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爱你吗》变化无常

63、魂归地府爱消亡

　　六十三

　　1

　　在厂里上了一年班，汪小超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状态也很差，整个人看着没活力。

　　一次回家，马秀兰看着消瘦的儿子，她心疼伤心的哀叹：“小超，工作是不不好干，你咋瘦的这么厉害。”

　　汪小超淡淡一笑，回到：“嗨，上班打工不都一样，啥好干不好干，能挣钱就行。”

　　“挣钱要紧，身体更重要，身体累坏了，也不行啊。”

　　要是以前听母亲说这话，汪小超还会和母亲顶嘴掰扯一下，现在汪小超的心似乎也麻木，没了心气，没有那个心情与母亲争论啥，他成熟了，稳重了，其实倒不如说汪小超已经被生活驯服了，他明白母亲是关心自己，但同时也明白这种关心既有用也无用。

　　“我知道”汪小超平和的回答母亲的关心。

　　家里盖了新房，居住环境要比以前好许多，这使得人有个好心情，不过农村整体的萧条大环境还是改变不了，老家依旧寂静，冷清，落后。

　　俩孩子一天天长大，村里当年自己上的小学，早已裁撤，教室都不见了踪影。

　　现在上学要去更远的镇子，大部分人为了孩子上学，都进了城，这也是乡下人为啥要到城里买房的原因，一个是孩子结婚，一个是小孩的教育，至于看病，那也就呵呵了。

　　汪小超脸上也很少有了笑容，他似乎愈加的像父亲汪耀祖，总是愁眉不展，似乎世界末日就要到来。

　　2

　　汪耀祖60岁，养老院的工作不能再干下去，其实他想继续干，可养老院不要他了，60岁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没人敢也没人愿意雇佣。

　　汪耀祖想在外面再寻个工作，找了好几个地方，人家一问年龄，都连连摆手摇头，礼貌一点的还会客气委婉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招到人，不需要了。”

　　遇到粗俗野蛮，不懂礼貌的家伙，会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我靠，你都60岁了，还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回家养老。”

　　那要吃人、盛气凌人的语气，把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找工作的汪耀祖，搞得如丧家之犬，似乎自己是做了错事的坏人，他灰溜溜陪着笑，拿上行装像条狗一样落寞离开。

　　离开的汪耀祖，心里并没有多么生气，自己这种低贱命微的人，一辈子什么样的冷言冷语没见过呢，早已经习惯了。

　　养老，养什么老，农村人配养老么，开什么玩笑，农村人大多都是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汪耀祖心里是没有养老这个概念的，农村人还有养老这个概念？自己的父亲汪天地，老年是怎样度过的，汪耀祖心里能没点数么。

　　汪天地七十多岁还挑大粪去地里种庄稼，死前一年还在地里劳作，直到最后累的动不了，子女儿孙又在哪里呢？

　　养老不过是对于有工作，有正式编制的人员来说，自己还是想想得了。

　　在外面寻不到工作，汪耀祖只有无奈回农村老家，老家的一亩三分地成了他的工作单位。

　　3

　　汪耀祖的退休，意味着这个家的所有重担开始移交到汪小超的身上，汪小超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35岁的汪小超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他就像一个稀里糊涂的演员，还没明白反应过来，就被推上了舞台。

　　看着父亲汪耀祖，汪小超觉得父亲也的确该歇息了，父亲读完初中，十几岁就出社会打工，一生经历坎坷挫折，可谓命运多舛，历尽了苦难。艰难的环境下，父亲娶妻生子盖房子有谁帮他呢。

　　某种程度，父亲汪耀祖是个英雄，不，汪耀祖他就是英雄，虽然他自认为没有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光宗耀祖，但不可否认他的坚强、勤劳、节俭、卑微、足够有韧性，彰显着一种中国人特有的伟大。平凡、卑微、渺小中的伟大，也正是千千万万亿这种卑微、坚强、勤劳、充满韧性的中国人，才撑起这个伟大的民族，这也是藏在中华文明里的智慧，是这个伟大国家，之所以伟大的原因。

　　回想着父亲坎坷艰难的一声，汪小超心底是暗暗佩服父亲的，同时他又想到，自己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现在环境条件怎么也比父亲那时强，父亲都能坚强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自己凭什么不行。

　　汪耀祖坎坷不平的一生，某种程度给了迷茫儿子汪小超指引与勇气。

　　4

　　受不了厂里的夜班熬夜，35的汪小超终究是没有坚持下去，母亲说的对，挣钱重要，身体也重要，汪小超离开了工作一年的厂子。

　　走出厂区，汪小超感觉外面的空气都充满了香甜自由的气味，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那一瞬，他感觉整个身子都轻盈了不少，自己似乎像小鸟一样会飞起来。

　　短暂的休整，汪小超和老家熟人一块去了青海的矿上，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当初汪小超想逃离煤矿，可兜兜转转一圈，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矿上。

　　不过青海的矿是铁矿，不过对于干活来说，是啥矿都不重要，只要工资高能挣钱就行。

　　去青海前，汪小超给家里人都说了，父母、妻子都是同样的话，让汪小超干活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汪小超在电话里开心笑着说：“知道了。”

　　并且他许诺妻子，年底回家买一辆小汽车，以后开车载着一家人去旅游，妻子高兴的在电话里分享给儿子和女儿，并且让孩子在电话里叫爸爸。

　　汪小超听见电话里传来儿子汪乐乐高兴的呼呼声：“噢噢噢，我爸爸有小汽车喽，我爸爸有小汽车喽.......”

