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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06 ...

  •   “……报告显示,1月13日,也就是昨天凌晨,两名执勤傲罗在南肯辛顿的夏考特广场目睹格林德沃一行三人。包括格林德沃本人,他的副手文达·罗泽尔,以及德安妮丝·斯托皮亚。”
      “这两人是谁?”一个沙哑的声音问。
      傲罗继续报告,“分别是约翰·海姆和特里休.奇奥。”
      “负责监管德安妮丝的六名傲罗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据我们了解,这六人中五人被施了夺魂咒,失去自我意识;其中一人,乔治·布朗已经遇害。”
      沉默。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知道了。下去吧。”
      傲罗行了个礼,离开了这间漆黑的屋子。

      大门刚一合拢,灯就亮了起来。几盏圆形的浮空灯散发着黄色的光芒,照亮了这间由黑色大理石凿出的会议室。
      一张方形会客桌占据了会议室二分之一的面积,桌子没有坐满,那些空椅子让房间显得更空荡了。会议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正在打盹的画像。不过他们时不时眯起一条缝的好奇的眼睛,让坐在主人位置的弗利知道,他们只是在装睡。
      他动了动手指。几块黑色的布将那些画像遮了起来。黑布底下传来不满的嘟哝声。不过,不管弗利再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
      ”先生们,”他说,“我们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果。”
      几双怀疑的眼睛盯着他。那些目光分别来自执行司司长,神秘事物司长,国家安全部部长,以及傲罗办公室主任。
      “什么成果?”特拉弗斯用滑稽的语气问道,“是看丢了小魔女,还是放跑了黑魔王?”
      弗利笑了笑。一片烟雾从他的魔杖里冒出来。
      烟雾是一段影像,也是一段记忆。灯光配合地黯淡下来,让那雾气中的雨夜、黑发、白手,赤裸的脊背,互相碰撞的金属环,一只属于男人的、青筋暴起的手握住一截纤细的、束着阻魔金属环的小腿;那只纤细的腿是怎么挣扎、踢动,最后被那双手死死地压在身下,所有这些,在昏黄灯光的烘托下显得无比旖旎。
      一时间,会客厅里屏息凝神。甚至在那段画面重复播放了两三遍之后,都没有人主动打破沉默。
      忒修斯扫了一眼这些看到入迷的人。他咳嗽了一声。几个男人如梦初醒,讪讪收回目光。
      “如诸位所见,计划如期完成。”弗利总结道。
      窃窃私语声。
      司长问,“这就是你选邓布利多来监管小魔女的原因?”
      “不完全是。”特拉弗斯说,“也因为他是小魔女发起疯来唯一能制住她的人。”
      忒修斯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一个污点对他们来说还不够,他想,他们需要邓布利多更多的污点,以便控制他。至于德安妮丝,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污点。他不禁攥紧了袖口。他们手中又有什么他的污点呢?
      “放走小魔女,没有问题吗?”司长又问。
      “无妨。我们需要知道她的研究进度,以及具体细节。”
      “——在必要情况下,”特拉弗斯补充道,“我们的间谍可以去摧毁那些东西。”
      “说得好的他们真能办到似的。”忒修斯嘀咕道。
      “你说什么,斯卡曼德?”
      “很有远见,先生。”他说。
      “忒修斯,我需要你时刻监视圣徒的动向。每周向我汇报一次。”部长吩咐。
      “是的,先生。”他答道。
      “散会。”

