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主永不落幕》黑翼大魔

15、番外 弗雷德里克·阿兰：远见

　　一切均已准备就绪。

　　佣人整理着阿兰议员身上的长袍与头冠，阿兰议员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老套——但是从古到今都不会有人不想看到自己的竞争对手惊慌失措的样子。

　　“塔克文已经在一楼等候，主人。”

　　“他的着装合格吗？”阿兰议员依旧盯着镜子。

　　“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黄衣派的长老也很难说出什么。”

　　“那就好，让他们尽量保持安静最重要。”

　　阿兰议员满意地走出房间，穿过布满章鱼触手雕塑的长廊，走下黑色的楼梯，这里与会客室仅一墙之隔，嘈杂声隐约传来。

　　坐在椅子上的人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连忙站起，毕恭毕敬地对着楼梯上的人行礼。

　　“塔克文，准备好了吗？”阿兰议员上下打量着对方，“你是第一次参加神火节，主教会让你点火——顺序都记住了吧。”

　　“一个月前就开始记了。”塔克文拽了拽领子，试图让它更整齐一些。

　　佣人们打开那扇黑色的门，阿兰议员走进会客室，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他。他扫视人群，而后以微笑回应。

　　会客室里大部分人——除了佣人，都身着长袍，但长袍颜色各异。阿兰议员的深蓝色长袍上带有各种复杂的图案，并带有一些灰色条状图案，头冠上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塔克文的长袍要朴素很多，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唯一不同的是，他披了一个灰色的披肩。

　　阿兰议员走向不远处的“贵宾”，那些人衣着同样华丽，都戴着代表主教地位的头冠，塔克文紧随其后。

　　“哈，这就是今年新加入的吗。”一名身着纯灰色长袍的老者大声对塔克文说，“没想到现在还会有年轻人对我们的教义感兴趣。”

　　不远处的身着灰黄长袍的中年人对此嗤之以鼻，对同伴小声嘟囔了一句。同伴则点了点头。

　　“能够为89区带来世间最正确的教义，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一名身着灰蓝袍的主教说。

　　周围人附和着，但阿兰议员则将视线投到灰黄袍主教身上。

　　“今年黄衣派来了不少人啊。”他对身边的主教们说，“我本以为他们只会派一人，没想到大主教都来了。”

　　“哈，这就是你们蓝衣派的问题了，”纯灰袍长者说，“我们灰衣派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蓝衣派主教们面露难色，看了看阿兰议员，但对方毫不在意：“看来今年更需要您的调节啊。”

　　一名信徒敲响特制的钟，佣人们帮助信徒将仪式所需的用品从仓库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箱子被放到了一扇门的前方。

　　阿兰议员站在门前，几名身着信徒长袍的佣人站在两侧，这些人曾在第七大区为阿兰家族服务，每当神火节，他们都会代替那些无法接近祭祀场的非信徒佣人协助阿兰议员完成仪式。

　　主教们也走到阿兰议员身边，蓝衣派的最近，黄衣派的三人不情愿地站在离门较远的位置，灰衣派则在中间。

　　站在会客室中间的，大部分都是蓝衣派信徒，以及少数灰衣派信徒，并无黄衣派。

　　人们按顺序站好后，蓝衣派主教向信徒们介绍了塔克文，而后打开箱子，拿出一根形状特别的火把：底部挂着几根黑色的羽毛，手柄处缠绕着黑色的布条，中间镶嵌着不同的宝石，上面插了很多看起来像“树枝”的东西，这只是一种仿制品，燃烧时间更长，不易熄灭，比树枝更可靠。

　　“那么，让我们共同见证原初之火的燃烧！”

　　两名佣人拉开大门，一个小房间出现在众人面前，房间正中是一个火盆，其后是一个幽暗的长廊，两侧插有火把，用于照明——这与会客厅的风格格格不入。

　　蓝衣主教走到火盆前，塔克文紧随其后。其他主教们将火盆围住，只留一个缺口让信徒们观看。

　　蓝衣主教将火把点燃，递给塔克文，塔克文接过火把，将它举到胸前。

　　顺着长廊一路走下去，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脚步声，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早已站在门前的佣人将门缓缓推开。

　　塔克文最先走入祭祀场，这是一个圆形大厅，这扇铁门是正门，还有一些小门不知通往何方，正门对面的墙上有七个雕像，每个雕像前都有一个火盆，此时并没有被点燃。

　　“他们竟然只有七神！”黄衣主教小声说道，并指了指两个空位。
　　“去年神像还在那里，今年居然拆除了！”

　　阿兰议员似乎并没有听见那两人的窃窃私语，他继续监督着仪式的流程。

　　在蓝衣主教的带领下，塔克文走到火盆前，按照顺序点燃火盆，最先点燃的是位于中间的“原初”神像前的火盆，而后是“统御”、“真实”、“生死”、“献祭”。

　　“你们居然用这种顺序！这是亵渎！”黄衣主教喊了出来，“怎么能将献祭和统御的位置互换！”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阿兰议员不为之所动，继续盯着塔克文。

　　“天空”和“海洋”前的火焰升起后，佣人走上前，接过塔克文手中的火把。黄衣主教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抛弃了神，神会惩罚整个89区！你要把所有人都害了！”

　　“安静！不要在祭祀场里争论！”蓝衣主教喊道。

　　但是黄衣主教并不像听从对立派别的斥责：“你们不供奉钢铁和虚空就算了，竟然敢拆毁神像！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个蓝衣派人敢干这种事！你想让天罚再次降临吗！”

　　“那你现在见到了。”阿兰议员说。

　　“我会在主教会议上提起此事的，你应该被开除教籍！”

