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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闲中好 ...


  •   阿爷从不允许她进来这里,回过身去时,有东西被风吹的前后摆动,吓了湘舲一跳。仔细一看只见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格子,格子前的黑布上挂满香灰,地面中间一个巨大的香鼎,里面全部都是燃尽的香根,湘舲走上前去,掀开一块黑布,里面居然是一块无字牌位,牌位前居然放着一根女人的辫子,辫子尾端的珠花已经落了灰。

      她顿感有东西爬上后背,密密麻麻。

      她又打开几个,依旧是无字牌位和人的头发,但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一眼便能知道男女。

      她看向西侧墙面的通风窗,只想赶紧离开,她轻巧的攀上窗棂,用力一拉掉了满身香灰,她堵住鼻子等灰散去时看向屋内,入目是一副赏梅图,足有九尺宽。

      那是一年中秋,圣上悲喜交加不小心多喝几杯进贡的葡萄酒,命人取来长绢作画,梅花部分是圣上拿一杯葡萄酒泼洒而成,枝干部分由满朝文武共同完成,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留下一笔。

      期间圣上不小心碰翻蜡烛,阿爷眼疾手快将蜡烛拍灭,那个位置留下一滩融化后的蜡液,正好盖上圣上作画所用的闲章。

      那次宴会圣上与臣子一同匍匐在地上即兴勾勒,摒弃君臣之仪,抛去拘禁规矩,在大殿中回荡的,是真挚无需任何修饰的喜悦。

      宴会结束后,人人满身酒渍,手指漆黑,出去的时候,把皇城门口一众侍卫吓个半死,以为刺客血洗了皇宫!

      “谁?”湘舲轻喝一声,还不等看清是谁,她向前一探身悬窗落下,正好将她卡在窗框上进退两难。

      男子的嗤笑声传来,戏虐道:“连窗户都跟你过不去,到底是世态炎凉,还是手段不够高明,不擅长和他们打交道?”

      “李岚?你怎么在这!”湘舲还说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她一时找不到地方借力,脸憋得通红,要不是卡在这前后不着边的地方,她一定把这人先踢出去,“私闯民宅,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反倒教育起我来了,听你的意思,倒是觉得他们被你收买的,不然怎会如此不识时务。”她用手向外撑悬窗,但有东西卡在腰带里推不动,她扭动身子,去找那东西,试图从这尴尬的境地中脱身。

      李岚一跃而起,轻轻踩在书架顶端,伸出手似是要帮她,却又收回,摇头笑道:“看来,要教教你如何与这些人‘和平共处’。”说着,他一拉窗闩,悬窗打开,湘舲手上满是香灰,重心在前,手一滑头朝下掉了下去,李岚朝她抱去,一个翻身两人平安落地。

      湘舲推开李岚,脸上的香灰都被染成了粉色,她别过发烫的脸颊,说了句:“要你多管闲事……”

      李岚手中捏着几页书信,闻言说道:“不敢管,等把那副伶牙俐齿都掰了,在管。”

      他转身走到花窗隔断后面,站在桌案一侧,低头翻找桌案上的东西,楼空的雕花把他挡住,身姿挺拔,金玉带下的窄腰比她还细,高束起来显得下半身极为修长。

      湘舲已经将她是个瞎子一事跑在脑后,将李岚从头到脚的仔细瞧瞧。他额头饱满,剑眉下压着一双桃花眼,耳朵形如元宝,耳垂粉嫩厚实,在那柔软之后,隐藏着一枚针尖大小的红痣,显得皮肤又细又白。

      “你在看什么?” 湘舲走进去,靠在桌子一角,侧头端详李岚这张脸。

      李岚太过投入,没理她。

      被无视!

      “您这是干嘛来了?什么事,值得九皇叔偷偷摸摸跑到我阿爷书房。”湘舲说完,去抢李岚手中的信,稍微一用力,信在两人手中拉变了形。李岚双眸闪烁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温怒。

      她也正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她以手为□□向李岚,岐国使枪的人里,除了慕容晖之外,要数湘舲的霜牙枪最刁钻粘人,这一招攻守兼具,被李岚几分掌力化去八成,他步伐轻巧,闪身间寒风透骨。

      湘舲松开信,直劈下去。

      只见他行云流水的荡手,弹开湘舲的攻击,以守为攻,似无常变幻般突然转变方向,一把抓住湘舲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她逼至墙角。

      湘舲的手被压在头顶的墙面上动弹不得,略占上风之人用匕首紧贴在挣扎之人耳垂下。

      他气度从容身手迅敏,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一带一压不等湘舲反应,她已沦为阶下之囚。

      湘舲停止挣扎,她知道只消向上一挑,整个耳朵都会被削掉。她对这匕首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这正是她给李岚的匕首。

