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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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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安嘉乐亲眼看到的调|戏小娘子的衙役站了出来,嘻皮笑脸地说道:“大人,还考核什么,您就直说了吧,我们要交多少钱才能保住这份工?”
安嘉乐正打算跟他算账呢,冷冷道:“你不必考核了,拿上你的工钱,回家去吧,往后不必再来了。”
那名衙役顿时一愣,当即便有几名衙役站出来,帮他说话。
安嘉乐仔细看了看这几人,形容猥琐,眼神飘忽,身上没有丁点正气,十足的害群之马,估计都是交钱跟冯济买的这份工作。别说只拿一半的工钱了,就算他们倒贴,安嘉乐也是不要的。
县令对衙役有任免权,他想开除谁,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他还是多说了一句:“本官看你们根本不像衙役,脱下这身皮子,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都拿着工钱回家去吧。本官奉劝你们一句,往后好好做人,若是再为非作歹,犯到本官手里,有你们好果子吃!”
安嘉乐虽然年轻,但官威还是有的,那几人不敢再多言,拿着工钱灰溜溜走了。
安嘉乐的杀鸡儆猴,让剩下的衙役们都打起了精神,个个面容严肃,腰背挺直。
安嘉乐看着他们,正色道:“本官向你们保证,以后绝不会克扣你们的工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你们想保住这份工,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名真正的衙役。”
然后针对衙役的职责,进行了严肃认真的训话。
安嘉乐本来还打算请几个武师傅来教教这些乌合之众,后来发现,几位班头的武力值就很不错,那就不用额外请人了,就由班头们负责训练各自手下那些人。
分出一部分衙役出去巡逻,剩下的则找了块空地,开始训练,练练体力和身手。
因为这个月的工钱如数到手,每个人都有干劲了,练得有模有样。
夏税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于是安嘉乐开始翻阅以前的卷宗。他发现,冯济任南平县知县这三年以来,记录在册的案件,不论大小,竟然不足十件。
难道是本县民风特别淳朴,已经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显然不是的。
南平县治安如此差,但却没几个人敢去报官,只能说明冯济不是个好官。老百姓吃了亏,遭了难,宁愿自认倒霉也不敢去招惹县令。
正看着,清风进来换茶,提醒道:“少爷,早就过了放衙的时辰,该回家去了。”
“这么快?”安嘉乐看了一眼桌上的滴漏,这才发现已经申时过半。
本朝官员放衙的时间为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此时已经四点了,再不回去爹娘就要担心了。
安嘉乐放下手里的卷宗,整理好桌面,正准备回家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在脑子里问系统。
“小六,如果我回家去了,你的监控范围能覆盖衙门吗?”
“能。”
“好,那麻烦你盯着点,如果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这下安嘉乐放心了。
出了衙门,安嘉乐不急着回家,而是去各条大街上走了一圈,然后他欣慰地发现当值的衙役们终于在老老实实巡街了。
衙役们的精神面貌改变,开始认真起来,那些小偷小摸们也暂时龟缩回去,谁都不想撞到刀口上。
回到家,安永兴高兴地对儿子说:“我出去走了走,城里改变了不少,至少我没看到有人敢明抢的了,以后要一直这样才好。”
“会的。”安嘉乐点头保证。
等用过晚饭,安嘉乐继续看书用功。虽说科举已经结束,但学习不能停,四书五经之类的不用看了,礼、刑、农、工等等都可以继续学习。
小六的资料库非常齐全,想看什么书都有,安嘉乐压根不缺书看。
次日一早,安嘉乐用过早饭,去了衙门,继续翻阅昨天没看完的卷宗。
他看到有一件被判死刑的杀人案。
村里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家中只有父子俩相扶度日,有田地十几亩,因父子俩勤快肯干,因此算是村里比较殷实的人家。父亲名叫张大山,儿子名叫张树。张大山在儿子成年后,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迎亲那日,张家办得热热闹闹的。张树被众人劝酒,喝得烂醉如泥,倒床上就睡了,甚至都没跟新娘子行周公之礼。
清早醒来,发现床上不见了妻子,于是出去寻找,却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身上穿得正是新娘昨天穿着的大红喜服。
张树吓得大叫起来,惊醒了同样宿醉的张大山。父子俩吓得面无人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本来应该呆在新房的妻子,却变成了一具无头女尸,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的尖叫声惊动了邻居,村里人争相跑来,议论纷纷,最后张家父子决定报官。前任知县冯济认定是新郎杀了新娘,于是对张树严刑拷打。张树挨不过,最后只能认下了这个罪名。
安嘉木觉得这个案件有些蹊跷。首先,张树虽然最终认罪,却始终供不出新娘的头颅在哪里。
其次,虽然张家在村里属于殷实人家,但娶妻也花去了他们父子俩一大半的积蓄。按理说,花了大价钱娶来的妻子,怎么舍得轻易就杀害了?再者,张树当晚喝得烂醉如泥,连周公之礼都无法完成,如何有力气杀人并且砍掉头颅的?
