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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江城子(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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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月终于搞清楚,出云子让她养着虎头,和之前出云子送她念珠,阴阳环这些是一样的,从没想着要回来。
说起这个,江映月还问虎头是不是要把念珠还给出云子道长,“因为听说这个念珠是出云子道长要传给弟子的。”
虎头持续懵圈,“啊?哪跟哪啊,这念珠不是都和你立过契了,他要回去干嘛,出云子不至于吧。”
一个问题还没解决,总会引出下一个新问题。
江映月问,“什么契?我和念珠立过契?”
虎头茫然,“出云子不是帮你把念珠自神门穴化进经脉,就是立契了啊。当时不是还出了点岔子,出云子就凝了颗血珠,诶,他其实可宝贝他的血了,一向舍不得用的。”
江映月深感迷茫,捋了捋,现在的情况是她要去太清宫修道了,但念珠这些出云子不会要回去,而且虎头会跟着她去太清宫?
江映月和虎头确认,“你会和我一起去太清宫?出云子道长不是养你养了很久?”
虎头点头,“当然是一起去太清宫啊。出云子是让我照顾好你,要是你来了万寿宫我还可以偷个懒,但你去了太清宫,出云子鞭长莫及,肯定是要我跟着你啊。”
……好像是这么个逻辑?
是个鬼。
江映月不理解,“出云子道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又送装备又送打手,重点她已经不是出云子徒弟预备役了。
虎头深深看了江映月一眼,故作高深,“出云子这个人吧,对看在眼里的人还是很好的。”
江映月不是很懂。
虎头拍了拍江映月的手,猫爪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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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浮霁到岁园的时候,沈经辞正在园外等他。
见他来了,沈经辞上前,“你可来了,咱们许世子恭候许久了。”
姜浮霁撩了他一眼,笑道,“真的假的,世子这么客气。”
沈经辞没忍住笑出来,跟在姜浮霁身边告饶,“姜道长呐,上次元妙宫我把许世子得罪死了,连累着世子这会儿对您也颇有微词,您担待则个,顺便帮我求个情,求世子大人大量,别我和计较了。”
姜浮霁哼笑,“你得罪了人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帮你说情,让你长长记性。”
沈经辞没个正形,蹙着眉笑,“这话怎么说,我已经长了记性了,改过自新了,姜道长伸伸手,咱们把这页揭过去吧。”
两人说笑间进了见山居。
许嘉言正看书,手里拿了本万寿宫记,有一眼没一眼地随意翻着。
见姜浮霁和沈经辞一前一后进来,许嘉言放下书,起身,“姜道长。”
许嘉言的礼数总是周全的,即使姜浮霁修道去了,也记着俗世里的身份。
姜浮霁想,许世子真是个板正人,难得竟与沈经辞这样不着调的人投契,交朋友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姜浮霁笑道,“难得竟在这边儿碰上,多年未见,世子安好。”
许嘉言十分客气,“劳殿下挂念,都好。”
姜浮霁摆摆手,随意坐了,“我修道都多少年了,不论这些。”
姜浮霁笑道,“我听季别说起元妙宫的事。”
沈经辞感激地看了姜浮霁一眼。
姜浮霁没看他,“季别真是太过分了,以后我再不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沈经辞啊了一声,“别啊。”
许嘉言顿了顿,只道,“姜道长言重了。”
姜浮霁浅浅一笑,“不打紧,我原本也不想季别常涉险地。这次是运气好,下次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好。”
姜浮霁歉然道,“何况他还拉着世子一起,真是太不应该了。”
许嘉言想,这位主儿如今真是好性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姜浮霁似乎刚想起来,“对了,之前和世子一起在元妙宫的那位江姑娘,她今日在万寿宫旬考。”
许嘉言想起来,这个时辰,姜浮霁该是刚刚从万寿宫下山。
姜浮霁状似无意地道,“出了点小差错,万寿宫她进不去了。”
许嘉言一怔,“这怎么说?”
姜浮霁对许嘉言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旬考一切都好,只是出云子道长敬香的时候,香一直断。”
许嘉言微微皱眉,“敬香?什么时候玄门收弟子,还要敬香了?”
姜浮霁哦了一声,“平日是不用的,只是出云子道长想收江姑娘做师妹,这就要敬香问问他师尊了。”
姜浮霁似叹似笑,“香一直断,我想着江姑娘与世子有旧,就问江姑娘要不要来太清宫修道。”
许嘉言愣住,片刻后道,“多谢殿下了。”
姜浮霁抿了个笑,“小事。”
沈经辞低头吹着茶沫子,想,姜浮霁他就编吧,他有这么好心,还想着许世子。怕不是万寿宫哪里得罪了他,他这是给人找事呢。
许嘉言想了想,“江姑娘要是去太清宫的话……”
许嘉言踌躇了一下,还是道,“烦请殿下看顾一二,令允感激不尽。”
姜浮霁愣了。
姜浮霁飞快看了一样沈经辞,沈经辞也愣着呢,没能和姜浮霁对上眼神。
姜浮霁来不及细想,只道,“这是自然,世子放心,总不会让江姑娘被人欺负了去。”
许嘉言颇认真,“多谢殿下。”
姜浮霁略一思量,便道,“我不日就要往南德音寺去,原想着一路风尘,难免劳累,江姑娘在这里等我也是好的。”
姜浮霁斟酌着,“只是我看万寿宫水深,江姑娘留在这边也未必很好,不如还是劝江姑娘和我同去吧。”
许嘉言道,“自然是和殿下一道,更妥当些……不过也要问问江姑娘。”
姜浮霁眉目含笑,“这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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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月抱着虎头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雀儿迎上来。
江映月这些天已经想好了,她去修道,寻个机会,把雀儿托给许世子照顾,反正襄国府家大业大,不差一个婢女。况且她上辈子在襄国府打转,知根知底,最知道襄国府的主子们,一个个就喜欢互相为难,不爱理会婢女。
江映月换了衣服,窝在床上,又把虎头抱到怀里了。
江映月还在纠结,“虎头,你说我要不要和那个姜道长一起去南德音寺?”
