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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翠被香 ...


  •   “娘子,您是打算把自己,给睡死吗?也真是奇了,您跟这张床有仇似的,一睡就没个日子,快起来走走吧!听说夫人今日出宫,过府来瞧您,您打算这么见她吗?”镜谭居高临下的看着湘舲,一手握刀,另一只手两根手指捏着片下来的烤羊腿肉,看着顶着一头鸡窝暴起的湘舲。

      湘舲伸手去夺镜谭手里的羊肉,镜谭手掌高举,用刀挡住她,她轻侧腰身,避开刀刃去势不减,斜劈下去,将刀柄按向镜谭,掌风绵柔,就势一带将镜谭抵在床围边。

      “床不就是用来睡的,这是它的宿命。”湘舲夺过镜谭手中的小刀,转身去剔羊肉,“你能不能别学府里的婢女翘着两根手指头,妖娆不适合你。”

      “您说的没错,可也得有个人跟您一块睡,那才有意思。”镜谭靠过去,在湘舲耳边小声征询:“娘子,不如,我把九王爷扎晕了,捆床上可好?您睡床也是睡,就手把他睡了,省的不甘心。”

      湘舲腾的站起身,一嘴的羊肉还没嚼烂咽下,鼓着腮帮子,指着镜谭怒目而视,最后吐出几个字:“我谢谢你!”

      湘舲幻想过杨花扑帐,翠被笼香,桃面映喜,月光洒窗,一世一双。

      喜欢一人就是一场干柴烈火,她不是没想过,睡了他李岚,让他成为她第一个男人,但她心里夹杂着强烈的怨念,不够纯粹,不是她想要的。

      啃完骨头,湘舲心满意足的泡了澡,精神焕发的一边梳妆,一边听镜谭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

      得知商行的计划在顺利施行,已经确认幕后收粮的确实是北燕国,他们花重金在三里镇军粮库房隔壁,租下最大的一间库房,陆续将粮食尽数运抵后再没动,看上去一切正常。

      一旁的军粮仓库到是时常拉着粮食来往军营,商行收粮的意愿,他们表示过些日子他们统计完数量,若有富余,他们愿意考虑。

      听说李岚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成功将孔明灯吹出了宫城,检查发现那些灯燃烧后产生的烟雾有毒,但好在数量不多,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恐慌,九钦师将其秘密处理了。

      关于赤色调马令,已有眉目,有十个人,同时从各个暗口子偷偷出城,具体去向还在调查。

      其中三个靠近过三里镇?范子计然曾有书:五谷者,万民之命,国之重宝。粮食问题关乎国策民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这碗饭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不容有失。湘舲心头一时间联想起好几件事,几经思量,她似乎发现一场惊天的洪流已经将整个岐国的吞没在即。

      她顿觉脚下升寒,什么时候开始的?阿爷可有发现,还是正因发现这其中的关键才被人灭口。

      在她眼前似乎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政变,昨日盛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破碎将至。

      她心头焦虑起来,万千思绪催着她决定亲自去验证心中的想法。

      她将手插进水中,油花和焦黑的碎肉瞬间飘上水面,她淡淡的开口:“镜谭,你找两套素袍,我们出去一趟。”

      李岚回府,驰衍回禀的第一件事,便是白家娘子,又不见了,听闻李岚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几张文书,望向后院的栀子花。

      花丛尽头白湘舲兜兜转转,将身后的眼睛甩开七七八八,正要从藏身地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一凛,她突然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内心紧迫起来,她已顾不上,被李岚发现她又私自离开会不会摆臭脸。

      湘舲日夜兼程,终于趁着夜色来到三里镇军粮仓库。

      镜谭一脸困倦,哈气连天,二人找到一个草垛把身体埋进去,湘舲轻声道:“你先睡会儿,等后半夜我们出去看看。侧过去睡,别打呼,这里有人巡视。”

      镜谭已经闭上眼,只能看见一张嘴一开一合:“这,我能控制吗?您到是睡了三天三夜,不管民间疾苦了,我这刚养起来的肥膘哪经得起如此磋磨,我……”

      湘舲伸出手,点在镜谭哑穴上,一动不动的仰天祈祷,千万别下雨。

      她眼神穿过层层麦秆,看向对面的粮仓,黑压压一片,与军粮仓库截然相反,只有大门上摇曳的两处昏黄。

      月光恍惚,时有乌云遮蔽,仓库渐渐安静下来,火光渐渐稀微,偶有巡视匆匆而过,只剩镜谭均匀地呼吸在她耳旁。

      三里镇比长安城酷热的多,孟秋深夜,湘舲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缝隙中弥漫着沉闷,连呼吸都开始急促。

