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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chapter57 ...

  •   再睁眼,是任盛华把人摇醒的。

      “醒醒,”他面色不是很好,紧皱着眉,“池副!”

      池田靖揉揉惺忪的睡眼,抹了把口水,“怎么了?”她拿着漱口杯就要往厕所走,顺带看了眼时间,8:16,笑道,“这么着急换班?”

      “不是,”任盛华声音发紧,“有报案人来咱们局,还带了东西。”

      *

      “警……警察同志啊,”男人声音不稳,眼里满是惊慌,“我们真的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玩意儿就大早上搁在我家门口,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啊!”

      池田靖草草洗漱,抓了把头发就赶过来。她路过接待室里随便瞥了两眼,跟正在做笔录的刑警打了个招呼,随即立马往法医部赶。

      “来了?”常苘顶着乌青的眼袋,懒懒的打了个招呼,“过来看看。”

      剖尸台上是一件带血的衣服,准确点来说,是一件几乎浸在血水里的衣服。

      “血液很新鲜,目测将近3000cc,量大;面料为常见的棉质土黄色女士内搭,无牌货,无法确认商源。”常苘说,捻起一角衣袖,“不过这种形制很常见,但凡有些手工底子在的都能做。”

      竹昱站在旁边,没吭声;池田靖目光点了点,移到了旁边的盒子:和上次的一模一样的礼盒。

      她上手摸了摸盒子底部,不出意料,她要来了剪刀,小心谨慎的把底层纸料剥下来,举在白炽灯下,几人当场看见了那个佛祖图案,以及下面的一行巴利文。

      图案与装手的礼盒以及符牌上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底下的巴利文,貌似换了一句话。

      常苘瞪大了眼:“……卧槽,这是——”

      “分尸?”竹昱蹙眉,“不对,这第二件‘礼物’不是尸块,而且那双手的被肢解时间和这批血液的新鲜度不一样。”

      池田靖放下那张纸,一言不发。常苘看着她,一挑眉:“池副,这是……才思枯竭了?”

      “跟常大法医花了一个晚上连个凶器都分析不出来一样。”池田靖笑着回怼,“你们疑惑的我也疑惑——走了!”

      “去哪啊?”

      池田靖头也不回,拉着竹昱往外走:“去接待室,死人没法说的,找活人。”

      *

      “何中华,男,46岁,G市本地人,初中毕业,万佳超市保安,无不良记录处分。”澹台禾汇报,“他妻子,刘小倩,44岁,万佳超市售货员,无不良记录处分。两人共育一女,现居勒庞区东大街东岳小区,也就是这个东西发现地。”

      何中华:“早上7:30左右我准时和老婆一起出门上班,今天一早一开门就看见这个规规矩矩的放在门口鞋垫上,看着还挺干净挺好看的,结果、结果一打开没吓死人!”

      因为小区楼道老旧,没有加装监控,目前警方能做的也就是调取小区总监控筛查;也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刑警安慰了安慰人也只能放回去叫多注意。

      池田靖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一张市级行政规划地图。嘉禾区的汤臣一批、勒庞区的东岳小区,看似没有任何联系。

      “其实并不,”裘梧黑着脸走进来,晃晃手上的文件夹,“最新的DNA检测,那双手上提取的血液和衣服上的一致,系属B型血,而陈粒茗的资料里就是B型血。”

      任盛华把饭盒拎进来,看着一反常态没有扑过来抢食的池田靖,“嚯,”他看着满脸认真查监控的立青同志,“池副,开饭了!”

      池田靖眼神都不给一个:“放着吧,我等会儿拿。”

      任盛华两根眉毛都挑起来了:“不对吧,”他凑到同样在查监控的澹台禾身边,一脸贼兮兮的,“小池以前有这么认真努力严肃吗?”

      澹台禾严肃的回答:“没有!”

      “滚蛋吧!”池田靖回过神,走过去拿了饭盒又坐回去,“我以前有你们说的那么他妈不堪嘛?!”

      单人办公室的门开了,竹昱走出来拿了自己的盒饭。“监控显示陈粒茗一周前离开家的时候是轻装上阵,没有大件行李。”她说着,坐在了沙发上,“专门挑了个大半夜出门。”

      “哦对,我看了,记得可清楚了,半夜快12点出的门,赶得是零点前的大巴。”裘梧回忆道。

      池田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饭一丢,打开手机查起日历。“陈粒茗走的那天的票是……阴历冬月初三,”她直接打开了黄历本,对应着那日的时间,招呼了一声,“过来看!”

