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林》芽雾

19、欠你一分钱，载你一程，两不相欠

　　不经意间，桌上气氛突然冷得吓人，在一起徐牧永远都是开乐匣子的人。

　　同学们发觉，徐牧变冷淡了许多。

　　桌上终于有人打开话匣子，“哎，徐牧听说你一回国就当经理，可以呀。”

　　“那天我老婆在一个宣传册上还看见你的照片，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桌上人纷纷附和调侃，林若惜知道，徐牧这个交际花跟来的人都认识。

　　唯独她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双手躲在桌布底下摩拳擦掌。

　　班长楚妍也聊起了高中趣事，被大家调侃打趣，

　　“军人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这一场宴席可吃不够。”

　　一个男子浅笑道：“高二那时候，我们还以为第一个开宴的是徐牧同学跟林，咳，失言了失言了。”

　　林若惜斜眼看向郑亦，她就知道，他不拿自己开刀心里不舒服是吧！

　　无疑，桌上又掉入冰点。

　　好在这时候婚礼开始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开门那一刻，孙佳涵身着婚纱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动容了，

　　徐牧犹豫了半天，还是抬头望着那一对新人，但他的视线里怎么都躲不过林若惜。

　　林若惜笑得很甜，半扎发，蓝色的蝴蝶结发夹在卷发丛中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蓝色幽蝶。

　　白废心理做那么多建设，徐牧终于忍不住。

　　林若惜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生物课代表眼神示意郑亦一旁的男生，咬着嘴唇道，

　　“林若惜呀，你说张扬他怎么高中毕业，一下子变这么帅了。”

　　这桌子上的人，是整个宴会的颜值高峰。

　　林若惜也看向郑亦身旁的男生，阵阵点头。

　　“是呀。”

　　“你也这么觉得呀，他们说高中同学的婚宴最容易找对象了。”

　　生物课代表不想那么主动，想推着林若惜在前阵问问那个男生。

　　“你要不试试？”

　　林若惜一听，频频摇头，看向一脸害羞的生物课代表，疑惑难道不是你想问吗？

　　哒的一声，徐牧在桌子上玩转手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徐牧嘴角上扬：“张扬，你有没有对象？”

　　张扬幸福地点头：“你不是还给我朋友圈点赞了嘛。”

　　徐牧侧身跟林若惜对上眼，道：“人家说有。”

　　林若惜桌布下的手，握得生疼，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不是她出门忘看黄历了。

　　尴尬一笑，狠狠瞪了徐牧一眼，切齿道：“我听得见。”

　　众人不用怀疑，肯定是林若惜对张扬有意思，生物课代表失望地瘪嘴，那还顾得找林若惜。

　　郑亦忍不住笑了，道：“没想到徐牧同学这么好心，我听说徐牧同学也有对象？”

　　徐牧的双眼，从林若惜身上满意地脱离，瞥了一眼郑亦。

　　也跟着一笑，轻松地道：“我们麦田剧院的舞蹈首席那可是芳华绝代，人家要求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试试。”

　　此话一出，楚妍激动地说：“就是那个江团长，江羽墨？上次学校校庆可是花了大功夫才把她请动的。”

　　“之后都成为学生们心里的女神呢。”

　　此时桌上气氛很奇异。

　　郑亦眉眼却冷了下来，他本想嘲笑林若惜一番，可在徐牧眼里看到了嘲笑。

　　这时微信弹窗弹出一个消息，

　　【弟弟晚上可以陪我去看舞会吗？】

　　备注：江羽墨。

　　郑亦明白了，徐牧知道他和江雨墨最近的事。

　　林若惜虽然早就知道，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一阵酸麻。

　　那晚酒馆的自己，那天失手拍他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属于胜利者的挑眉，徐牧拿起酒杯向前来敬酒的新娘新郎打招呼。

　　孙佳涵老远看向坐在一起的林若惜跟徐牧，激动地走到两人身边，

　　端着酒杯，笑意满满地将两人的酒杯交叉在一起，示意两人喝交杯酒。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一定会复合的，你看看我两可就等着你们的喜酒了。”

　　林若惜的手抗拒地抖动，不慎将果汁洒到了徐牧手上。

　　孙佳涵话刚一出，就被楚妍拦着，小声地提醒：“他两还在冷战呢。”

