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日不落》周周青山

41、对我来说，她是全世界最特别的人

　　景沅从马上下来，走到许诺的跟前，“姐姐，你这出戏写的真是太带劲了。我刚刚骑马的过程中觉得真的爽飞了。你觉得我刚刚演得怎么样？”
　　许诺一下子被他给问住了。她刚刚在监视器前面一直都跟着导演的目光去看沈雨可去了，说实话，他的表演，她是一个镜头都没有看到。不过看着他眼中盈满的期待，她还是不忍心直接打击他幼小的心灵，讪笑着说，“蛮好的，真的挺不错。”
　　景沅立马就显得更加来劲了，“我就说我的骑马戏还不错吧。而且我不光是会骑马，我还会武术、剑术、跆拳道，甚至是杂技，我都练过的。姐姐，要不然你还可以在后面加几场耍剑的戏，我到时候再给你露两手啊。”
　　许诺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他的意图，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想要让她给加戏？许诺暗暗在心里皱了皱眉，却也不是很能确定。毕竟眼前这个男孩眼睛亮得和宝石一样，真的叫人很难怀疑他会是一个加戏咖。
　　看许诺并没有接话了，景沅也不感觉尴尬，还是元气满满地继续和许诺讲着刚才拍戏过程中有趣的事情。比如你可以跟马儿说话，指挥马儿往左还是往右，甚至还能命令它什么时候躺下，什么时候起立。看他这样热情的样子，许诺又瞬间否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这分明就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大男孩，根本没有季书懿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可能她也是被昨天晚上季书懿说的那句话给带偏了。这样一想，许诺也恢复了和善对人的笑容。
　　“姐姐，你想不想试试看骑马？”
　　“我？骑马？还是不了吧。”虽然许诺对景沅这个提议是很心动的，但眼下马场上没有训练员，她还是害怕会出危险。
　　“放心，姐姐，我从小就学骑马，我是技术流的，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你相信我。”
　　看景沅眼底都是一片真诚的神色，还有这信誓旦旦的模样，许诺忍不住答应了。
　　两人走到刚才景沅骑过的那匹马跟前，景沅对着马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邀请许诺上马。许诺听他的安排，颤颤巍巍地爬上马的身体。景沅就在下面帮她牵着马绳子。
　　“姐姐，你想不想自己跑一圈？”
　　“我不行，我有点害怕。”
　　“别怕，我这不是还在这里吗。这马很温顺的，刚刚你也看到了，我骑的时候，它一点都没有发脾气。这边的马基本上都是圈养的，它们都受过很多训练，已经习惯了被人骑，轻易是不会发狂的。”
　　景沅的话确实是让她安心不少，但还是有点犹豫。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景沅拍了一拍马屁股，这匹马一溜烟地就朝远方跑了去。一阵风中，只听得见许诺的尖叫声。
　　那马儿确实如景沅所说的，是一匹挺温顺的马，但那并不代表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问题。许诺在马背上疯狂尖叫，整个人都被吓惨了，脸色是惨白的毫无一点血色，手指冰冷冷的，整个人攥着马辔，一个劲地发抖。
　　也许是马也能感知到人的情绪，因为许诺的恐惧，马也开始变得惊惶不安起来。再加上路上遇到了不知名障碍物，这批温顺的马也发起狂来，在这个巨大的马场里来回狂奔。许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了一般。心脏突突突地狂跳，像是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下一秒就会从口中跌落在地。她感受到一种和许惜濒死之前同样的心悸感，那是一种苍白混合着血色的慌张感。
　　谁能来救救她？谁会来救救她？
　　她的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在洛阳城墙下飞奔过来抱住她的季书懿。好荒谬啊。上次是凑巧他在一旁，这一次没有那么走运了。许诺在心底暗暗自嘲。
　　季书懿换好衣服走过来的时候，许诺还悬在马背上。那匹马已经绕着这个马场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景沅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站在场外，完全不敢进去。季书懿飞奔上前，立马牵了一匹马过来，跑了进场，跑到那匹发狂的马跟前，抓住了它脖颈之间的辔绳。
　　许诺的世界终于安宁了，可是她的心脏还是在疯狂跳动。胸口在灼烧，呼吸变得急促。她闭上眼睛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季书懿。
　　其他人这才纷纷赶到现场来。现场制片连忙去叫救护车。大家所有人眼看着季书懿抱着许诺，半跪在马场内，不断地喊着许诺的名字，拍打着许诺的脸颊。
　　许诺的生命气息似乎在一点一点耗尽。季书懿顾不上那么多了，将许诺放平在地上，俯下身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季书懿在为许诺做人工呼吸，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按压。十二月的冬天，季书懿的额头有大颗的汗珠滴答滴答地落下，从许诺的脸上平整地滑落下去，好像是许诺自己流下的眼泪。
