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日不落》周周青山

12、怎么，都看傻了？

　　季书懿在拍摄现场。和之前的甲胄装扮不同，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绢衣，显得身形更加修长，在青竹映照之下，宛如一个儒生。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身上的光华摄住了。
　　许诺在心里突然想起来余泽刚才说的话，他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怪不得放弃了金融圈那样的大好前程。
　　“怎么？都看痴了？”季书懿轻笑一声走到许诺身边，许诺诧异地回过神来。原来刚才那个镜头已经拍完了。看来拍摄还挺顺利的，说不定今天还会提早收工。
　　季书懿接着说，“你好像经常做这种表情。”
　　许诺已经淡定了许多，“季老师，您上午说要跟我谈戏，不知道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季书懿已经叉开腿坐了下来，眉眼一挑，“圈内人都知道我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
　　许诺接过剧本来翻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什么触犯他的事，“季老师指的是？”
　　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桌上一支笔，随意地转了起来。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眉眼处居然有一丝温暖跳动着。
　　许诺心中蓦然一动，想起之前林蓝跟她说过的关于季书懿的那个传闻，再去翻剧本，果然明天有一场激情戏，还是床戏！
　　许诺抬起眼来看了看对面他的神色，心里不免有些犯虚。
　　拍过那么多戏，与那么多大导演合作过，季书懿愣是没有拍过吻戏，没有一丝绯闻。按照惯例她是不可能给他安排这样戏的，可是她心底总归还是存了些许期待的。因为这场戏是整部剧中十分重要的一场戏，男主角跟女主角之间的这场戏让他们的矛盾迅速升级，也给以后的故事发展做了铺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圈内圈外人都知道，许老师不可能不知道吧。”
　　季书懿坐得离许诺不近，但很奇怪，许诺却感觉到一种非常强大的压迫感。他这一句话，几乎就将许诺心里所有设想过的可能都扑灭了。这场戏如果拍不了，等于说这部剧都很难推进下去，男女主角纠葛的开端都没有了，接下来的爱恨情仇自然也没有了。
　　许诺心中很沮丧，几乎想要放弃继续和眼前这个高冷的影帝沟通下去了，可是想到她与百艺签约了，没有办法一走了之。许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重新端坐好。
　　“季老师，我很尊重您的个人喜好，也完全尊重您的个人取向，但这场戏是这部剧的一个重头戏，还希望您能配合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用替身？您看如何？”
　　许诺说完这些，看到不远处的季书懿眉头一皱。
　　“取向？”
　　季书懿从那一段话里提炼出来的关键词就是这两个字。许诺听到，心里瞬时咯噔一下，糟糕！她莫不是犯了影帝的大忌了。
　　许诺心里忐忑着，盯着季书懿看。眼见着季书懿起身，大踏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双手撑在她的椅子跟前。
　　许诺不知他这一举动是何意，身体不自觉便往后靠去。她感觉到了比刚才更加强大的压迫感，不自觉眉头也皱了起来。
　　“季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季书懿并未放开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淡淡笑了笑。
　　许诺看他的笑容，心底隐隐有中熟悉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许老师无端怀疑我的性取向，我难道不该为自己辩驳一下吗？”
　　许诺心中警铃大作，脸色也变得煞白。
　　“抱歉，我无意冒犯。”
　　许诺说这个话的时候，季书懿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她的灵魂一般的执着。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吗？”
　　季书懿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一阵风吹进许诺的耳朵里。她有点恍惚，并未听太清楚他这句话，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季书懿却是放开了他撑在两侧的手，大剌剌地坐在了许诺旁边的位置。
　　“拍这场戏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许诺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季书懿却笑了。
　　“做我女朋友，如何？”
　　“为什么？”
　　许诺下意识脱口而出。
　　“哪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喜欢你啊。”他甚至觉得，这样逗她似乎很有趣。