虎头想了想,“去呗,不然他忘了回来接你怎么办,他们这种人一向爱忘事。”
江映月也是这么想的。
可江映月没做好离开的准备。
感觉说走就走了,有些空落落的。
虎头道,“修道么,都是这样子的,别伤感,往前看。”
江映月摸摸虎头的脑袋。
江映月打起精神,“那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再找个时间去见一下许世子,安置一下雀儿。”
江映月放下虎头,打算亲自收拾东西,毕竟很多出云子给的东西,雀儿并不熟悉。
何况,江映月也想在离别前,仔细感受一下这个小院子。
江映月说做就做,动作很快,收拾出了两箱里外衣物,金银细软,出云子给她的东西也都装好了。
江母给江映月留了很多东西,只是当年落葬时,江映月觉得太简薄了,把大部分东西都随下去了,只给自己留了一支桃木簪。江映月把这个桃木簪好好地收在了箱子里。
旁的也没什么了,江映月在脑中过了一遍,明日上午去岁园,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许世子,再托付了雀儿的事……不过万寿宫今日的事,想来许世子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明日下午见了姜道长,问清楚何日出发,若是后日不走,就后日上午去万寿宫,和出云子道长道别。若是后日就走,那明日晚上就去万寿宫。
江映月计划好,回头看见黑猫虎头正拨弄剑穗子。
就是上次物理刺客用的那把剑,放在江映月这里。
虎头问江映月,“这是把好剑,不带着么?”
江映月其实也觉得这剑带着会很有用,但有个问题,这剑有点大,放不进箱子里,拿着又实在不方便。
虎头听完,抬爪在剑身上按了按,后脚着地,前爪立起,向江映月展示了……猫爪结印。
剑飞快缩小,变得袖珍,掉在地上。
江映月真心实意,“虎头,你真厉害。”
虎头沾沾自喜,“那当然,说了我很有用处的。你把它放荷包里吧,随身带着,放箱子里不好拿出来。”
江映月答应着,捡起袖珍小剑,又问,“那我需要用到这剑的时候,怎么变回来?”
虎头:……
虎头可疑地沉默了。
江映月升起些不妙的预感。
虎头支支吾吾,“嗯,这,我想想……”
虎头最后破罐子破摔,“我们找时间去问问出云子吧。”
江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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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映月很顺利地在岁园见到许嘉言,说了自己要去太清宫的事,许世子果然事先就知道了。
江映月也没许世子怎么知道的。
倒是许嘉言问,“姜道长要去南德音寺,江姑娘要同去么?”
江映月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的,虽然姜道长说回来接我并不费事,但总归要绕一下路,还是不方便的。”
许嘉言笑道,“我还以为江姑娘觉得时间太赶,不愿去……如此就最好了。”
许嘉言道,“雀儿的事,江姑娘放心,江姑娘……只一心修道便好。”
江映月轻声道,“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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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不久,江映月收到信儿,在赵府外见到姜浮霁。
姜浮霁在马车里翻着书,眉目清隽,这会儿看着倒有些出尘绝俗的样子,有几分像个道士了。
姜浮霁也没下车,只支开车窗,对江映月笑道,“江姑娘怎么打算?”
江映月见姜浮霁隐有倦意,想着这位主儿也不知道昨晚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啧。
姜浮霁先道,“其实我想了想,姑娘和我去南德音寺,见一见那些大和尚也好,怪有趣儿的,会比江姑娘待在这边有意思的。”
江映月顿了顿,怎么一个两个,都有劝她去的意思。江映月道,“是,我想好了,是要和道长同行的。”
姜浮霁绽了个笑,“如此,就说好了,后日一早,我来接江姑娘,可否?”
正好明天去万寿宫,江映月应下,“我什么都不大懂,一路上要麻烦道长了。”
姜浮霁笑道,“没什么麻烦的,都有第一次出门的时候,我从前也是被师父带着出门的。江姑娘是我师妹,照顾姑娘,我是分内。”
又是师妹,江映月想,不过也是,这位姜道长看着就不像会收弟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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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映月带着虎头去了万寿宫。
出云子依旧在紫云阁见她,一如往日。
江映月忽然有些难过。
倒是出云子失笑,“这是怎么了,原也只是七日之交,江姑娘如此重情,日后怕是要吃苦头呐。”
江映月垂头不语。
出云子叹了一声,“九月里就是三秋会,也没长时日,就要再见。”
江映月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出云子。
出云子笑道,“不难过了吧,算算日子,等你到了太清宫,差不多刚刚熟悉下环境,就是三秋会。”
出云子给了江映月一个玉牌,“虽说见了虎头,他们也知道你我有旧,但我到底不能送你上太清宫……就用这玉牌相抵吧。”
江映月不要,江映月怎么能再收出云子的东西呢。
出云子轻声道,“原就给你准备的东西,你不拿,这玉牌收在匣中,难免不见天日。”
江映月这才看到,玉牌上篆刻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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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宜出行。
江映月以为从此便是仗剑江湖,风餐露宿,直到她看见姜浮霁的车队。
绵延在官道上,一眼看不到头。
虎头一脸欣慰,“很好,跟着姜道长,果然不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