      冬月初三,宜交易、订盟、祈福、祭祀、开光开池。池田靖缓缓看向竹昱:“她要赶在12点之前,也就是这一天出门。”

      “那……为什么是晚上啊?”澹台禾还没从震惊里走出来,呆呆地问。

      “那天下了班回家收拾完都是晚上了,至于为什么这么晚,”池田靖笑了,“冬月初三的吉时晚上应该是……庚戌时和辛亥时,而辛亥时换算过来就是11点到1点。”

      任盛华塞了口饭:“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迷信不小。”

      “黄历源自道教,按着那个‘四不像’的图案,也有融合道教元素。”池田靖回答,“所以不排除这一点。”

      竹昱撑在一旁:“你的意思是,她去到F市是为了祭祀?”

      池田靖抿着嘴,一只手捣着米饭:“祭祀倒是不一定,我更偏向于祈福。”她手指点了点那个符牌的照片,“还记得她同事说她发了一笔横财吗?有可能是要还愿。”

      澹台禾:“那这几样……东西,分着送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池田靖摇摇头:“不清楚。先查吧,唔,”她趁机塞了口饭,“法医部的血检到了?给我一份给我一份。”

      任盛华一边从手机里给她传文件,“不会吧,一个长假把你休怕了?”他笑道,“一回来就这么努力工作。”

      池田靖吸哩呼噜的吃着饭,没空理他,一脚踹在空气里以表愤怒。

      竹昱坐在池田靖桌子旁,端着饭盒也不嫌累。后者看见她这样:“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咽下饭,声音沉静,“按着陈粒茗这些行事作风,这么深信不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池田靖点点头:“我有过你的猜测,不过目前无法付诸行动证明。”

      竹昱挑眉。

      “两年前大学毕业留在G市上班,无社交无嗜好,没有工作圈里要好的朋友,这样的信仰大概率养成于年幼。”池田靖说,“也就是她原本的地方,云滇J市。”

      说着她转头朝裘梧喊:“裘哥,受害者家属联系了吗?”

      “J市的刑警接了通知,找到了,已经往这边赶了,”裘梧回答,“大概明天就能到。”

      竹昱扭头朝裘梧说:“顺便联系当地警方对这一图案进行走访调查,寻找是否有相似的宗教信仰在当地小范围的传播,如有情况立即通知。”

      池田靖风暴席卷完了整盘饭盒,浅浅的打了个嗝,随便抹了抹嘴又开始埋头资料。陈粒茗的家庭关系网已经整理出来了,出了陈粒茗一个女孩子其余的都是山里农民。虽然在简历里写的宗教信仰是“无”,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难说。

      献祭、女子、宗教……池田靖无端的将一切串联起来,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竹昱把她和自己吃完的饭盒装在一块扔进垃圾桶,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提醒:“献祭理由。”

      池田靖倏然回头看向她。

      是的,献祭理由,也就是目的。传统的宗教不乏祭祀活动,但是每一场都会有自己特定的含义,包括邪教。

      所以陈粒茗真的是被献祭的女子吗?

      “喂?”

      “老狗,”池田靖靠在大门口的墙边,嘴里叼着棒棒糖,“问你件事。”

      邬盎:“说了多少遍你个狗日的家伙不准叫我老狗!”

      “你们做生意人会不会很讲究这个命格或者气运之类的?”她问,“就比如说会信一些神明,拜一些佛祖求庇佑。”

      邬盎把手机开成免提,一边电脑上打字办公:“会啊,你看我爸家里不是进门种着富贵竹嘛,还有兰花。至于拜佛之类的,家里都会摆着那种灶台啊,一般每逢吉日还会去捐供的寺庙祈祷风调雨顺。”

      “村子里也会?”

      “会,”邬盎说,“家族为了生意兴隆和人丁兴旺以及整个大家族的繁荣,有钱的除了氏族宗祠还有庙宇,自己出钱盖,然后供奉佛祖。我老家那边就有啊,只是因为在G市没法自己盖么,所以回去寺庙祈福。”

      池田靖压低了些眉眼:“那家里人真的会很信这些吗?”