      *
      她把手递给他,纤弱,紧紧一握,文达那只戴着绿丝绒指套的手也落进了格林德沃的掌心,但只是优雅地、蜻蜓点水地一碰;他低声嘱咐道,抓紧,接着,一片蓝焰吞噬了他们。
      夏考特广场已是深夜,只有几座阁楼还亮着灯。因午夜造访的一行三人而浮起的动静,此刻也消失殆尽、不见踪影了。
      夜黑魆魆的。晚风很凉。暗红色的阴影游荡在厚厚的石墙上。幻影移形带来的眩晕相当平常,但却在今晚令她耳鸣眼花,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海风吹来严冬的气息,夹杂着雪片飘到她脸上。这里是临近多佛的一座城堡,他们在城墙上,尽头的瞭望台等着一个男人。
      他朝他们走来,月光下,男人戴着面具,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面具底下钻了出来,覆盖了整个脖子,是烧伤。他在格林德沃跟前站定,并行了个礼。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形似法西斯的长棍,平握住,将长出来的两端推到他们眼前。
      德安妮丝看了格林德沃一眼。这是个门钥匙,而她已经不想再做任何旅行了。冷飕飕的城墙上,她还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裙子,外面披着邓布利多买给她的粉色大衣。
      “我们去哪儿?”她小声问道。
      “一个歇脚的地方。”格林德沃答道,“不要多问。”
      她不再问了,只是鼓起了脸颊。不情不愿地,一只苍白的小手加入了绿丝绒指套,和两只骨骼嶙峋的大手。一双狼似的视线浑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门钥匙启动了。

      又是在夜晚,晚香玉的气息令她想起陈年的月色。同样是在巴黎,回想起过去的夜晚,总像是在空中抓物:人群的喧嚣像铜器的刮擦声一样传过来,脸颊贴着脸颊,手心贴着手背,她还未完全与那些热闹分道扬镳。
      夜露湿重,浸软她的头发。他们所在的街区,广场上竖立着一座玛丽安娜的雕像。一排门口铺着白砂石道路的高级公寓画卷一般铺陈开来。夹在12和14号楼之间,墙壁裂开一条缝隙,多出来的黑色石砖像新长出的牙齿,有力地挤了出来,和毗邻的墙面齐头并进,随即连成一片。
      又一个舍得制造排场的谄媚之徒。她眯起困倦的双眼,看到一个身着晚礼服、头戴礼帽的法国男人彬彬有礼等在一旁。
      他三十出头,眉目间的热情和矜持同样把玩得熟稔,见到格林德沃,他脱帽致意;当德安妮丝走进他视线的时候,他抬了抬眼镜,故作惊讶地行了个大礼。
      您好,小小姐。他说着,从抱在怀里的帽筒里抽出一大把玫瑰花来。
      德安妮丝接过去,给了他一个微笑。文达迈上台阶时,他嘟哝了一声,似乎是在抱怨格林德沃没告诉他带了两个女伴——如法炮制地,他又变出一束花来,是芳香袭人的晚香玉,和德安妮丝在空气中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抱着花,本已随格林德沃步入玄关,却在男人送出第二束花时猛地扭头。她想知道他对持杖的扈从是什么态度,于是她得到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冷漠表情。
      夜已经深了。客人们都得到了一个房间。在这间铺着墨绿格子墙纸,绘满花鸟纹的房间里,德安妮丝终于沉沉睡去。

