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日不落》周周青山

19、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喂。”
　　“诺诺，今天你们有没有给我们阿懿过生日呀？！”
　　林蓝明显很兴奋，声音险些透过手机穿透她的耳膜。许诺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皱着眉。季书懿坐在一旁看戏一样。很明显，林蓝那么大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拜托，你小点声吧。你偶像就坐在我边上呢。”
　　电话那边突然寂静无声了。
　　“喂，蓝蓝？”
　　许诺叫了好几声，那边突然传出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诺诺，你真的和阿懿坐在一块吗？快点快点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许诺无奈地笑了笑。
　　“是真的。不信我让他自己给你说句话。”
　　许诺随手把手机调成扩音器模式。
　　季书懿还真的凑上前来和林蓝打起招呼来，“你好啊，许诺的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诺的电话感觉都要被林蓝的声量给炸了。在这空旷的河边，更是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季书懿却像是见怪不怪，很冷静地微笑看着许诺。
　　等那边林蓝静下来，她重新组织语言。
　　“阿懿，你好你好，我是许诺最好的朋友，我叫林蓝。我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好多年啦。”
　　“你真是我粉丝啊？”
　　季书懿对着许诺使嘴型，“你真有个朋友是我粉丝啊？”
　　许诺撑不住地笑了。
　　“对啊，我从你出道就关注你了，喜欢了你好多年呢。诺诺知道的，你可以问她。”
　　季书懿这时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谢谢，到时候有空你可以来探班啊，我给你签名。”
　　“真的吗？太好了。可不可以再要个合影？”
　　“没问题啊。”
　　许诺把电话重新拿回耳边，“等我回去再跟你细说啊，先挂了，我们要回去了。”
　　挂上林蓝的电话，许诺站起身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季书懿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是该回去了，明天还得继续拍摄呢。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感觉与来的时候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
　　“许诺。”季书懿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他很郑重地问这个问题，许诺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远处的月亮忽隐忽现，月光并不是很亮，地上的光影有点朦胧，就像此时此刻季书懿问她的这句话。对她来说，和大明星做朋友，她觉得还是很遥远。可是刚刚两个人相处的感觉，却很舒服。季书懿一点架子也没有，平和得就好像是她多年的老朋友。她不知道怎样界定他们的关系，明明才过去一个晚上，就已经和昨天晚上在电梯里遇见的感觉完全不同。
　　“朋友，算是吧。”
　　“那我有个请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季老师了，听起来老了……好多岁。”季书懿微微停顿了一下，中间像是空出来一个称呼，似乎是想说，听起来老了你好多岁。
　　“那我叫你什么？”
　　“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叫季老师了。”
　　许诺坐在副驾驶坐上，嘴边也有了笑意。
　　“阿……”她的嘴巴张开又合拢，好像是要发出来阿懿那两个字，季书懿一边开着车，一边等着她喊出那个名字。
　　“算了，我真的叫不出来，季老师。”
　　季书懿脸上也挂上了失望了的神色，不过没一会便恢复如常。
　　“好吧，不为难你了。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许诺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加重了什么信念感似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酒店大堂不知道为什么是黑黢黢的，许诺走上台阶的时候都险些摔了，季书懿立刻扶住了她的手肘。两个人靠得很近，许诺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清香，是一种木质的香气，让人心静的一种香味。
　　“谢谢。”
　　“不会是酒店停电了吧？那样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拍摄进度啊？”
　　许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着。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阿懿。”
　　“季老师，生日快乐。”
　　……
　　他们两个人一踏进酒店的大堂，便听到铺天盖地海浪一般的祝贺声，一层叠着一层不断地涌过来。伴随着的，还有蜂拥而上的制片组、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包括枚清、连珊、唐虞，甚至还有柯晶、姚欣桐也都来了，所有人都挤在了这个大堂里。原本宽敞空旷的大堂都显得满满当当的。
　　所有的灯瞬时全部打开，众目睽睽之下，季书懿和许诺两人一起回来的。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不知道现在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枚清心理素质强大，当做无事发生，端着蛋糕淡定地走到他们跟前。
　　“季老师，生日快乐。条件有限，就潦草了一点。”
　　“谢谢谢谢。”季书懿双手合十，极有礼貌地一直躬身感谢。
　　“许个愿吧，季老师。”
　　制片主任小雨起了个头，大家都又开始热闹哄哄起来，没有人再去看许诺，也没有人去问他们俩为何是一起回来的。
　　庆生的场面很热烈，季书懿在所有人的簇拥之下，众星捧月一般站在最中间。许诺人已经自觉地走到最外围去了，站在唐虞一旁。
　　“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许诺这话问的好没道理。唐虞是女主，正常情况下，为男主季书懿庆生，她自然也理当是要在这里的。许诺话里的意思是，为何大家都知道今晚上是要给季书懿庆生的，唯独她不知情。