安嘉乐看完整件案子的卷宗,起身去了大牢。
大牢位于县衙的西南角,跟衙门大堂相距不远。安嘉乐走到大牢门口,值守的狱卒立刻向他行礼。
虽然新县令才来了一天,但狱卒已经听说了,新县令可是连衙役的工钱都恢复正常了,没有克扣分毫。这么看来,他们这些狱卒应当也能拿到正常的工钱吧?
狱卒用期待的眼神,热切地看着安嘉乐。
安嘉乐顿时明白了,笑道:“往后你们所有人的工钱都会恢复正常,绝不会少你们半个子儿。一会儿下了值,就去找账房领这个月的工钱。”
“多谢大人!”狱卒笑眯了眼。
安嘉乐心下一叹。
冯济真是不干人事,为了捞银子,县衙里凡是没品级的,由衙门开工钱的,这些人每个月都要上交一部分自己的工钱,孝敬冯济,否则职位就保不住。
安嘉乐只能先在心里给他记下,等忙完这阵再一起算总账。
狱卒顿时对安嘉乐好感倍增,恨不能喊一句青天大老爷。安嘉乐已经往里走了,狱卒赶紧跟上。
大牢一般分重狱和轻狱,罪名严重的,如张树这般被判了死刑的,就应该关押在重狱里。
因为在冯济的治理下,整个南平县三年还没有十件案子,因此大牢里的犯人非常少。除去已经被释放的之外,如今牢里总共只有四名犯人,而且全都是男性。
这几名犯人或坐或躺在干草上,正闲得扣脚,突然听见有脚步声走进来,忙起身一看,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哥进来了。
他们不认得安嘉乐,但认得安嘉乐身上这套浅绿色的官服,赶紧跪下磕头。
“起来吧。”安嘉乐淡淡道。
“大人,张树就在最里边。”狱卒在前边引路。
来到张树的牢房前,只见张树正躺在地上,头扭到了另一边,看也不看外面。
“喂,张树!县令大人来了!”狱卒拍打着牢房栏杆,冲他大喊道。
张树仿佛没听见一般,既不应声,也不动弹。
安嘉乐眉头一皱,吩咐狱卒:“把牢门打开。”
“是。”
狱卒赶紧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刚打开牢门,就见县令大人已经弯腰走进牢房了。
狱卒吓了一大跳,忙道:“大人,这里污秽不堪,您若是想审问,不如还是把犯人提到大堂里去审。”
安嘉乐摆摆手:“只是想问他几句话罢了,没必要折腾。”
整个大牢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有便桶散发的味道,还有长时间没换的旧干草的腐臭味。尤其张树这间牢房,臭味最严重,还多了一股伤口化脓后散发出的异味。
安嘉乐面不改色,走到张树跟前,轻声叫他的名字。
清风也跟进来了。他担心万一有犯人想不开,突然暴起发难,伤害他家少爷怎么办?
安嘉乐倒是一点也不怕,他掀起袍角,蹲下来,仔细观察张树,这才发现不对劲。
连叫几声都没有应答,张树双眼紧闭,安嘉乐心里暗道不好,用手背试了试张树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手。
他赶紧吩咐清风:“他发高热了,快去请个大夫来。”
清风赶紧去了。
原本轻重犯人应该分开关押,但因为之前冯济不做人,狱卒们也跟衙役一样,都是得过且过。为了图省事,把大牢里仅有的四名犯人全部关在一个大屋子里。
虽说是一个大屋子,但中间也用铁栏杆隔出一个个小牢房。
听见要请大夫,另外三名犯人全都抓着栏杆,伸长脖子看过来。
其中一名犯人,小声地跟他隔壁牢房的人咬耳朵:“我没听错吧?请大夫?像我们这种被关起来的犯人,哪有资格看大夫,不都是自己熬着吗?熬过去了算你命大,熬不过去算你倒霉。除非家里人给请,就算家里人舍得,请一次大夫也要花费许多银子,要先喂饱狗县令,大夫才进得来。”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嘴里的狗县令冯济已经走了,现在换了个小年轻,还不知道收的是不是比冯济更贵呢?
他撇撇嘴,疑惑道:“张树家已经没有银子了,哪里请得起大夫?”
“闭嘴。”隔壁牢房的犯人低声喝道,“大人还没走呢,你不怕被掌嘴?打落你满嘴牙齿也是你活该。”
那人赶紧住了嘴,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张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