝顺师父，将来一定给师父养老送终。”

　　稼穑：······

　　稼穑忽然想起来，他的小徒弟有一次送给了他一个寿桃。
　　没错，就是老人做寿时的那种粉红寿桃—

　　听说无秋为了做这个寿桃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她自己倒腾半天没成功，还差点儿把厨房炸了。为了保住缃山的厨房，缃山的小弟子们连忙拦住这个厨房杀手，建议她去找南柯学学，这才保住了缃山的厨房。
　　而南柯也挺厉害，还真把无秋教会了，缃山弟子万分感激--

　　思绪回笼，稼穑维持住表情，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尽量和煦的笑容，开口道
　　“为师还年轻。”

　　还不到养老，送终，的地步--

　　“可是师父比我父亲的年纪还要大。”
　　无秋少女耿直地说。

　　稼穑：······

　　“无秋说得很有道理。”
　　梦梦难得看稼穑吃瘪，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稼穑：······

　　稼穑看向南柯，笑容和煦地问道
　　“南柯，你也会孝顺你师尊的，对吧？”

　　“我会好好待师尊的。”
　　南柯毫不犹豫地回答，而后，似是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师尊很年轻，不显老”

　　然而，补充的话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躺枪的梦梦：······

　　“嗯，是的，很年轻，不显老。”
　　稼穑虽没笑出声，但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看向梦梦时，眼里带着调侃。

　　“走了。”
　　梦梦眼角抽了抽，率先抬起脚步，向前走。

　　“师尊--”
　　梦梦一动，南柯自然紧紧地跟着，似是知道画蛇添足，说错了话，少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梦梦的表情，又悄咪咪地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在梦梦看过去时，面容精致的少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漂亮的桃花眼被云霞印染，其间潋滟着暖暖的光亮，橙黄天空下，少年形貌昳丽，笑容惊艳。

　　“不管师尊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南柯见师尊看向自己，连忙开口道
　　“师尊在我眼里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师尊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

　　听南柯的彩虹屁听得麻木了的梦梦：······

　　梦梦知道，如果她不表态，这个小智障估计会继续拍马屁，还是不带重样的那种。
　　于是，梦梦抬手，摸了摸南柯的脑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了，不要再吹了。

　　南柯被师尊摸摸头，连脚步都不自觉地轻快了不少。

　　云霞下的少年很美，黄昏的余晖洒进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将他眼中的色彩渲染得更为明亮。
　　他的欢喜简单而纯粹，他的的笑容，能够惊艳时光。

　　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而他看着她，满心欢喜。

　　稼穑看着走在前面的梦梦，又侧头看向无秋，笑着开口道
　　“走吧。”

　　“嗯。”
　　无秋点点头，跟在稼穑身边，走在梦梦与南柯的身后。

　　余晖散尽，当阳光暗下去时，灯光便亮了起来。
　　街上人群流动，喧嚷又热闹。

　　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天，太阳会照样升起，明天，阳光会撒向大地。

　　其实，这次来九泽城，算是一项很清闲的差事，并没有什么太多要操心的事儿，所以白天都挺轻松的。只是，梦梦他们这次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就这么个简单的差事儿，硬是出了其他状况。

　　发觉半夜有人爬窗时，打坐的梦梦没有动。
　　那人进的不是她的房间，是她的隔壁--南柯住的房间。
　　南柯有分寸，若是他能处理，她自然不用插手，若是他真的解决不了，他会来找她，梦梦没有轻举妄动。

　　没等一会儿，有人轻轻敲门，梦梦起身去开门，是南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少年，梦梦侧身让他们进来。