　　孙佳涵尴尬一笑，只得转身又跟其他同学叙旧。

　　两人不知所措，林若惜快要控住不住心里躁动的小兽，只想饮鸩解渴。

　　徐牧眉眼看向脸红的林若惜，抽出手，冷冷地跟林若惜碰杯后，一饮而尽。

　　一脸淡定地坐下来。

　　林若惜缓过神，慢悠悠坐下，道：“对不起。”

　　面前的人装作没听见。

　　他最讨厌别人说对不起，更讨厌林若惜说对不起。

　　理都不愿理。

　　婚礼结束，几个老同学组织大家去KTV。

　　来的人都没逃过。

　　林若惜被生物课代表挽着胳膊留住，出了酒店。

　　生物课代表接个电话，只跟林若惜说了句拜拜，就走了。

　　同学们都上了车，去往KTV。

　　林若惜想趁机溜走，远处楚妍喊道：“若惜，你要不上我前面的车吧。”

　　“啊？”

　　林若惜指了指面前的车，车窗缓缓降下来，林若惜蹙额看清里面的双煞。

　　立马转身，她不去了。

　　“谁不去，谁就是下一次婚宴的主人呦。”

　　张扬弹出脑袋，激着林若惜。

　　林若惜满脸嫌弃地上了车，但下一秒，就被车里的香味沉迷。

　　竟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完全跟徐牧不搭。

　　林若惜瞥了郑亦一脸，怎么他这边的味道这么浓，不会是他的吧？

　　车过了两个红绿灯，三人都没有说话。

　　倒像是老同学有意为之，让这三个寒气逼人的大冰块自己玩。

　　谁的电话响了？郑亦接起电话。

　　林若惜眼角泛起一丝诧异，这郑亦什么时候这么夹了！

　　“歪？我在。”

　　林若惜恨不得把耳朵塞到郑亦的电话里，好奇满满。

　　“嗯，，在外面。”

　　“哼哼，不方便。”

　　林若惜忍住不笑，手撑着脸往车窗上看。

　　这小子绝对恋爱了！！！万年铁树开花了，还以为他是毒舌太监呢。

　　“我在外面不好吧。”

　　呦呦呦，还不好吧，林若惜超想看郑亦那害羞的样子，猛地把头转了过来。

　　谁料，

　　“嘶，那姐姐你忙吧。”

　　接着郑亦，收回笑容，挂断了电话。

　　林若惜这边早已经升起姨妈笑，“呦，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姐姐呀。”

　　郑亦嫌弃地看了一眼林若惜，那八卦的样子，都是高中时期徐牧惯出来的。

　　“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八卦的，好像上了高中突然变了。”

　　林若惜切齿，“人总是会变得，我记得你拒绝迷妹的理由，都是28之前不恋爱的。”

　　“欧~姐姐这就不一样了。”

　　一个急刹车，三人跟做了摇摆车一样。

　　林若惜的脑袋碰到了玻璃上。

　　郑亦敷衍地一笑，双手环臂，道：“徐总经理车技这么差，怎么那天，，”

　　郑亦意识到林若惜在场，没在说出来，毕竟男人之间的承诺，答应他不说出来就不说。

　　林若惜挑眉，他两这么熟？

　　徐牧道：“给你个忠告，别陷太深，那女人你搞不定。”

　　郑亦：“那你就能搞定？你是在对我宣战。”

　　林若惜听得出来，郑亦方才打电话的那个女子，徐牧认识，而且很熟。

　　宣战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喜欢那个女子吗？

　　徐牧呵笑道：“可惜你的战书下错了人，想领她战书的人我还不配认识。”

　　林若惜很明显的感觉到，郑亦卸了气，她也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让铁树开花。

　　到了KTV，老同学们扯着嗓子唱了一下午，毫无疑问班长楚妍今日最佳。

　　唱累了，几个同学组织起游戏。

　　徐牧输了，张扬喝醉了酒。

　　嚷嚷着，“给你前女友发微信，让她借你一分钱。”

　　众人哄笑。

　　纷纷夸赞张扬最会整活，他对自己的兄弟徐牧还算轻的，方才给单身的都是直接打电话问候的，拍丑照的。

　　众人怎么想都觉得，徐牧至少在英国谈几个吧，林若惜在场也无伤大雅，都是游戏，况且过去那么多年了。

　　徐牧喝了杯酒，抬起眼皮，打开手机微信。

　　众人都在等结果，连林若惜自己也在等。

　　嗡嗡，怀里的手机震动。

　　打开是一条添加朋友的请求。

　　林若惜拿着手机愣住了，是一个撑脸汤姆猫的头像，备注：借我一分钱。

　　林若惜抬头，对上了徐牧的眼神，那是森林野豹在捕猎时，势在必得的眼神。

　　他嘴角上扬，伸手擦了擦额头，是在掩饰杀气，道：“你要是不加，这游戏没法玩了。”

