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也疯狂》三大妈

6、番椒

　　“春红？”

　　罗月白看着眼前的人，微微惊讶，她没想到又在镇子上见到魏春红了。

　　守宁瞧见是魏春红也忙问：“您可好些了？那些人有没有再到周家来？”

　　魏春红笑着回答：“托师太的福，那些人都没敢再来了。对了，师太，您与您的徒弟怎么来了镇上？可是有什么事吗？”

　　罗月白点头回答：“是有点事情处理。近来李员外家家宅不宁，贫道与守宁去看看。”

　　“这样啊，那就不打搅师太了，你们快去忙。”

　　魏春红知道这是正事情，她到底是想再同罗月白说几句话的，还想请两个人喝杯饮子，到底还是止住了话，只能望着罗月白的背影消失不见。

　　“夫人？”

　　“夫人？？”

　　冬月连唤了好几声，才把魏春红的魂给唤回来。

　　“瞧我。”魏春红扶了扶额，她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反正就是乱乱的。

　　见到了罗月白还好，见不到，这心里头像是有蚂蚁啃咬般，真真难受。

　　这大抵就是书上说的相思之苦吧。

　　随后她又和冬月说：“咱们先去海盛楼吧。”

　　冬月系紧包袱，点了点头，跟着魏春红坐上马车，车夫甩了下鞭子，往海盛楼去。

　　同锦镇上的人来来往往，各种大小摊子，买首饰的、买吃食的、看手相的、还有小茶摊。百姓们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头上簪着海棠花的妇女们，蹦蹦跳跳的小童，悄咪咪说着闺房话的千金们，还有提着鸟笼子到处转悠嘚瑟的公子哥，骑着骏马过路的客商。驴车上载着的货物，踢踏踢踏的穿过长街。

　　海棠花吸引了飞舞的蝴蝶，翩然落在鲜艳的花瓣上，扑扇着翅膀。

　　小童指着说：“娘亲，有蝴蝶！还是花蝴蝶！”

　　被唤做娘亲的妇人听后，抬起手想赶走，最后还是垂下了手来，她牵起孩子的手，笑的眉眼弯弯，“回家了，娘给你做槐花饼吃。”

　　如今洋槐花开的正好，摘一些用来烙饼最好不过，既有槐花的香气，也有这个夏天的味道。

　　魏春红放下了车帘，也笑了起来。

　　她是会替别人开心的人。

　　虽然她在魏家过的不是很好，也没有这样一位体贴的母亲。但是，她不悲剧。她不会做一个悲剧的人。

　　冬月没来过几次镇上，几次还都是跟着魏春红来的，她还是看什么都新奇。在村里头看到的是一望无垠的田地，树林，溪流。可镇上却是商铺林立，酒坊、青楼、香粉铺子，卖杂货的，什么都有。

　　吞咽着唾沫，冬月把包袱看护的越发紧了。

　　镇上人多眼杂，扒手也多，她得小心着些。

　　到了海盛楼，魏春红大大方方的迈了进去，冬月紧随其后，像个小跟班一样。她对海盛楼是完全陌生的，东看看西瞅瞅，这可是同锦镇上最大的酒楼，接待过不少富贵老爷。没几个银子，可不敢在这吃饭。

　　魏春红是轻车熟路的，与里头做菜的大师傅们也认识，海盛楼在同锦镇有名气，到了京城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海盛楼的盛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拱着手笑咪咪的说道：“您来了，这次可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魏春红唤：“冬月。”

　　冬月即刻会意，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被一片布包裹着的新鲜番椒，这些番椒长势极好，又长又直，个别弯曲，有红的，有绿的，在一块那么鲜明。

　　魏春红取出两根来，拿在手中介绍的说：“这是番椒，可用来做菜。其味道霸道独特，是海盛楼如今最需要的东西。”

　　盛掌柜听的皱眉，不大相信，“有这么神奇？我从来没见过，倒是听几个外地来的客人提起过。”

　　“借用下您的厨房，食物嘛，肯定是做出来后方能知晓。”

　　“好好好！辛苦您了。”

　　盛掌柜又冲魏春红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春红点头，往后厨去了。

　　之前魏春红从京城回来，在海盛楼吃了几回饭，觉得缺些什么，就跟盛掌柜提点了一二，盛掌柜起初还不信，可是后面按照魏春红提点的做了菜，发现味道确实不一样。就这样来来回回的，二人也就熟悉了，魏春红采些野菜、抓些鱼虾，背上一箩筐就来了海盛楼，出售给盛掌柜。

　　卖的银钱不多，但足以够她一个人生活了。

　　有时候她还会说几道新菜，有时候会做出来，叫海盛楼的大师傅们尝一尝。尝过以后，都是在惊叹魏春红的厨艺。

　　魏春红是一到后厨，大师傅们就围了过来，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都想吃魏春红做的饭菜，那种味道是独有的，他们做不出来，也学不好。毕竟是东施效颦。

　　“都别客气，今天做点好的给你们吃。”挽起袖子，魏春红笑着说，她的笑容是那般晴朗，比阳光还要灿烂。

　　“那就辛苦魏师傅了，我们几个给您打下手。”