　　少年名为王意，是白天最先向南柯发起挑战的人。
　　与他一起的几个要好的朋友也都是被南柯一脚一个，全部秒杀了的挑战者。

　　少年们即使输了也没什么歪心思，他们不怕输，只是希望还能讨教讨教。所以，在见到仙师们随何城主离开后，他们以为几位仙师是在城主府住下，所以找去了城主府。

　　那时城主不在府中，这几位少年又是有家底的傲气年轻人，城主府的护卫也不好真的动手，少年们不肯走，硬是蹿了进去。
　　一进府，管家连忙拦住几位少年，向他们解释仙师不在府上。可是，几名少年不信，他们只觉得那是管家的托词，是想把他们打发走。
　　于是，几个少年有了鬼主意，互相使了个眼色，趁着管家不注意，“噌--”的一下，几人往不同的方向跑开，一溜烟的就看不到人影了。

　　管家连忙让人把这几个少年找出来，最后，还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几个纨绔子弟找到。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还好这个时候何城主回来了。

　　管家连忙请示，城主没有为难几个调皮的少年，告诉少年们仙师确实不在城主府，似是怕少年们不信，何城主还告诉少年们几位仙师的住处，他说，仙师会在九泽城多待几日，若是还想挑战，可以等到明日，自然是有机会的。
　　当城主差人把少年们送出府时，他们很配合，看上去像是知道自己的这番行为很失礼，所以没有赖着不肯走。

　　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白天离开了城主府的这几个纨绔少年凭着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又偷偷溜了进去，小心地向着假山的方向靠近。
　　白天里，他们就看到有人从这里出来，鬼鬼祟祟的模样，这当然勾起了少年们的好奇心，所以，他们特意等到晚上，再来一探究竟--

　　那是一处很隐蔽的暗室，假山之下，别有洞天，里面居然还藏着一只魔兽！

　　他们几人中，有一少年自小立志成为灵修，可惜他父母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去。但是，他对灵修的事儿却是十分感兴趣，连带着魔兽，魔修，他都了解不少。

　　魔兽要比一般猛兽飞禽庞大不少，他们比普通动物更为凶狠，更为危险，而魔兽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它们猩红的眸子。

　　这个发现让少年们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同时，还有小小的惊恐。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真的魔兽，同时，他们也知道了何城主的小秘密。
　　何城主私养魔兽，这个秘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何城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因为，普通人私养魔兽是被严令禁止--

　　少年们不敢多留，连忙往外走。王意走在最前头，所以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只是，他一出来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来了，其余的少年赶忙往回走，王意则快速地躲起来。

　　若是青天白日，王意肯定藏不住，但借着夜色遮掩，他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来人是何城主，还有府中的管家。

　　王意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他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祈祷其他人不要被发现。只是，不一会儿，管家就行色匆匆地从暗室里走出来。王意直觉不好。

　　果然，那管家是去找帮手了，他带着几个拿着棍与绳的家仆进了假山。
　　王意知道，他的同伴一定是被发现了。普通人私养魔兽是死罪，若是何城主为了守住秘密，想要杀人灭口······

　　王意不知道怎么办，情况紧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自云顶门的仙师们。这也就是王意为什么半夜会翻窗进来的原因，至于去找南柯，那就是缘分了，王意觉得南柯很亲切，估计是白天被踢飞后产生的奇妙友谊。

　　南柯来向梦梦请示，梦梦自然要去城主府一趟。
　　若是少年们没有看错，那何城主可是惹上麻烦了，私藏魔兽，这可是会丢命的重罪······

　　事不宜迟，梦梦立即行动，她一出门，对面两间房的稼穑和无秋也在外面候着了。
　　梦梦是在去城主府的途中向他们两人简要地解释了一遍，也是在途中，他们决定分头行动，稼穑与无秋去拖住何城主，梦梦，南柯还有王意去假山那儿救人以及找到魔兽当做证据。

　　现在的一切消息都是通过王意得到的，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梦梦不能断定那假山下藏着的是魔兽。之所以让稼穑去拖住何城主，也是为了先给梦梦点儿时间去确定实情。

　　大半夜去找何城主，稼穑的说辞可不好找，但拖住何城主，让梦梦救人和找到魔兽是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