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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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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落地,化作一湾湖水,湖面倒映出的却是他人。十几岁相貌的白止背对湖泊,面对火海眼神凛冽。
孙思雨看见了熟悉面孔,林夭、白雨桐和其余人狼狈地逃来这里。她们的伤口血流不止,和那时的人一样没有多余的力气疗伤,但这次行动准备充足。眼见事态不受控制,白雨桐一声令下,默阁之人开始动作。
所有人各占一位,默念咒语,掐诀立阵。清澈的湖水绕过脚边,在空中编织成布,扑灭这山火,随后形成囚笼,将罪魁祸首困住压缩。
他们知道这东西有多通人性,此刻乖乖就范必然有诈。白雨桐毫不犹豫甩出改进过的净化符咒,半死不活的灾祸果然轻易挣脱牢笼,随后躲开。然而未得意多久,白止甩出去的绸缎就将它捆住。
“和我回去,血肉生气不是你可碰的东西。”
白止的声音不大,孙思雨却能听得清楚,甚至听清了灾祸的声音。
“为何人可食人,我却不可;为何人可杀人,我却不能。”
“人犯错,生前由官府惩戒,死后由地府审判;你作乱,自当由我管。”
不死心的灾祸反缠住白止,“你在人间复生,沾染生气已成半妖,承受不了这疼痛,不如放我离开。”
刺眼的白光照在身上,灼烧二者。白止看向林夭,想让她帮自己,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不可再在人世停留。
底下的人都看见了她的慌张,甚至孙思雨知道白雨桐在犹豫,可她没有松手,没有。
林夭朝白雨桐大喊,她却没有停下。
白雨桐决绝地说,“净化开始就不能停下。符只有一张,机会只有一次。”
林夭知道,但白止是她养大的孩子。正如白雨桐所说开始便不能停下,可还有可能,用傀儡取代阵中的人,让白雨桐去救人。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却不愿去赌这段空档是否出现意外,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山下在举办灯会。
她终是不再挣扎,目睹小妖怪同灾祸一同坠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灾祸脱离寄宿的躯壳,借着和本体之间的感应在底下游走。等他们将灰烬收集起来时,它已跑远。
脆弱的残魂落入手中,山下的烟花在这时绽放,让山中的气氛降至冒寒气。
白雨桐来到林夭身旁。紧闭双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在这之后,林夭常常闭关,用交换来的血肉为白止制造安置魂魄的容器。可什么法子都试过,残魂仍在继续暗淡,快要消散于世间。直至看见乔家那盏灯,她心中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小小的仙灯挂在酒馆内,即使周围是无数一模一样的灯,客人依旧能够看出它的不同。当白雨桐还在感叹它的奇特,藏在林夭怀里的白止不可思议地有了反应。
她听过她讲的那世外桃源的故事,说那是她的家,是有神仙庇佑的地方。每每说到这,白止就会露出遗憾和不解的神情,让她猜想人间仙境发生了变故,可只要有希望,林夭都要一试。
孙思雨盯着疯魔的人,蹙眉问:“你都知道?”
制灯人默默看向水镜,没有说话。
这次的水镜变成画卷,上面赫然是白雨桐的脸。此时她正不要命地踩在蜃龙头上,还趁人家沉睡强行结契,打开通往灯阁的路。
关闭许久的大门被打开,风吹入里头,让木牌相撞。玉石上躺着的神安静得仿佛就是在睡觉,但白雨桐知道她在看着自己,疲惫地跪在玉石前。
安静的室内半晌传出一声叹息,制灯人淡淡道:“他很生气,就算契约会消失······你可想过拿什么点灯,算过孙思雨会如何?”
白雨桐将头压得更低,“想过算过,但我不这么做,灾祸现在就会去找她。”
灾祸有了禁术加持,渴望的越来越多。它尝过巫觋的力量,如果没人阻止,在孙思雨能独当一面之前,就会死于它手。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厉害,家中的藏书够她成长。
随着白雨桐念动左千灵念过的口诀,获得短暂自由的制灯人漂浮在凡人眼前,修长的手指抵在额间,抽出几缕魂魄凝结成灯和灯芯。
亮起的仙灯被挂于属于左千灵的仙灯旁,她看向地上的人,将发丝放入她体内代替善魂,“从今日起你就是灯阁的守门人。我保你不死,你也要护我周全。”
这时孙思雨才明白“仙灯亦是人灯”的意思,邪气因人而生,因人而散,始于人,终于人;仙灯亦是始于人,终于人。制灯人造不了灯,凡人就要以自身为灯。
“左千灵怎么会知道?”
“她是故人,”制灯人将灯递出去,“前因后果你已知晓,该回去了。朝前走,不要理会它们。”
“理会了会怎样?”
“会被缠上。”
孙思雨提灯向前走,两旁出现无数画面和声音,有逃课被父亲训斥,学习术法时意外点着草坪,娘亲消失后的难过,还有在幻景中的点点滴滴。哪怕用余光偷看,心神也容易被勾去。
可身后的声音愈来愈大,全在喊她的名字,有个声音更是不同。她杵在原地,指甲掐进肉里却难保持清醒,而卢孟川的哭泣声还在继续。
“我想回家,石头压着,好疼,姐姐,姐姐我害怕。”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反复默念,从疾走到快跑,找寻那抹亮光。那些声音在耳边萦绕,眼见就快到达,她朝外大喊:“方澈!”
两只手瞬间握紧,孙思雨借力蹬出折磨人的空间,落入结实的怀抱。她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拍拍男人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林百乐在旁边小声说:“明明我们也可以。”
邢冬凌一手肘轻撞他的腹部,“不解风情的家伙闭嘴。”
“哈,你还好意思说我。”
乔可失笑道:“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曹元问:“能吃上喜糖吗?”
“都想哪去了,”孙思雨站起来,瞧卢孟川紧张的样子,一巴掌按在他脑门上,“自责什么呢,我那是担心你。这里就你最小,我们可稀罕死了,又乖又可爱。”
卢孟川在孙思雨的手下挣扎着,等闹完这通,坏情绪也散得差不多。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被忘记的方澈想象孙思雨穿喜服,安静坐在婚房中的样子,忽然打了个抖索。
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