　　“成，没问题。”

　　腰上系了一块大白布，魏春红拎起菜刀掂了掂，重量可以，拿着还挺顺手。她把菜刀洗了个干净，又指挥起大师傅们洗菜切配菜，后厨里头热闹的紧。

　　冬月无事可做，就在小马扎上坐着，再一次对魏春红有了新的认识。

　　这些人可都是海盛楼的大师傅啊！

　　他们竟然给夫人打下手，看着还似乎挺乐在其中的。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老夫人经常说儿媳妇能开食肆了。虽然她没有吃过夫人做的饭，但看也能看出来，夫人是个厉害的大师傅。不比这些师傅们逊色。

　　刘师傅看着切好的番椒，仔细闻了闻，打了个喷嚏，他擦了擦眼泪说：“这番椒的味道着实烈。”

　　“可辣了。不过，够辣，吃起来才更有味道。”

　　魏春红又切了肥肠，大锅热油，将切成段的卤肥肠在锅里煸出香味，放入调味，肥肠脆焦时，再放入翠绿的番椒，炒几下出锅，装了盘。闻见这股味道，几个师傅们都忍不住了，只能咽着口水。

　　原先同锦镇没几个人吃这玩意儿，动物的下水，没人喜欢吃，魏春红也是因为一次好奇，肉摊上打算拿猪大肠去喂猫喂狗，魏春红就要了下来，没花一文钱，回去后洗干净煮好做着吃了，意外的发现好吃，就自己琢磨出做法来。还把这个方子买给了海盛楼，那之后，这道炒肥肠还成了海盛楼的特色菜，一直到如今。爱喝酒的客人，总是会先点一盘炒肥肠，因为下酒吃最好，也最配。

　　魏春红擦擦手，介绍起来，“番椒火爆肥肠。”

　　“还有一个菜，稍等一下。”

　　几个大师傅们连连点头，连在后厨打杂的都时不时探出个脑袋去瞧，看有没有人偷吃。

　　总共就切了一根肠子，够谁吃？

　　他馋的呦。

　　换了另一个锅，魏春红做的是炝锅鱼，取新鲜黑鱼，片成鱼片，锅底是这个季节的蔬菜，菜籽油在锅中爆出香味，放入配菜，她一边做一说：“新鲜的番椒可以用来炒菜，而晒干后的番椒呈红色，可以研磨成粉，泼上热油，激出来的香味比新鲜的番椒还要浓郁。尤其是做一些菜，都可以加入。”

　　魏春红说着，就拿勺子挖了几勺淋到鱼片上，还有晒干切好的红色番椒段、洒上麻椒，葱花、泼上热油，刺啦刺啦的一阵响，油在灶台上溅了几滴，可魏春红的衣服上却是连油的痕迹都没有。

　　她做菜衣服上从来不溅油。

　　就是她闻不惯这油烟味，每天都得洗衣裳、洗身子，里里外外的都得洗一遍。她觉得麻烦。

　　周氏经常想让魏春红在镇上开间食肆，莫说是食肆，就是酒楼，周家也有这个实力。但都被魏春红一一婉拒了，不管是开什么，都得她亲自上阵，成天的就被绑在后厨了。她可不愿意。

　　周氏也就没有再提了。

　　刘师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忙问：“这道是什么菜？”

　　“炝锅鱼。”

　　“这又是什么做法？”

　　几个大师傅又围了过来。

　　魏春红洗着手说：“先别管做法，都先尝一尝吧。”

　　几个大师傅们连连点头，叫上了冬月一块尝，盛掌柜也从前头过来了，吃了一口，那麻辣刺激的味道就裹住了舌头。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的耳朵脸都红了，可筷子还是停不下来，越吃越想吃。

　　冬月吃的喉咙冒火，一只手扇着，可樱桃小嘴还是不停，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魏春红唇畔浮起笑意，她的厨艺，开玩笑。

　　盛掌柜差点就把魏春红供了起来，财神爷可不得招待好了？两人谈着这炝锅鱼的秘方，盛掌柜是打算从魏春红手里买秘方的，一会是添茶又夹菜的，态度没话说。只是魏春红有自己的打算，她这几年琢磨出来的吃食不少，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子。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卖番椒，不是卖方子。

　　外头天已经有些黑了，魏春红喝了杯茶，看着盛掌柜说：“这不是方子如何，而是番椒的功劳。难道你没发现，这番椒不仅做菜好吃，还能叫人食欲大增么？”

　　盛掌柜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一声喊：“掌柜的呢？赶紧叫后厨做些素菜斋饭来，清渊师太与她的徒儿要用晚膳。”

　　听到“清渊师太”，盛掌柜是一个激灵，忙跟魏春红说了声抱歉，亲自起身去迎接。

　　在同锦镇上，每个人都对罗月白是尊敬又信任的。其信众程度，堪比天子南巡。

　　魏春红勾了勾唇，看着罗月白，低声呢喃着：“又见面了。”

　　小坤道逃不出她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