      阿爷将自己第一件战利品——昆吾匕,送给尚未出生的她,算是第一件礼物。

      起初,人们都说这匕首奇怪的很,无人能够拔出。连阿爷也曾戏言,这匕首里面或许已经生锈,毕竟血水里捞起来的。好在刀鞘花纹精致,就当个把玩的物件,不必太在意。

      抓周时,她被摆在一堆物品之中,不知轻重一把捞起这东西,由于用力过猛,磕在她眉骨上。

      她眉峰上挂着血珠浑然不觉,反而因拔出匕首笑得前仰后合,在众人的惊惧中,那匕首赤光烈烈。

      至今那疤痕仍旧在她的眉毛间若隐若现,仿佛一枚独特的印记。

      湘舲长大后发现,刀鞘中隐藏精巧至极的机关,一旦关闭,匕首便不能被随意拔出。

      李岚的眼睛慢慢靠近湘舲,目光如丝,每次与她缠绕纠葛,他眼中都充满探究欲与控制欲,“你居然骗我,眼睛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对您绝对的忠诚,刚才翻墙是吧,危险!哪个我卡哪我好想也能看见,什么时候好的,我也没特意留意,是吧!反正能恢复光明第一眼见着您,真是太好了。我,我……”

      在她的睫毛下,映出了李岚那黑白分明的双眸。

      他头一歪,轻笑声中带着看穿她的明朗,他一步步侵略她周围的空气,直到她只能感受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真这么想?算你有良心。伤还没好,就别逞能了。”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舔舐一下她的伤口,一肚子的六亲不认的劲头,被李岚给压服了,他用手拨开她的眉毛,似是在找那道疤,指尖滚烫的划过,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似裂开缝隙,留了一道触及了她的灵魂的宽度。

      “乖,把这个吃了。”他手里不知如何多个一个药丸,金灿灿的像颗豆子,他袖口中散发着药香与茶香,湘舲顺着袖口向内望,李岚皮肤细腻光滑,没有一根体毛,这人怎么长的比她还细致?

      什么药?他怎么不问玉佩的事?这是准备把她控制了再找吗?

      湘舲摇摇头将药推远,微笑的直视他,他却站直了腰身,钳住她的下巴,将药弹进她的喉咙,她刚要吐出来,李岚便俯身下来吻她,湘舲一紧张直接将药吞下去了。

      李岚见状停下来,直起身子,带些宠溺的笑说道:“放心,救命的药。保你一个月生龙活虎。”

      湘舲默然,任凭李岚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随之而来的失落填满了她整颗心,“李岚,你这么耍我,你开心吗?为老不尊。”

      眼前人像跟软刺,专门挑细嫩的皮肉扎进去,看不见摸不着拔不出,光疼,若不小心碰到更是疼的人烦躁。

      李岚明知道不妥,但就是见了人总想逗一逗,难道他真的是太闲了,看来要找点事做,还是遂了皇兄的意取个正经王妃进门,这念头刚起就掐灭了,想到那些涂脂抹粉的扑过来,他就控制不住的想把她们的脑袋都拧下来。

      “我为老不尊?那也没见你尊老爱幼啊?刚才在大街上,你那敞亮劲怎么没了,离我这么远,怕我吃了你吗?”李岚上前一步,湘舲退一步,转眼又要撞墙。

      湘舲忽然感觉浑身冰冷,似要被冻住一般僵硬起来,一张小脸紧绷绷的泛青,“你站那好好说话,追着我干什么!”

      “匕首不错!还给你!”李岚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包含太多未说出口的话。看她吃瘪的样子,他有种大获全胜的轻松。

      湘舲伸手去接,李岚却蹲下身来,湘舲想要躲避,却被李岚用手按住了她的腿,将刀放了进靴子里,“圣上已经得知你回来了,命我明日带你入宫。不过,有一份圣旨现在在三皇子手中,我们明天一起进宫,商讨个对策。”

      湘舲被李岚这双手凉的透心。她不知道李岚有意无意间的撩拨,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一时间也没了脾气,“嗯。”

      “不必了。”湘舲见李岚似乎还要帮她整理,她连忙抬起脚,顺便整理了一下裤腿,“这样更自在,不敢劳烦王爷。”

      “我阿娘总是衣着不整,我从小就习惯了跟在她后面,帮她打理。”李岚见到湘舲又误会了,他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亲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不出哪里不对。

      湘舲愣了一下,轻咳一声:“皇叔,您不能这样说太妃,若被人听见传出去,会有损太妃的名声。”

      “你别误会,我阿娘心智退化,如同三四岁的孩童,一直是我在照顾她,大概这手闲不住。”李李岚难得地认真解释,这让湘舲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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