      日光顺着窗缝映入房,屋子已经醒过来。一楼客厅里男人说话的声音,经过楼梯和墙板的过滤,传至她耳边,已是微弱。
      她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一只白脚滑下床。大衣披上身,粉色衣摆垂坠下来,遮住脚踝。房门推开一条缝,她侧身挤了出去,轻巧地穿过昏暗的走廊,沿着螺旋楼梯往下;楼梯间的顶窗投下光,快速闪过的阴影随着她的脚步来到客厅。谈话声终于大了起来。
      “……有人手留在巴黎……是,据点来过傲罗,没有人员伤亡,是的,已经更新过了……”
      更冷静的声音下达着指令:“不要全去柏林,留一半在法国继续宣传工作。你知道该怎么办——不要做得太过。”
      她从阴影里探出头,声音的主人注意到了她。
      “安妮。”格林德沃唤道。
      客厅里的四人以一种秩序井然,又阶级分明的姿态分布着。格林德沃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条腿搁在膝盖上,手肘撑着下巴;文达站在他身侧。穿礼服的贵族男人在格林德沃跟前汇报情况,那个用门钥匙让他们离开英国的伤疤男人,则站在更远的地方。
      德安妮丝对这一切感到亲切。她熟视无睹,穿过那些礼仪和规则,坐到格林德沃沙发的扶手上,抱住他的胳膊,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看起来有了一丝温度,面带笑意让她亲了一下。他拿出一个木匣交给她。
      “这是克罗扎子爵从柏林取来的。我们还有一阵子才回德国,我想你可能希望把它带在身边。”
      他指了指壁炉旁的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几排试管架和烧瓶,一些闪烁着危险幽光的魔法物件。
      她对这个房间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墨绿的壁纸,铁艺置物台,象牙的骷髅,骷髅旁悬着一只镂空雕刻的银香囊,球体黑雾环绕,镂雕似牙齿咬合,里头发出蓝紫色的幽光。
      这是她和格林德沃的研究成果。里面嗡鸣不止的是死人的灵魂。惊人的法术将它们从幽冥的世界、一饮即忘的冥河水边带了上来,喂进了这颗玲珑浑圆的银嘴里。
      她接过匣子,捉住那颗银球,朝粉面油头的克罗扎子爵道了声谢。
      “乐意为您效劳,梵多玛蒂柯小姐。”
      子爵微微鞠了个躬,又引她前往餐室。
      “您的公寓常有人造访吗?”德安妮丝问道。从前她是个常客,不过只是把这里当成一座安全屋。
      “噢……我的小姐,这可不是我的公寓。”子爵连连摆手道,“家父虽小有微财,但还不足以在圣日耳曼区买下一栋公寓呀。”

      会客厅和餐室由一道拱门隔开,一扇缀满珍珠的线帘被一只无形的手拨至两旁,容一人通过。餐室的装潢稍显陈旧,并不是指家具的成色,而是它们的样式,几乎都还是美好年代的人们喜欢的款式。
      仿摄政时代的红色扶手椅,仿路易十六时代的独脚小圆桌,洛可可风格的大理石面壁台,以及客房里桃花心木的梳妆台,镶金的瓷盘和刀叉,气派,但老气横秋。
      “恕我无礼,”德安妮丝满怀恶意笑问道,“那么这栋公寓是从哪儿来的呢?”
      子爵拉开靠背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落座桌前,听见子爵在她背后答道,“一些不太够格的人拥有着它。”他说,“在主人的允许下,我们把它借了过来。”
      好一个不太够格,好一个借字,德安妮丝想,短短一句话里包藏了多少罪行啊。他们是杀了这里的麻瓜,把这栋房子据为己有的。她虽觉得比起一般人,比起哈德利,她不是一个把道德伦常奉为圭臬的人,但在这种赤裸裸的暴行面前,她竟也不知如何自处了。
      不过,她恶毒地想到,至少他坏得始终如一。德国的麻瓜讨厌犹太人,格林德沃却一视同仁地蔑视着犹太人、雅利安人、日耳曼人、凯尔特人,随便什么。在这点上,不能不称之为一种进步。

      “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德安妮丝很快转移了话题,“他是不小心惹到了在野外散心的巨龙吗?”
      子爵在她面前落座,为尽某种东道主之谊,他体贴地没有让德安妮丝独自一人吃早饭。
      “我听说他曾在东线作战。”子爵往咖啡里丢了几块方糖。这个习惯让她想起邓布利多。
      “哪一边的?”
      “德国。”对方答道,“很难想象会有人去帮麻瓜打仗。但英国的阵营里好像也有巫师。”子爵补充道。
      我认识的很多笨蛋都去帮麻瓜打过仗,她想。忒休斯是命大才没死在炮火轰鸣的壕沟里。另外的人都坐在宽敞肃穆的会议室里做出定论:他是个战争英雄。向来如此。
      “刚才格林德沃跟你说‘不要做得太过’,是什么意思?”她又问。
      “就是不要闹出人命。”子爵说,“之前有几次和魔法部的冲突,伤到了几个麻瓜而已。”
      她了然了。这里的“人命”自然指的是巫师的命。至于麻瓜,格林德沃向来不屑一顾。几年前谢菲尔德工厂的爆炸,就是圣徒活动的后果。死的全是麻瓜,还在巫师的地下刊物上偷偷报道过。