　　“你尽管提吧，”阿兰议员走到“原初”神像前方的火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黄衣主教，“蓝衣派从未承认过九神，我们世代供奉七神，是你们发明了九神，我们为什么要供奉你们自己捏造的东西？”

　　“既然如此，”黄衣主教走到台阶前，指着阿兰议员，“去年你们拒绝为钢铁和虚空点燃火盆，黄衣派已经注意到你的异心！你们——所有的89区的蓝衣派，都会受到主教会议的调查！”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人群陷入沉默，黄衣主教又喊道：“护卫！你们还要对亵渎行为无动于衷吗！”
　　但是护卫并没有回应他的命令。

　　“你们都被渎神者收买了吗！”

　　“黄衣主教在祭祀啊大声喧哗，打断祭祀过程，难道不是最严重的亵渎行为之一吗？”阿兰议员打断了黄衣主教的怒吼。

　　“是你破坏祭祀，我有权制止错误的祭祀！”

　　“我当然知道，但是蓝衣派已向主教会议提出要求——解除你的职务。”
　　“你……你是要破坏三派的平衡！”他向灰衣主教望去，“你难道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但灰衣主教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交流，“主教会议已经通过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时候！”

　　“就在您刚进入会客室的时候。”

　　“什么！护卫竟然没通知我！”

　　“现在你已经没有监督蓝衣派祭祀仪式的权力了，保持安静吧！”

　　黄衣主教震惊地看着阿兰议员“不可一世”的样子，“哼，但是作为主教，我应该仔细观察你们的言行举止是否合格，你究竟招了多少异教徒！尤其是今年那个！”

　　“不论他们以前属于那里，现在他们都是我们中的一员，你要注重言辞，主教先生。”

　　“叛教者，不论在哪里都是罪人！”

　　“那是你们黄衣派私自加入的内容，据蓝衣派研究，统御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阿兰议员在原初的火盆前走来走去，“是时候纠正你们的错误观念了。”

　　在灰衣主教的示意下，两名教团护卫走到黄衣主教身旁，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蓝衣派主张对教义进行适当的修订，而非做出过格的改动，因而我们从未承认黄衣派私自增加的二神，也一向反对九神论。创世之初就是七神，世界终结之时也只有七神。”

　　“不论黄衣派如何论证，都无法否定第一本经书的存在——那上边只记载了七神。”

　　“当然，大祭司所在的年代与现在不同，他本人也不反对通过小规模的修订让教义更符合不同时期的需求，但黄衣派做出的改动显然超出了‘小规模’。而是将原本的教义修改的面目全非！”

　　“这一切都出于黄衣主教的私利！”

　　“这是污蔑！我等从未谋私！是先知为我们指引了通往钢铁与虚空的道路！”

　　“你们到处监视信徒是否供奉你们制造的雕像，这难道不是谋私吗？所有的伪神像都是你们黄衣派制作的，你们还会要求没有按照你们要求供奉伪神的信徒捐款！这些信徒刚好都属于蓝衣派或灰衣派！”

　　“那是因为你们拒绝服从主教会议的命令！”

　　“那个命令完全忽视了其他派的意见，本身就不应存在，我们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一直以来都是黄衣派欺凌他派信徒！”

　　阿兰议员举起手，指向黄衣主教。与此同时，护卫也抓住了黄衣主教。

　　“我等因神谕而前往流放地，只为更接近神，你们却为了向信徒收取财物而编造伪神，这是最严重的违逆行为之一。”

　　“幸好神是仁慈而公正的，并未降下严重的神罚，我们还有机会拯救所有人，让流放地不会被毁灭。”

　　为了防止黄衣主教再多说什么，护卫将一块折叠的布塞入他的口中。

　　“因此，我们更应为神的事业奉献，让流放地成为永恒的乐园。”

　　“大祭司曾说，永恒并非只有在死后才能获得，我等的终极目标就是在神的手中获得现世的永恒。

　　“义肢科技扫除了所有阻碍，目前接近永恒的唯一道路，就是将我们的血肉之躯替换成机械！”

　　掌声雷动，并没有人对这种新式理解提出反对意见。黄衣主教死死的盯着阿兰议员，试图说什么，但是被护卫按住了。

　　阿兰议员向灰衣主教望去，后者心领神会，向前走了几步，指着黄衣主教对信徒们说：“这完全符合大祭司的教导！如果黄衣派反对，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护卫打开一扇侧门，将黄衣主教拖出祭祀场，其他几名级别较低的黄衣派信徒也在护卫的指挥下离开。

　　侧门重重的关上，祭祀场上只剩下蓝衣派和灰衣派信徒，阿兰议员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塔克文依旧站在阿兰议员右后方，他观察着面前的各种职位的信徒们。

　　灰衣派一直都保持中立，为什么会突然支持阿兰议员呢，他不解地看着灰衣主教。那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徒而已，黄衣主教反而更像是教职人员。

　　究竟是黄衣派的暴行被所有人厌恶，还是灰衣派与蓝衣派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是前者，灰衣派为什么要接受阿兰议员提出的新观点？如果是后者，灰衣派想得到什么？

　　塔克文放弃了胡思乱想，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阿兰议员演讲的时候装作认真的样子。

　　他是新人，坚决不能在这种重要场合出差错！

　　“……很快，这里的工厂就能实现量产，89区将垄断义肢科技，成为整个流放地的义肢中心。”

　　“全流放地的义肢数据都会被传到这片土地之上，只有我们的公司才能掌握最完整的内容，所有人都会为我们的事业提供帮助——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即便是曾经与我们敌对的异教徒，也无法逃避这一命运，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救赎。”

　　“这将会引领流放地进入永恒的国度，流放地的所有人将会在我们的选择之下进入新世界，那个无可救药的星球的命运也会由我们主宰。”

　　“而我们，则是七神最优秀的仆从之一，也是新世界的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