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梅同醉》谢昀知

48、赴战场

　　徐行身穿铠甲，望向武林城的城门，身旁的何玉亦是朝城门看去。
　　徐行暗道：“也不知道此去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再见她一面……”
　　何玉宽慰道：“公子放心，等我们一离开，萧翎肯定会去徐府把锦绫公主解救出来。”
　　徐行：“我们出发吧。”

　　确如何玉所言，很快赵锦砚被从徐府里救出来。
　　林芷抱着赵锦砚左看右看，眼圈泛红，难掩激动，“我们这些天都快担心死你了。”
　　赵锦砚：“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么？说来奇怪，徐行怎么会由着你们将我带出来？”
　　萧翎：“他去北境了，现在徐府只剩下一个空壳而已。”
　　赵锦砚面露震惊之色，“什么？他去北境了，什么时候的事？”
　　康王爷：“今天一早刚走。”
　　赵锦砚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以为他是要派一个合适的将领去，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去了。这……这太冒险了！”
　　萧翎：“他原来是齐人，确实比我们都要熟悉北境的环境，只是，他一个少年帝王，又不曾带兵行军作战，这一去恐怕还是不甚妥当。”
　　康王爷：“况且……他毕竟身份特殊，万一与北莽勾结在一起，岂不是会对大夏更加不利？他还带走了我们武林最精良的一支骑兵。”
　　赵锦砚眼角泛泪，苦涩开口：“不会，他最是厌恶战争，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凌笑：“他既然厌恶战争，为何还要亲自带兵去北境呢？”
　　赵锦砚流着泪一笑，“他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人。王叔，大夏的政事现在还得劳烦您来照看着，萧翎，你跟我走，我们现在也赶去北境。”
　　康王叔惊讶道：“这是为何？”
　　赵锦砚：“北境何其凶险，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恐难以为继，萧翎擅长排兵布阵，你们二人合力，同仇敌忾，或许只有这样，击退北莽的胜算才更大一些。”
　　康王爷：“可是徐尚书不是说，要为东南沿海的防守线保存实力，是以不适合派萧将军去北境吗？”
　　赵锦砚：“他心太软，事实上东南沿海一线并不缺乏将领，而北境何其凶险，他欣赏萧将军的才华，不想让他的性命搭在北境而已。萧翎，我不喜好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意去，我也尊重你的意愿。”
　　萧翎单膝跪地：“陛下，祖父曾立誓，我们萧家人世代追随谢太后及其后人，陛下的命令我萧翎焉敢不从，更何况，我也心系北境战火中的百姓，我愿意随陛下前往北境，助陛下和徐尚书扫除北莽大军。”
　　康王爷：“陛下，你派萧将军去我能理解，但是你为何还要去犯险，更何况，你不是男儿身……”
　　赵锦砚：“不是男儿身又如何，女子一样有铮铮铁骨，一样可以保家卫国。”
　　林芷：“是的，我也愿意随陛下前往北境，战争必有伤亡，正需要更多的医者救死扶伤。”
　　林世：“你要去，又怎么能少的了我。”
　　赵锦砚：“可是，昕儿谁来照顾呢？”
　　白昕忙道：“我已经六岁了，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康王爷：“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豪情万丈，都交给我吧，家里这边都交给我来照顾，林医官放心，我也会帮你照顾好昕儿的。”
　　林芷面上一喜，“那就多谢王爷了。”
　　赵锦砚看向几人：“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萧翎、林芷、林世齐齐点头：“好。”
　　厅内众人相互对视，眼神越发坚毅。

　　萧府，凌笑领着萧翎入了座，萧翎看着满桌的美食目露诧异之色。
　　萧翎：“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凌笑：“对啊对啊，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萧翎每碟都尝了尝，不禁连连点头，又打量着凌笑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求于我？”
　　凌笑：“哪有，我是看萧大将军明日就要奔赴北境了，想犒劳一下你而已。”
　　萧翎挑眉，“你会这么好心？”
　　凌笑：“说的哪里话，我凌笑一直都是这么温柔体贴、善良可爱的……”
　　萧翎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漫不经心道：“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看在你亲手下厨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下。”
　　凌笑一喜，“真的？也没什么，我就是……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北境。”
　　萧翎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战争不是儿戏，哪里是你能乱来的？”
　　凌笑有些委屈，“我知道，可我也有些身手，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林姐姐那般柔弱的女子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我也想像大家那样，能够保家卫国，为北境的战事出一份力。”
　　萧翎：“总之不行就是不行，你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乖乖等我回来就好。”
　　凌笑幽怨地看着萧翎。

　　赵锦砚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北境营地，北防军统领程乾跪地叩拜赵锦砚，“微臣叩见……”
　　赵锦砚连忙将他扶起来，“程将军快快请起，我的身份不要对外透露，现在这里只有徐元帅和梅将军。”
　　程乾：“是，属下明白，可是您怎么会亲自来？”
　　赵锦砚：“这些日子，程将军在北境苦苦撑着，实在辛苦了，我们本应该早一点来。”
　　程乾：“北境严寒，风雪交加，环境太过于艰苦，陛下何苦亲至呢。”
　　赵锦砚：“无需多言，眼下击退北莽，是大夏重中之重。”
　　程乾：“属下明白。”
　　徐行冷着脸，忽然开口：“给梅将军的营帐多备些炭火，她畏冷。”
　　程乾：“是，这是应该的，属下这就去准备。”
　　赵锦砚：“不必如此，和大家同等对待就好，我来前线不是来给大家添麻烦的。”
　　程乾怔愣了一瞬，“好，属下明白。”
　　徐行皱起眉，十分不悦，“你不该来这里。”
　　赵锦砚和徐行各自对彼此冷着脸，程乾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有些尴尬。
　　林芷连忙上前支开程乾，笑盈盈道：“程将军，我和我父亲是武林城来的大夫，现在营地内有需要救治的伤员吗？梅将军和徐元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您先带我们去看看伤员的情况。”
　　程乾：“确有伤员，两位随我来吧。”
　　林芷和林世随程乾出了营帐，留下赵锦砚和徐行单独相处。