　　“你是不是没有看群消息？中午的时候枚老师就在群里发了消息，说晚上大家给季老师一起准备个生日惊喜。季老师出门去了，我们都是知道的。但你怎么也出去了，还和他一块回来的？”
　　许诺听到这，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有一个季书懿不在的群，枚清大约是在那个群里发了消息。许诺上午因为睡觉，就把群设置屏蔽消息了，等她下午三点睡醒过来，自然已经漏掉信息了。
　　“我们俩，凑巧，凑巧在门口碰到的。”
　　许诺苍白地解释了一句，反而显得更加心虚了。好在唐虞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并没有多问。
　　趁着大家都在为季书懿庆生，许诺悄悄离开了热闹的大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她就看到林蓝发过来的无数条信息。
　　“你怎么会和我偶像在一起？”
　　“你们是单独在一起的吗？”
　　“你怎么知道今天他生日？”
　　“不会是他单独邀请你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们俩该不会是在约会吧？”
　　……
　　林蓝还是那风风火火的性格。看到这么多消息轰炸过来，许诺无奈地笑了笑，直接给她打过去电话。
　　“喂。”
　　“到底什么情况啊？你怎么会和季书懿在一起呢？这么大晚上的。你们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怎么还发微博了啊？”
　　“他发什么微博了？”
　　许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翻看微博。首页没有刷到他，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关注过他。立刻手动搜索季书懿的名字，出来他最新一条的微博，还有一条热搜词条，#季书懿生日晒浪漫夜景#。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是两个简简单单的微博自带表情，一个笑脸，一个拍照手势，底下配的图是在河边拍的夜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远处一点树影，还有近处的河流，以及河面上的月影。就这？浪漫夜景？营销号未免也太敢取标题了吧。不过虽然什么都没有出现，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发这条微博的时候心情很好。
　　热搜词条后面紧跟着一个“沸”字，热度还在持续攀升。这条微博发布不过一个小时，点赞已经到了七十万，评论三万，转发九十万，马上就一百万。底下一溜的祝季书懿生日快乐的，还有很多夸他拍照氛围感的。
　　许诺心里啧啧称奇，季书懿不愧是顶流。随便发条黑乎乎的夜景都能有这么多点赞。
　　“这微博什么意思啊？”
　　“你还问我？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吗？”
　　“我们刚刚是一起在河边散步，可是他拍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
　　“阿懿今天晚上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们单独出去的吗？”
　　“算是吧，也又不算。他今天晚上约了他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偶像，就是《少年》的原著作者，也是编剧，我们仨一起吃的饭。”
　　“你的偶像，阿懿的朋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短短几天没有跟你打电话，我的情报都跟不上了呢？都怪那该死的余泽，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探班，不然我肯定跟在你屁股后面，啥都不会错过。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聊了聊创作、故事、灵感这些东西。”
　　“那河边又是怎么回事？”
　　“是你偶像自己说他今天过生日，想去河边走走，他一溜烟把车子开到了河边，我能说不去吗？”
　　“等等，不对劲。你们很不对劲。”
　　“又怎么啦？”
　　“阿懿已经有好长时间不发自己的生活动态了，一般都只发宣传还有商务广告，你们今天肯定是聊到什么他很喜欢的内容，他才发那条微博的。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天，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适当远离偶像私生活，不要把自己变成私生粉，懂不懂？”
　　后面那句话，还是下午在车上季书懿和她说的。因为她说到那次在大理小巷中的偶遇，季书懿就给她解释了一下私生的话题。
　　他说，作为流量演员，大概最大的困扰就是私生。私生会出现在任何你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地方，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双眼睛，时时刻刻想要窥视你的生活。她们说那是粉丝的爱，但对于被窥视的人来说，那只是一种病态的监控，是无孔不入的干扰，也是无处不在的恐吓，像一把悬在你头顶的尖刀，随时都可能落下，叫你送命。而他对于演员的理解，只是踏踏实实演好自己的角色，创作出来更好的影视作品，回馈喜欢和支持自己的人。在这个层面上，演员和私生，没有任何交集，所以行业内也流传一句话，“私生不是粉”，这也不无道理。
　　“我不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我偶像接触嘛，激动的，谅解一下谅解一下。对了，他还说要和我合影呢。真要能和季书懿合影，我就圆满了。”
　　“你可以来探班呀。不过再过一周我们就要转场去大理了，到时候你再过来吧。”
　　“别说了，最近公司接了好几个政府的单子，我们现在又开始忙活给出策划方案呢。”
　　“你们还做这些？”
　　“可不吗，余泽那个资本家，给钱就做，反正横竖都是文娱宣传稿，都差不多。而且这几个单子费用还挺可观的，做完估计能歇一阵。到时候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好啊。”
　　挂了林蓝的电话，许诺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想起来明天又要开始拍摄了，群消息还得设置回来，她重新拿起手机。突然发现有新的添加消息，居然是季书懿。
　　季书懿主动来加她微信了。她点了好几次，确认那个头像的确是季书懿。最后才有点犹豫地点了同意添加好友。
　　添加好友之后，两个人却都没有主动发一条消息，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一夜。
　　不错，很有默契。许诺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