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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40 ...

  •   竹昱猜到了。

      “三年前的‘破阵计划’?”

      柏澄眼底闪过诧异;商一连呛了口茶:“你个兔崽子……在内网上都看了多少东西?!”

      “是,”柏澄接话道,“就是‘破阵计划’。不过当时的计划并不是内网上写的一样,因为后续的既失败又成功的结果,记录很模糊,且……不真实。”

      “这个计划并不是三年前才被拟定出来的,相反,那次缉毒计划属于深谋远虑。既然你看了就应该知道,池田靖作为代号‘朱鸢’的卧底缉毒警参与了此次行动。”

      “但是当时她才23岁,”竹昱说出自己的疑惑,“太年轻了,她甚至没有进过青专营——”

      “不,恰恰相反,她进过。”柏澄说,“只是她不是本科毕业后被招录的,而是大二。”

      竹昱愕然,明显的震惊的神色出现在她脸上。

      “她在大二那年完成了大学本科社会实践活动和专项训练,修满了学分,并且以全满绩的成绩破格提进了青专营,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青专营训练生。”

      柏澄回忆着,嘴角扯出一丝复杂的笑:“她简直……算是个缉毒天才。”

      竹昱忽然想到之前池田靖跟自己说大一那会儿忙着功课没时间去看篮球赛的事。现在才后知后觉正常大一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实习活动。

      那么这样一来,时间线就对了。

      “那……”竹昱闭眼深吸了两口气,平复着心情,“阿沙口中的‘阮阿娅’又是谁?”

      “是‘破阵计划’中的一部分。”

      “‘破阵计划’,是组织深思熟虑多年的行动,目的是将企图东山再起的金三角毒枭扼杀在摇篮里。”柏澄搓着指尖,下意识想抽烟,“其实……这个计划的初衷,是……‘铸血计划’的补课。”

      竹昱闻言猛地抬眼看他,抓着椅柄的手青筋暴起。

      “小昱——”

      “我没事。”

      竹昱依旧是死死抠着椅柄,胸膛剧烈起伏。“我没事,您继续说。”

      20年前,“铸血计划”以两位伟大的缉毒刑警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国境线内黑暗与罪恶的消退。

      他们的骨灰永埋异国他乡,墓前无照、灵前无名,守护着唯一血脉平安长大。

      而20年前的行动几乎完美,缉拿了所有头目,除了彼时金三角和全球黑市毒品、军.火、人口器官贩卖交易最大运作人上官桀的独子尸骨无存的失踪。

      而“破阵计划”,就是上级眼见20年过去,曾经一蹶不振的金三角在短时间内竟重新活跃,联通美洲和欧洲的航线,走私猖獗而计划的缉毒行动。

      “这个行动,”柏澄咂了口茶,“少说也有三五年的计划时间,至于为什么没有多少人了解,是因为是中央直属,高度保密。”

      “也正是因为这点,现在这个计划的过往才扑朔迷离。”商一连接话说,“因为在事情尘埃落定后调查组介入审核才发现,大部分都不知道,知情的要么死了,要么失联。”

      “而池田靖,是唯一一个现可供参考的、活着的、计划的存在。”

      竹昱皱眉:“那范荣秋的口供里的‘野口叁子’也是她的卧底身份?”

      柏澄轻轻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知道,因为当时的计划具体执行内容,知情者少之又少,更不要说过早的事儿。”他顿了顿,“大概被熟知的,是行动之后的事。”

      “?”