　　季书懿脸上也是惨白一片，手指发抖。他却还是接过连珊拿来的暖手宝，将它放在自己的手里搓暖和了，又用自己的手去帮许诺将手搓暖和。周围的一圈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打扰他。
　　120赶到的时候，许诺的呼吸已经回来了。许诺被送到附近的春光医院急诊室，忙到夜里八点，许诺的生命体征才算是一切正常起来。季书懿这才算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许诺没事了，季书懿留下连珊在这里帮忙照看。他坐枚清的车回去，第一时间便要赶回到剧组演员住的那家民宿，直接冲到景沅住的房间，揪住景沅的衣领子，把他狠狠摁在墙上。
　　枚清连忙在一旁劝阻，生怕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到时候传出去，剧组丑闻又得添一笔。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季老师，我没想要害编剧老师，我只是看她对骑马很感兴趣，所以问她要不要试试看，她自己说想试试看的。”
　　景沅被他眼中的红血丝吓得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骑马？她能骑马吗？她有心脏病啊！”季书懿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也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并不常发作，但只要发作起来，也是很致命的。眼前这个男生，这么地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带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回想起来下午那个场景，季书懿到现在都觉得后怕。万一……那真是难以想象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景沅听到说许诺有心脏病，更是害怕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他的拳头在枚清的劝解下没有挥向景沅。他最后还是强压住了自己的怒火，走出去民宿。下一秒他就拨通了柯晶的电话，对着柯晶埋怨，“你们制片组都是找的什么货色的演员？怎么什么人都往剧组里招？”
　　柯晶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你怎么了，突然地发这种大少爷脾气？”
　　“那个叫景沅的演员，到底怎么回事？你去查查清楚吧。”
　　柯晶一头懵地挂了电话，又去找剧组的执行制片人枚清了解现场的情况。枚清就在季书懿旁边，直接当着季书懿的面，跟柯晶解释起来，还真不是季书懿胡乱发少爷脾气。柯晶这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知道了许诺因为景沅心脏病发的事。
　　“说起来这个景沅，其实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他之前和管云升演过一部戏，在里面也是演个男三还是男四号来着。就是因为他和编剧走得近，编剧后期给他加了很多戏，导致最后他的戏份时长比男二号还要多，只比男一号少一点。当时这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其实，加戏这种事，也是得分情况。有的时候，如果演员本人接得住，他加了点戏份，将这个人物呈现得更加饱满，也会吸引一批热度。但更多的时候，加戏就如同注水，要是每个演员都这样加戏来丰满自己的人设，一部电视剧岂不是得拍上几百集才能讲得清楚。真需要那样做的，只能说明这个编剧能力不够。”
　　“他上部戏都那样加戏了，我们在选角的时候为什么还选他？”柯晶也有点疑惑。
　　“你以为加戏了就会被封杀吗？业内根本就不看你是不是加戏了，只看最后出来的效果观众满不满意。他上部戏加得是利大于弊，观众直呼他演出了白月光的模样，买账的居多，不买账的多是原著粉或是男女主角粉，其他观众倒是不在乎的。况且，他还是喜天娱乐的艺人，怎么着，我们百艺不是也还得卖人家一个面子嘛。毕竟人家喜天也是出品方之一啊。”
　　柯晶这才算是明白了。季书懿在一旁听到枚清的解释，还是觉得气闷得不行，“你就不能也给我个面子，让他从我眼前消失吗？”
　　“别这样，阿懿。因为沈雨可，前段时间我们已经换了一个女三号。网上已经有了一些对剧组很不利的风言风语，只不过我们尽量压制住了。要是这个关头，男四号再出什么问题，网友马上就能察觉到不对劲。网络上一发酵，到时候，所有黑子键盘侠只会闻着味寻过来，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柯晶很客观地同他分析完，又特意问了他一句，“阿懿，你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不成熟的人啊。”
　　柯晶认识季书懿也有好多年了，几乎算是看着他从出道一路走到现在的。可是她都从没见过季书懿这样子。
　　季书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闷闷地回了她一句，“下次再拍剧，百艺能不能独投？”
　　柯晶也笑了，“大少爷，你知道的啊，我可没有这拍板的权利。”
　　季书懿似乎真的生气了。
　　柯晶突然有点好奇起来，“你究竟是生气景沅加戏，还是生气他和许诺接近？阿懿，你从来都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况且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小角色生气，真的有必要吗？”
　　空气陷入了一种安静中，只听到季书懿轻轻地说了一句，
　　“对我来说，她是全世界最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