      邬盎想了想:“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毕竟还有一句话是成事在人,也不能完全依赖这些。不过这种信仰还是很浓厚的,要是碰上大祈福时日也是很繁缛的。”

      那么陈粒茗家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她家里是否也有这种浓厚的传统文化保留,寺庙、祈福、甚至于祭祀?如果是,那么陈粒茗在这里充当的被献祭者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挂了电话,池田靖掐了掐眉心,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吞下去,含着棒子发了会呆。她静默的站在那里,凛风划过脸颊的痛似乎毫无在意。

      直到脖子上被围上羊绒围巾,她抬眸,撞进了竹昱一双飒爽而柔情的丹凤眼里。

      “不冷么,”她又把围巾裹了裹,手捂住冻红了的脸颊,“小心冻伤。”

      近日阴雪天气,没有明媚的阳光总是让人不愉悦的,池田靖看着她笑了,鼻子冻得红彤彤的,像极了傻乎乎的小兔子。“还好,出来透透气,冷静一下思绪。”

      竹昱还想说什么,忽然池田靖转过身,踮起脚一把将她的脖子拉下来,箍着她的后颈,两人距离腾然拉近,鼻间不过厘米的暧昧。她的手冰的发麻,贴在竹昱的脸颊上,琥珀色的眼睛明亮的、怔怔的看着她。

      竹昱也有些疑惑,心跳漏了半拍,却下意识的环住她的后腰。池田靖张张嘴:“……回去吧,”她笑了,“你穿得这么少,感冒了我可不会照顾人。”

      *

      晚上,池田靖没什么胃口,对着日历发呆。今年春节挺早,1月份的,距离现在12月底越来越近。其实说着大家不急,但是都能感受的到这个案子快结束,回家能好好过个团圆日。

      池田靖扯扯嘴角,眼底无波。她平静的将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陈粒茗家属资料。陈家,她心里默默念到,这个姓氏并不小众,相反,在西南一带算是大姓。

      而操作这件事的幕后使者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她扣了片药咽下去,皱眉闭眼思索。精致的包装和选定的目标没有任何关系,怎么确定下一个被送件人?

      “没睡啊?”澹台禾走进来,腋下夹着文件,“我们在二队熬通宵查线索,刚刚查到的。”

      池田靖看着文件:“这是……?”

      “我们目前在两个礼盒下方找到的注经的最贴切的解释。”澹台禾回答。

      一句是“譬善幻师,现众异相,于彼相中,实无得也”;另一句是“化法.轮左入天道,信清女多得圣洁,坯还玄黄”。

      池田靖把目光从这两句晦涩难懂的文言文里移开,就对上澹台禾殷切而炙热的期待眼神。

      “……?”池田靖满脸黑线,“为什么一副很放心我一定能看懂并解决的表情。”

      “因为您是我们这里面唯一一个文科生出身。”澹台禾大言不惭义愤填膺的回答。

      池田靖眼皮跳跳:“早八辈子忘光了!不过大致意思跟我猜的不差,”她指着上一句,“这句话大概就是妖恶下凡隐藏在人间,被选择的人会一辈子不可安生;”接着她又点了点下面那句,“这句是贞洁之女的身躯是神圣的,将躯壳还于天地,遁入天道。”

      澹台禾听的似懂非懂:“所以这个陈粒茗就是圣女?”

      “唔。”池田靖一只手撑着脸,神色凝重,“如果是,那么这就是她的献祭理由。”

      澹台禾:“但是那句‘妖恶下凡’难道也是指她吗?如果说是发横财回去还愿,为什么要被祭祀啊?”

      “因为文化不同。”

      两人双双朝门口看去,竹昱大步走进来,说:“宗教文化里保留了大部分原始的祈福方式,有很多祭祀的残影。这个图案以佛祖为原型,也就是大部分立足佛教,而西南一带的佛教又深受藏传佛教影响。”

      澹台禾是个文懵子,但是池田靖立马会意。“藏传佛教中的祭祀很繁琐,且正式。”她接话,“到现在为止影响力依旧强大,遍布东南亚的佛教信仰。其中我记得有少女献祭,以及活人死皮祭祀等等。”

      裘梧跟在后面,听的一哆嗦:“所以陈粒茗回去被献祭了?”

      “又可能。”竹昱回答,把一沓文件递给池田靖,“我们找到了一些关于‘收礼人’和‘礼物’之间的关联。”

      池田靖翻开资料:“血型?不对啊,我记得何中华和刘小倩是AB型和A型。”

      “这是第二件,陈粒茗是B型血,我又去查了他俩的闺女,”竹昱勾勾嘴角,“是B型血。”

      池田靖:“那小珏呢?”

      竹昱顿了顿,缓缓的举起自己的一双手:“我们到目前为止无法确认第一件真正的‘收礼人’应该是谁,但是依照相似点,我感觉大概率是我。”

      她把左手伸出来,摊开,池田靖琥珀色的眼眸骤缩,因为过度震惊而不禁颤抖。

      在几乎与那双手相同的位子,点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chapter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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