      出于一种礼仪,德安妮丝没有继续问下去。
      克罗扎子爵属于那种对自己的身份相当自豪的旧贵族,他常颇带惋惜地说,自己似乎是同代人里唯一会称呼自己的父母为“您”的人了。
      德安妮丝毫不怀疑,他的眼光堪比最苛刻的礼仪老师,对六人晚宴和十二人晚宴的礼服穿着有极其刻板的要求,毕竟,现在的年轻男女也不再为鸡尾酒会和晚宴花心思打扮——美好年代的风流余韵早已随着一战的硝烟,飘零殆尽了。
      她所生活的这一时期,很快就会被称为疯狂年代,因为在这尚未远去就已惹人怀念的年代,夏尔和玛丽·劳尔·德·诺阿耶夫妇在耶尔建起一座立体主义风格的别墅,路易斯·布鲁埃尔大喊action并拍出《黄金时代》,见此盛况,人们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世纪前的圣日耳曼区,社会名流是如何出入克吕索尔侯爵夫人或波尔特伯爵夫人的奢华沙龙。
      她放下咖啡杯,擦了擦嘴,经过会客厅和黑色大理石壁炉,进入二楼的研究室,关上房门。

      *
      这约莫是一间地窖。空气湿漉漉的,四周的货架上堆满干果仁和熏鱼条;地板散发出久蛀不退的霉味。如果地窖的主人在这里,他可能会惊讶,自己小小的斗室竟能容纳下五个高大的男人。他们——据领头的透露,只是来讨点水和干粮,看在上帝的份上,雪越下越大了。
      地窖主人一个字也不信。他拉响警铃,大喊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你在哪?一道绿光击中了他。看来,是不再有沉冤昭雪的机会了。
      站在中间的男人戴着面具,一条长疤从面具底下延伸出来,纵贯脖颈,是烧伤;他用德语陈述了任务指令,围在他身边的四个下属点点头,都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装满液体的小瓶。
      五人喝干小瓶,各自的面部特征都发生变化:面具男取下面具。他脸上的烧伤消失了。鼻梁坍塌下去,像一座雪崩的山脉,紧接着,身高变矮,颧骨也变得平整——他已经是一副东方人的长相了。
      他用魔杖碰碰衣领。大衣领子上,出现了一枚竹子形状的胸针。一叠红色,装饰着东方纹样的宣传单分发进众人手里,上面写着“支持刘涛”,但显然已是竞选前的式样了。
      检查过自己和手下,克劳德·霍夫曼缓慢地,用两种语言各重复了一遍:在失效前离开;尽量不要造成伤亡。
      一阵闪电似的响声掠过地窖,掀起一片灰尘。干果仁和熏鱼条还好端端地躺在货架上,可地窖里已空无一人。

      *
      “现在,尊贵的先生,”属于克罗扎子爵的声音说道,“如果您能告诉我保险箱的密码,我将会非常感激。”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镶板卧室。天鹅绒窗帘将光线拦在外头,室内亮着一盏落地灯;就镶板木材(是樱桃木)的成色和上面的划痕来看,这栋房子显然有一定的年头了,但这盏黄铜支架、绿色玻璃灯罩的落地灯,则展现了卧室主人追求潮流和时尚的一面。
      “啊……翡翠石台灯。在银行家中非常流行。”子爵拨弄开关,灯泡在晦暗的室内忽闪,像黑夜里的眼睛。
      “不过,我很难想象会有人在妻子的卧室里挂拿破仑的画像。”他嘲讽地说道,走到窗边的一张圆桌旁。
      桌面上摆着更多拿破仑制品:照片,袖珍雕塑,陶瓷骑兵等等。子爵扭过头,语气严肃了一点。
      “爱琳。”他说。
      女人的魔杖亮起一星绿光。被她的魔杖指着的女人开始尖声哀嚎。她在地上打滚,看起来痛苦不堪。
      “住手!”
      房子的主人——被子爵的魔杖指着后脑勺,举着双手的男人喊道,“住手,密码是……”