　　“哎呀，还没买呢，你别叫啦。”电话传来妻子邹莉莉的声音。

　　吃饭时，邹莉莉把汪小超说要买车的事告诉了婆婆马秀兰，婆婆听后也是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好。”

　　傍晚，马秀兰左眼皮不停地跳，跳的她心神不宁，晚上她就早早的睡了。

　　睡梦里，马秀兰听见有人叫自己：“妈。”

　　那声音好熟悉，分明就是儿子汪小超的声音，可就是不见儿子的身影。

　　马秀兰又惊又喜的问。

　　“儿子，你在哪，咋不让妈看看。”

　　“妈，我要买汽车，拉着你和我爸还有媳妇一块去兜风，去旅游，去想去的地方。”

　　“嗯嗯，好，莉莉白天给我说了，你在青海还好吗？”

　　“青海？”

　　“对啊，你不是和他们一块去青海的矿上了么。”

　　“啊，不是我回来了，专程回来看你的。”

　　“多大人了，还骗妈，开什么玩笑，回来看我，那我咋看不见你。”

　　“你没给我开门啊，你没给我开门啊，冻的我好冷.....”

　　“哦，好，我这就给你开门去。”

　　马秀兰伸手去拉门栓，猛然抓了一把空气，忽然只感觉身子一沉往下坠，惊的她一个机灵，猛的就醒了发现是一个梦，她感觉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天还没有亮，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多，想起刚才做的梦，马秀兰怎么也睡不着。

　　5

　　终于熬到天明，马秀兰急急忙忙起来去开门，似乎儿子汪小超真的要回来。

　　打开大门，寂静的门外空无一物，清晨的薄雾夹杂着微风竟有点微冷。

　　午饭时，马秀兰接到陌生电话，是同汪小超一块去青海矿上的熟人打来的，电话很短。

　　电话挂掉，马秀兰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瞬间被抽掉了气力灵魂，脸色惨白，眼神害怕又空洞，随即眼泪夺眶而出，这把一旁的丈夫汪耀祖，还有儿媳邹莉莉吓到了，孙子、孙女也被惊吓的依偎到邹莉莉的怀里，怯生生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奶奶。

　　俩大人紧忙安慰马秀兰到：“咋了么，什么事，给我们说，别这么伤心啊。”

　　“儿子出事了，儿子出事了。”

　　汪耀祖、邹莉莉也紧张起来，急忙问：“小超出什么事了？”

　　“死了，他们说矿上出事，小超被石头塌死了，让我们赶紧过去料理后事。”

　　“啊.....”

　　“啊.....”

　　汪耀祖、邹莉莉都不可置信的发出惊叹，与马秀兰同样难受、可怕的神情在俩人身上出现。

　　马秀兰哭的已经身体发颤，抖得像个筛子，邹莉莉的眼泪也不由的滴了下来，依偎在邹莉莉怀里的儿子女儿，见奶奶母亲都伤心的哭泣流泪，俩小孩也哇哇哭出了声，汪家顿时一片哀嚎，三个大人、两个小孩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世上最伤心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吧。

　　6

　　午饭，大家一口都没吃下，人们悲痛的连碗筷都无意去收拾，一家人都沉浸在肝肠寸断的痛苦之中。

　　可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人已经离开，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甚至还要为死去的人料理身后事。

　　马秀兰、汪耀祖、邹莉莉待着俩小孩，包了一辆车赶去了青海。

　　一路大家都心情沉重，一股阴郁，压抑，难受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而小孩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死去是他们的父亲，小孩还好奇兴奋的打量着新世界，对沿途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到达矿上，看着身体早已冰冷、僵硬的儿子时，马秀兰难受哭的几乎瘫坐在地上，王耀祖也落下泪，看着两个老人老泪纵横，邹莉莉心也塌了，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她不知道安慰谁，谁也不想安慰，他们失去了儿子，自己也失去了丈夫，自己不比他们不难受，自己谁也不想安慰，从今以后可是自己养活这两个小家伙了，汪小超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离我们而去，邹莉莉心里生出来对汪小超的爱，这种爱又由悲伤酝酿成了恨，一种苦涩苦涩的瓶子在邹莉莉心底打碎，她眼泪也控制不住的簌簌往下落。

　　悲伤是不可避免的，可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经过协商煤矿赔给了100万。

　　汪小超的年纪永远定格在了36岁，获得的赔偿，在农村省吃俭用，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未来的事谁说的清呢。

　　7

　　汪小超死后一年，吴筱筱同甄重聊天，得知了这件事，吴筱筱有点吃惊、意外、惊奇、叹息、扼腕、以及失神了那么一会。

　　甄重也从从聊天得知，吴筱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第二个刚好满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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