      “刚刚说过,这个行动很难被定性,”柏澄说,“说它成功,是因为它确实做到将金三角的黑色产业捣毁,让被警方代号‘Shang’的那个毒枭忌惮的不再越过国境线;而说它失败,是因为它没有完成任务初衷,并且折损了我方一位卧底,‘青鸾’。”

      依旧是无限接近,但是与最终目标失之交臂。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柏澄压低眉眼,语气里参不透情愫,“‘朱鸢’活着逃了出来。”

      “那场连环爆炸,将整个掸邦连接克钦邦一带最大的贩毒贩火园区摧毁,三个山头烟火连绵。”商一连说,“因为事发突然,我方卧底在没有与外界联络的情况下行动,导致增援慢了一步。”

      “当时是在附近的山沟里找到的人,差不多凉透了,背后炸的血肉模糊。”商一连不停的喝着茶,声音沉闷,“直升机拉起来马不停蹄的往回送……在机上血氧掉到73,血压48,各种内出血,电了好几次才把心跳电回来。”

      竹昱看向他;一旁的柏澄悄声解释:“当时你商叔被调任去亲自找到的人。”

      “我国维和部队联合国际刑警组织一同介入,在后续搜查时发现了……‘青鸾’同志的遗体,后经‘朱鸢’同志确认。”柏澄说,“然而最令人怀疑的点就是这里。”

      “我们在‘青鸾’同志的左胸处,找到了一处枪伤。”

      “而那颗扎在心脏处、被认证是导致其致命伤口的子弹,带有膛线。”

      !!

      带有膛线的子弹一般做工优良,子弹被推入枪膛并撞针击发,在推出枪管的过程中,因气压与内壁紧紧贴合而压出的纹路,能保证射击精确度和威力。一般的土枪是不具有这种东西的,这样的程度最大的可能——

      就是警配枪。

      “有没有可能……”竹昱猜到他的意思,声音有些哑,“毒枭的军.火装备达到了这个水平……”

      柏澄垂着眼,声音像是宣判了她的死刑:“警配枪的膛线纹路,你不会不认得吧。”

      竹昱颤抖的呼出一口气,明白自己刚刚无谓的挣扎有多么可笑。

      别说警方的合法配枪了,就算是批量生产的走私.枪.支都会有统一的自己的纹路,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能是谁的?还能是谁的?

      “调查组在她身上搜不出证据,而她也亲口承认了‘朱鸢’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杀死了‘青鸾’,所以至此都没有明确的、合情合理的判定。”柏澄说,“也没有第三方证实。”

      竹昱微微蹙眉,敏锐的捕捉到了漏洞:“不对,还有一个——”

      “是,”柏澄换了个姿势,“还有一位卧底,‘玄鹭’,成为了第二个疑点。”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接到过任何从ta发出的消息,”柏澄沉着脸,语气凝重,“甚至没有掌握ta的任何资料,参与此次行动的背景——唯一的已知点就是,ta是‘朱鸢’和‘青鸾’的线人兼协助人。”

      竹昱:“那‘朱鸢’没有关于ta的陈述?”

      柏澄:“有,但少的可怜。Ta应该是最先接到任务的,据‘朱鸢’说自己是到达了卧底地点才被分配到了代号和任务。而为了确保安全,‘玄鹭’平时并不与她们面对面联络,所以没有拟写。”

      竹昱不禁皱皱眉。

      “你听出来了吧,”柏澄重重的叹了口气,“‘玄鹭’不仅是身份存疑,甚至于这个人是否存在都难以查证。在复盘这个行动的时候,‘朱鸢’坚持‘玄鹭’没有暴露,但是三年来,组织从未受到关于ta的任何消息。”

      三人又是一阵静的可怕的沉默,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直到书房门被敲了敲,竹昱才注意到已经6点过了。

      *

      “今晚上又谈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呢,我看晚饭小昱的脸色这么差,”林君拿着厨房用纸擦着商一连递过来的盘子,说,“你换一个人坐她旁边能被吓死!”

      “都是些陈年烂芝麻谷子的事儿了,”商一连叹息道,“没想到啊,又被翻出来了。”

      林君睨了他一眼:“本来我还想多问问她追人的事儿呢,结果倒好,你们仨在书房一顿讨论,把这孩子的魂儿都讨没了,我还问什么。”

      商一连洗碗的动作一顿,眼睛瞪得圆溜:“什么?小昱?竹昱?追人?”