      十五分钟前。
      一辆马车停在日耳曼街区的一栋豪宅前。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这辆马车昨天晚上刚出现在不远处,玛丽安娜雕像广场的公寓旁。
      克罗扎子爵走下马车,回头对两个同样身着黑色大衣的手下说道,“只要有故事、有历史的老古董,听懂了吗?那位先生看不上的,你们可以自己留着。”
      他解开门锁,进入屋内,上下搜寻了一遍。这是个外交家的房子。值钱的东西不少,珍贵的东西却不多,子爵将视线锁定在卧室里的保险箱上。
      “好了,还有五分钟。”他说,“让我们在门廊里等主人下班吧。”

      保险箱发出咔哒声。柜门打开了。克罗扎子爵清点柜子里的珍品。
      一套八个乔治三世时期的镀银盐瓶。一百年前由某个贵族献给国王,后流失海外。
      盐瓶雕刻成海洋信使特里同手捧贝壳的造型;贝壳的敞口里可以盛盐——不过,谁会用这样的工艺品来装盐呢?
      一套乔治二世时期的剃须套装。装在一只惠灵顿盘里,是纯银的,年代比上述盐瓶还要早。
      一套银质茶具,同时代,不过体量更大,银器表面擦拭得更加光滑,等等,等等,克罗扎子爵大手一挥,这些东西就都装进了他的口袋。
      “感谢您的慷慨解囊,”他彬彬有礼地微笑道,“接下来,让我们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从您的脑子里取出来吧。”

      *
      广场上,人慢慢聚集起来。如果能听到人群的私语,莱昂定会不屑一顾,他们在为桑托斯迟迟不现身而感到焦躁,但新闻记者比他们更早就位,也就是说,莱昂,扛着他沉重的相机,已经在雪地里站了三个小时。
      时间将近,人越来越多,安保在广场四周维护秩序,聆听演讲的群众里,莱昂已经发现便衣傲罗的身影了。他放下相机,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心里把报社老板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按道理,桑托斯的就职演说并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卖点,他希望去报道些更刺激的新闻题材,比如格林德沃和圣徒的下落,爆炸和血腥谋杀,但他只能在这竖着玛丽安娜雕像的广场上等待。
      几张东方面孔出现在人群里。莱昂迅速捧起相机,摁下快门。那个东方面孔的男人明显注意到了他,他朝莱昂看了几眼,似乎是故意要给他留下拍照的机会似的,演讲台上,桑托斯出现了。
      新任联合会主席依旧是大选那天的明黄色长裙,她戴了一对松石绿的耳坠,头发高高挽起;朝大家打过招呼后,她开始念稿子。
      “……我敬爱的巫师同胞们,不要担心战争的阴影在我们头顶盘旋不去;那些分裂异己的死亡乌鸦,那些制造冲突、枉顾友谊的人们终将明白,只有团结,只有爱,只有包容——”
      剧烈的爆炸声盖过了桑托斯的演讲。
      有那么几十秒,莱昂头晕耳鸣,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相机,飞快地摁快门。人群在尖叫,因为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莱昂背起设备往出口撤离,期间,他又看见了那些东方面孔的男人。他依然头晕,但感到喜悦,这下我赚大发了,他想。
      天空中下起红雨。莱昂停了下来。是红色的纸片,雨点一样纷纷落下。他弯腰捡起一张。纸片上印着竹子和典型的东方纹样图案,上面写着“支持刘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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