　　风雪肃杀，北莽和大夏的军马厮杀混战在一起，鲜红的血染在洁白无瑕的雪上，极致的惨烈。
　　北莽王坐在高马上，旁边还跟着一个身穿北莽骑装的明艳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恬。
　　北莽王：“大夏新派了将军来么？没听说啊。”
　　楚恬：“没听到线人说过此事，怕是大夏内部没有声张。”
　　北莽王：“去调查一下大夏新冒出来那几个将领是怎么回事。”
　　楚恬恭敬应道：“是。”

　　此战告捷，将士们都欢欣雀跃，簇拥着程乾，将他抱起来往上扔再接住，乐此不疲。
　　许久，程乾难为情地站到地上，走到徐行和赵锦砚面前。“这哪里是我的功劳，主要是徐元帅和梅将军的谋略出其不意，还有萧将军的阵法高明。”
　　段副将：“多亏了徐元帅和两位将军的到来，这还是北莽攻夏以来，我们第一次大获全胜。”
　　程乾：“元帅，将军，现在将士们信心高涨，不如今晚摆个篝火宴，庆祝一下，同时也是为您几位接风洗尘。”
　　赵锦砚：“如此也好，这些天以来将士们都辛苦了，是应该犒劳一下大家。”
　　徐行：“设宴可以，但是也要做好防备，以防北莽人突袭。”
　　程乾恭敬道：“属下明白。”

　　北莽营帐内炉火旺盛，几个舞姬随着胡笳的节律扭动腰肢，北莽王一边喝酒一边赏舞，好不快活。楚恬一身北莽华服，掀开营帐进来，低着头走到北莽王面前。
　　楚恬：“王上，查到了，大夏军队里新来的那几个将领，都不是一般人，一个是如今的大夏皇帝赵锦砚，一个是大夏的吏部尚书徐行，也就是前段时间大夏皇帝为爱让位的那一个，还有一个是大夏新封的将军，听说也是大夏皇帝的宠臣，不过，这些消息大夏那边没有声张开。”
　　北莽王：“哦？大夏那位女皇帝竟然也亲自来了，有点意思啊。”
　　楚恬：“王上，此女子阴险狡诈，我当年被她算计过好几回，您一定要当心。”
　　北莽王有些不悦，“那是因为你蠢，本王又岂会像你们齐人一样愚不可及，被一个婆娘耍得团团转，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夏人也蠢，斗来斗去，居然让她一个臭婆娘坐上了帝位，还要把帝位让给一个外姓人，真是天大的笑话。还是由本王来给南边的蛮子们开开眼界，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之骄子。”
　　楚恬丝毫不反驳，只垂下眉眼，“王上说的是，是嫔妾多虑了。”
　　北莽王睨视着楚恬，“说起来，你和那个大夏皇帝是有仇的。”
　　楚恬：“是，国仇家恨，血海深仇，誓不戴天。”
　　北莽王：“看在你一直尽心服侍本王的份上，给你一个除掉仇人的机会，你要不要？”
　　楚恬伏地叩拜，“嫔妾求之不得。”
　　北莽王开怀大笑，“好，这才是本王的女人应该有的样子。你若能取了大夏皇帝的性命，本王有重赏。”
　　楚恬叩拜道：“谢王上成全。”

　　雪停云收，漫天繁星下，篝火烧得极旺，大夏的将士们三五一堆，聚在一处烤肉吃，营地上充斥着欢声笑语。
　　林芷陪在赵锦砚身边，两人围着一处篝火，抬头望着漫天繁星。
　　林芷：“北境的星空真是好看，和南边见到的星空不太一样。真希望战争可以早一点结束，北境的百姓也可以悠闲地坐下来仰望星空。”
　　赵锦砚微笑道：“一定会的。”
　　萧翎走过来，给两人递了两块烤肉，正巧徐行也拿着烤肉往这边走，看到这一幕又转身走远，赵锦砚眉眼低垂，略显失望。
　　萧翎：“呃……要不主子你把烤肉还给我，我再把徐元帅喊回来。”
　　赵锦砚没好气道：“无聊。”
　　徐行走回篝火前坐下来，何玉正大口吃肉，不亦乐乎，看到徐行手里的烤肉没送出去，不禁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何玉：“梅将军没收下吗？”
　　徐行：“谁说我是给她的。”
　　徐行拿起手里的烤肉，咬一大口慢慢咀嚼起来。何玉朝赵锦砚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那一处篝火前，几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再看一眼神色平静的徐行，一下子明白过来。
　　何玉：“其实公子心里还是放不下梅将军吧，嘴上说着要报复她伤害她，实际上却从未真正狠下心来。”
　　徐行咬烤肉的动作一顿，“等战胜北莽之后，我们就离开武林城吧，远离这些人，远离过去的一切。你回太行山继续修行，我去游历山川，这本来也是我心之所愿。”
　　何玉：“仇恨是心魔，公子能放下也是一件好事。”
　　徐行叹口气，苦笑一声，抬头时突然看到营帐外围有个影子在悄悄靠近，他拿起长剑，起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