      “是!”林君把盘子一插,“咱们宝贝大干闺女有心仪对象了!”

      商一连把碗洗完,满脸不可思议的就要打电话把人拉回来质问。

      “我看你还天天说她呢,你也是,办案把脑子办没了!”林君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训斥道,“人小昱都说了还在追求期,不方便透露,再说了以她的眼光,差点儿的能入眼?”

      “那倒不一定,”商一连瘪瘪嘴,煞有其事的思索,“这家伙就没谈过恋爱,哪里有什么经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那你去问小珏去,”林君拍掉他正要上来抢手机的手,“这事儿还是她说的呢。再说了,你要真想获得情报,就得找对人下手啊!”

      “我不知道,别问我。”商珏坐在床上抱着白粥喝着,脑袋上贴着降温贴,“你咋不自己问她呢?”

      “你以为老子不想!”商一连坐在凳子上,“你母亲大人把手机收了,表示人家还没成不准乱操心。”

      “那不就对了?”商珏无语的看着他,“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妈懂你就不懂了?再说了你怕啥啊,就看小昱姐姐那脸、那眼光,能带什么歪瓜裂枣、品行不端、举止不雅的货色回来?”

      商一连斜睨了她一眼:“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切,你闺女我是彻底的反封建迷信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商珏白了他一眼,抱着喝粥,“就算她带个女的回来,那也是女的里面的极品!”

      *

      夜晚,细雨连绵迷迷蒙蒙的洒在G市上空,竹昱披了件防水外套从车上下来,走进省人民医院。想着正好从商叔家回自己家要路过省医,就把给商珏的药顺便买了。

      自己挂了个正常的号,开了些普通感冒发烧药,思索片刻又问医生能不能开些阿普唑仑。急诊的医生瞥了她一眼:“开这个干什么?”

      “晚上失眠,”竹昱老实回答,“噩梦——压力大。”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很焦虑啊,”医生说着在电脑里打下药方,“听姨的一句劝,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正视问题,解决问题,面对生活。”

      竹昱交了钱,拿着排号就在窗口前等着。今天周末,晚上的候诊大厅人还不少,熙熙攘攘的坐满了排队取药的患者。

      忽然她扫视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带着口罩扎着低马尾,很普通,很寻常,但是她下意识就笃定那是池田靖。

      她皱了皱眉,却因为角度无法看清那人的正脸。竹昱起身朝那边走过去,没想到那人比自己动作更快一步上了即将关门的电梯。

      等到自己追上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关门往上走了。

      竹昱心里泛起一种异样而古怪的情绪,本能的畏惧告诉她不应该在追上去,但是肢体却先一步迈上台阶。她与电梯开始赛跑,在4楼电梯口看见没有人下来,立马追到了3楼。

      3楼是放射科和住院部,这个点人很少。空荡的走廊里,竹昱慢步静走,寂静无声中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高度芥蒂。

      忽然在自己即将拐过一个T字路口处,靠墙的消防栓背后伸出一只手,以快到连竹昱都无法及时反应的速度扣住她的肩,狠狠的把人砸到了对面的瓷砖墙上。

      登时一阵药盒散落的声音在脚边响起,伴随着竹昱的一声吃痛的闷哼,那双即将扼住她喉咙的手一顿:“……是你?”

      脖子被松开,竹昱咳了一连串,顺势把她一搂,靠在她颈间:“不然呢,还能是谁?”

      她感受到池田靖缓缓放松的肩颈,后者问:“你怎么会来医院?”

      “替商叔的闺女买药,发烧了。”说着抬起头,看着池田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而大释的神色,目光移向地上的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压力大,睡不好,挂了个号买点儿安眠药。”池田靖拉开身位,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盒,“走吧,下楼去拿你的药。”

      竹昱看着她依旧保持着戒备状态的脊背和掩在口罩之下的面容,忽然有种想要冲上去抱住她,当即跟她全盘托出的冲动。

      告诉她自己都知道了,关于她曾经的那些事。

      但是,之后呢?