      突然有人声传进湘舲的耳朵,来人不多,说话较轻,湘舲屏住呼吸,仔细捕捉那两道声音。

      “今年粮仓这股怪味越来越浓,你闻见了吗?我刚来那会儿,粮食的香味没进门都能闻到,梅子羡慕我羡慕得紧,都说驻守在这能吃上最好的粮。”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遮雨布都是四角对齐,再用方砖压住一定角度,可我发现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样,你说咱们这会不会是老鼠偷吃粮食,筒仓那么高,小东西掉进出不来,时间一长就臭,污浊了粮食。”

      “不可能,每年晒粮,你看见粮食有霉变吗?我也没看见从筒仓倒出过老鼠啊。”

      “那味道是不是从旁边那库房传过来的,你看他们只管一味的收粮,从不见倒晒,时间一长,粮食肯定馊了。”

      “哎,那不是我们管的,就这事我跟上头反应几次了,每次都说,好,知道了,你看他们哪次细查了,还不是只管把粮食装车,拉进拉出。”

      “咱俩抓紧走上一圈,赶快换班,我阿娘今天炙羊肉,咱们俩回去喝一杯。”

      “不了,不了,我明日去相看一个小娘子,听说对方祖上还是高门大户,如今虽落魄,但是规矩讲究多,我一身酒气醉容,明日怕是会出丑,改日,改日我请你……”

      湘舲听人走远,摇了摇镜谭,起身离开,细闻之下,确实没有麦香,按理粮仓的味道很特殊,以至于不知情路过都会知道此处是粮仓。

      她和镜谭爬上筒仓,竹子编织的仓壁并不十分坚固,她们小心翼翼拉着绳子下去,粮食看上去并无异常,颗粒饱满,味道还算清香。

      筒仓旁,有一处长棚,棚顶用麦秆捆扎结实,周围随处可见成捆的麦秆。棚下整齐有序的停备四十几辆板车,每辆车旁都按要求垛好粮食,只等查验妥当装车拉走。

      子时正,整个粮仓都在交接,四五个粮官和仓官,对着这四十两板车核对后签字。

      不等人离开,湘舲看见二十几个汉子出来,漫不经心的走到板车旁,领头的汉子小声嘀咕几句,指着一人摆手,那人麻利的跑到粮仓和衙门中间隔开的大门处,左右探头后,将门关上,只余一条窄缝向外观望。

      然而,湘舲震惊的发现,他们没有将粮食装车,而是挪开了棚子旁的草垛,露出砖墙,那人敲了三四声,只见砖墙瞬间被人为向后打开,涌出百十来人,每人肩上扛着麻袋,将麻袋放上板车后,将地上堆放的粮食扛走,直到车装满,地上的粮食已经全部被换走。

      他们速度惊人,湘舲估计一刻钟不到,二十几人已经砖墙恢复原样,草垛下面可能装有车轮,几人轻轻一推就将几米高的草垛推回,后将下面用杂草盖好,令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偷粮换蛀?

      见他们将每辆车上盖好雨布,用麻绳捆扎结实,并将整个粮仓地面用扫把清扫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后,那领头人示意所有人,可以出声后,一群人有说有笑的打闹逗趣的离开。

      一个仓官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仔细复查一遍车辆,确认无误的将门落锁。

      听见铜锁的声音后,湘舲和镜谭确认周围再无一人后,来到那些车旁,湘舲将一辆车的雨布掀开一角,从靴口抽出昆吾,划开一角,散落下来的粮食与筒仓里的不一样,有淡淡的异味,但并不严重,但任谁一看都能看出是陈粮。

      湘舲将手伸进麻袋深处,抓取一把粮食,递给镜谭:“镜谭,你看看这东西吃了可会中毒?”

      镜谭接过粮食,转过身去,背对着湘舲,湘舲好奇的站起身,探头观察镜谭在干什么,只见她啐了几口口水在自己手心,将粮食揉搓几下,用银针蘸取后,扔了粮食喜上眉梢,刚要说话。

      湘舲蹙眉的样子,惹得镜谭脸红起来。

      湘舲第一次见镜谭不好意思,所以也有意装傻,只是问道:“有毒吗?吃了可会有问题?”

      镜谭如释重负,抖落手中的粮食,收起银针说道:“暂时看无毒,但并不代表无害。这等粮食只有穷人和乞丐会吃,稍微乐观点的家庭都不会买这样的粮食天天吃。”

      镜谭拔出一把奇形怪状的刀片,去割车上的麻绳:“一般的霉变不可怕,可怕的是霉变之后产生的毒物,长期少量多次的摄入,会慢性中毒,轻者腹痛、腹泻、食欲不振,重则发热、呼吸困难、经髓血海受损。到是不会马上死亡,身体肯定慢慢的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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