　　这突来的一声喜欢打破了许诺所有冷静的判断。虽然一直以来，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这样直截了当告诉她的并不多。季书懿是娱乐圈顶流，本来看他出道这几年都没有半点绯闻，以为他是真的清心寡欲，没想到也会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话，还是用的这样一种方式。
　　这话一说出口，季书懿在许诺眼中的形象瞬间大转，只觉得他轻佻。
　　许诺感觉自己血液都涌上了大脑。整个事情突然变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林蓝如果知道她的偶像此刻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怕是会想将她撕碎吧。
　　季书懿只觉得她此刻脸涨得微红的样子很可爱。
　　“不，这太荒谬了，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这太唐突了。”
　　许诺完全不明白这位大明星是在打什么主意，只觉得这个场面很诡异地尴尬。季书懿此刻正牢牢将她半圈在椅子之中，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此刻就在她跟前，眼睑处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眼眸是深褐色的，像两颗有强吸引力的宝石，与平时片场看到的戴着紫色美瞳的模样完全不同。相比那种妖冶，此刻的眼睛更像是能把人吸入其中的漩涡。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你？”他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许诺恍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许老师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有很多追求者才对吧，比如说下午那位。”
　　“他不是。”许诺听到对面说余泽，条件反射地澄清起来。
　　“哦？不是什么？不是追求者，是男朋友？”
　　季书懿靠得更近了。
　　“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慌乱之下，许诺整个人往后仰了过去，连带坐着的休息椅也顺势倒下。撑在椅子上方的季书懿自然也跟着倒下，倒下的瞬间季书懿迅捷地搂住了许诺的腰。两人登时一起跌落在地上。
　　幸而季书懿的休息室内都铺了地毯的，她并没有摔得很结实，但场面却十分尴尬。季书懿一米八四的高个叠在她的身上。许诺脸上蹭地红了，面上却立马淡定，神色瞬间冷淡到极致。
　　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季书懿的胳膊。
　　“季书懿！！！你的玩笑开太过了。”
　　季书懿旋即起身，像是无事发生，很优雅地掸了掸裤子。
　　“终于不叫季老师了？”
　　许诺还半坐在地上，看着长身玉立于跟前的季书懿，有点困惑。
　　季书懿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点点玩味，还有一点点探究，像是二人此前早就熟识一般。而她与季书懿，在此之前，除了在丽江的偶遇，分明没有任何交集。
　　许诺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季书懿递过来一只手，想要拉许诺起身。许诺却是淡淡蹙了蹙眉，并没有接受他好意，自己撑着地毯便爬起了身。
　　季书懿的手悬在半空，却也并无赧色，反而向许诺道起歉来。
　　“不好意思，许老师，方才和你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我诚心向你道歉。”
　　他恢复“道貌岸然”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很正式道歉的样子。许诺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也并不想将事情搞得太复杂，脸上僵着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季书懿坐定在她面前，将他的那一份剧本摊开在许诺的面前。许诺只是稍稍一瞥，就能看见剧本上面密密实实的笔记，还有各种标红标黄的记号。原来他工作起来，还是非常认真的。
　　“你刚才应该也能感受到了。我那样提出那种荒唐的请求，对你来说是一种冒犯，是很莫名其妙的。但那才只不过是言语上的冒犯，都已经让你感觉非常不愉快。而剧本中，段紫瑛一出场就对女主白芜有那样的冒犯。”
　　季书懿这句话说得还是非常婉转的。原本小说中，她写的是段紫瑛率南诏兵入洛阳城烧杀抢掠，对女主不只是是冒犯，而是□□。
　　“你说，女主后面如何可能再爱上他呢？而且这样一个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的坏事做尽的男主，他的人格魅力点在哪里呢？仅仅只是颜值高，身份地位高，就可以在剧中为所欲为，就可以做男主，并且还能讨女主欢心，获得爱情吗？这恐怕不合理吧？女主是有被虐倾向吗？她不会在心里记恨他吗？男主毕竟是真真切切将她短暂安宁的人生给毁掉的人。”
　　季书懿这话说完，许诺已经是后背冒出一身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