      再去质问她,关于“破阵计划”前半段的所有细节和经过么?

      理智压过了冲动,竹昱明白她最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怜悯和可惜。三年,从昏迷清醒之后就要没日没夜的被调查专案组盘问发生的所有细节,她受够了。

      电子大屏上显示着竹昱的号到了,她走上前拿了药,回头时看着竹昱站在监控角底下,脊背靠着墙,一只手拎着药袋,另一只手插兜。这个姿势下的她有些驼背,修长的颈微微下垂,勾出一个潇洒而不羁的身形。

      一般人做这个动作,基本上会显得很装逼。但是竹昱眉心动了动,下意识觉得此刻的池田靖有一种异样的气场。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无端的冒出曾经商一连的一句话:“这个孩子,得亏是做了警察。”

      “这丫头的智商和洞察力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选手,但凡三观没有这么正,放出来妥妥的高智商反社会犯罪分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回想,甚至来不及深究,那人就走了过来:“发什么呆?又在想案子?”

      “唔。”竹昱不明不白地含糊过去,顺手接过她的药袋,“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也不算远,十多分钟。”池田靖说着,看着她转手把两袋药换到一只手上,那只空出来的手就要牵她。

      她不动声色的率先一步把手揣进裤兜里,岔开话题:“小珏发烧了?”

      竹昱看见了她的动作,微微一愣,“嗯,”她收回手,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你晚上吃了什么?”

      “5点多的时候去吃了个甜品,也不想点外卖了。”池田靖说,“最近我休伤假运动量少,总不能养的一身膘吧?”

      竹昱坐上车,把药袋子放在坐在副驾驶的池田的腿上,“为什么不能?”她明知故问,起火开车,“我记得之前刚调到G市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来养老摆烂的。”

      池田靖抱着塑料袋,摘了口罩,低头看着看了看药盒。“是吗,”她嘴角微微上扬,“您还不知道啊,我这人说话没溜儿的,想一出是一出。”

      竹昱眉头微微一皱,踩了一脚油门,突如其来的推背力把池田靖吓了一愣,抿着嘴转眼珠看向她。

      SUV持续高速到红绿灯才停下来,池田靖紧绷的嘴角略略放松。“有什么事儿么?”

      “你说呢?”竹昱双手攥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指节有些发白,她咬牙,声音似乎是压抑着,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既然愿意让范荣秋单独跟我聊,还关了录像,就应该知道我会知道什么事了吧?”

      池田靖浅浅的叹了口气,笑道:“……去商叔家吃饭,吃的鸿门宴吧?你问他关于我之前调任G市之前的事儿了?”

      竹昱没有说话,双手打盘把SUV转进汤臣小区里。池田靖侧过脸,那张与平时别无两样的精致的侧脸,收紧的下颌线和面部肌肉散发着隐忍的怒气。“看来更严重?”池田靖一挑眉,语气依旧是吊儿郎当,“昨晚上那么晚柏叔还给电话,嘶,不会也去了吧?”

      SUV停进车库,竹昱熄了火,全程沉默的解安全带下车。池田靖沉了沉眸子,跟着打开了车门,就看见她站在旁边,接过手里的药袋,另一只手伸过来就要牵她。

      池田靖咬着牙,舌根顶着上颚,侧身关门的动作自然而刻意的回避了这个牵手。

      “所以我猜应该是商叔和柏叔跟你坦白了所有关于我曾经参与的行动?”池田靖双手插兜,自径朝出口走去,“嗐,看你那样儿估计说的挺吓人吧?”

      看着眼前的姑娘游刃有余的满嘴跑火车不肯认真回答,竹昱松弛而没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开口打断:“还有。”

      “嗯?”

      “他们催婚,我跟他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竹昱摁了电梯键,回头正视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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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期末周ing 安排表刚刚下来,估计得7月才能动笔(嚎啕大哭jpg)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