　　林若惜忽闪忽闪眨着眼，很明显她是慌了神的猎物，想逃都逃不掉，老同学们错愕地看向林若惜。

　　徐牧这样的大帅男，竟然只谈了一次，而且前任就坐在他对面。

　　很快，徐牧将收到钱的转账画面，拿给大家看。

　　楚妍算是看出来了，气氛每每交给这两人，都冷得发抖。

　　拿着筛子转到桌子上，道：“好了，惩罚结束，该我了。”

　　几乎每个人都没躲过惩罚，

　　林若惜也没能逃过，生物课代表问道：“高三毕业，我记得有个钢琴小王子在学校给你弄了个表白仪式。”

　　“不过那男孩花都摆上了，怎么等了一晚上都没见你们两人。”

　　林若惜抬眉，她怎么不知道有这档事。

　　“额，准确的来说，我都不知道有男生要跟我表白。”

　　就当老同学们不放过的时候，张扬突然笑了，喝杯酒掩饰着。

　　徐牧更是低着头，伸出手指玩弄杯口，那感觉就像是品尝完猎物的舒服劲。

　　楚妍发觉出猫腻，拉着张扬问道：“班长命令你快说。”

　　张扬捂着嘴，小声道：“那男孩被徐牧找的社会哥给吓跑了，给林若惜送到情书被拦在半路又给送回去了。”

　　楚妍不解，“徐牧不是说他不跟若惜沾一点边吗？”

　　张扬呵笑，“他也说过不会让林若惜好过，断了他的感情，林若惜自己的感情也不得好。”

　　楚妍忍不住摇头，高手段呀。

　　散场前，郑亦接了电话走了。

　　大家都是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

　　徐牧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找自己车。

　　抬眼看见招收拦车林若惜，沉思后，深吸口气。

　　双手像撒欢的猴臂，腿脚也变得蹒跚，大声咳嗽着。

　　林若惜被咳嗽声吸引，转眼看去，是徐牧。

　　忽地上前两步，想要接住摇摇欲坠的徐牧，好在徐牧伸手撑在柱子上。

　　两人离得很近。

　　徐牧见林若惜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打上车。

　　心里自骂没志气后，伸手敲了敲柱子，很快吸引到了林若惜的目光。

　　徐牧道：“欠你一分钱，载你一程，两不相欠。”

　　林若惜本想拒绝，但听到两不相欠的话，心里一顿酸楚，还是上了车。

　　“往里坐。”徐牧打在车门上道。

　　林若惜：“啊？”

　　徐牧嗤笑：“我都这样了，还让我开车，够狠心的呀。”

　　林若惜疑惑，不是还有副驾驶吗？这么讨厌她还坐一起讨嫌。

　　道：“我不是那意思。”

　　徐牧一上来一股酒味，轰的一下蔓延在林若惜鼻腔，徐牧开了窗。

　　看向窗外，手放在窗外，点了根烟。

　　道：“我叫了代驾，很快就到。”

　　林若惜：“欧。”

　　车内灯光昏暗，从KTV灯牌投射出来的灯光，打在徐牧脸庞上。

　　两人脸上晕红丝毫没有退散，徐牧天生白皮，一点红就明显，林若惜则是一沾酒就脸红。

　　坐在车里，脑袋也逐渐沸腾起来，凉风更不解。

　　徐牧的烟抽完了。

　　回头想要在前座喝瓶水，不料发现身旁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徐牧身形怔住，眼神质问道，喜欢偷看我？

　　忍不住问道：“怎么不逃了？”

　　林若惜眼里噙着泪，灯光照进来，泪是蓝色的，委屈的。

　　徐牧关上窗户，还在等林若惜回答。

　　林若惜微张着嘴，身子往后一靠，示意这就是她能逃的距离。

　　深深吸气的声音，从徐牧的鼻息传来。

　　林若惜只感觉，徐牧的手很凉，掐着自己的下巴，她无处可逃。

　　草莓味道的烟，没有了刺鼻的酒精味，很甜很甜，让人迷乱的甜。

　　徐牧俯身鼻尖抵在面前人的鼻尖上，克制着野蛮，歪脸逐渐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