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无限]》榆鱼

48、第四十八章

　　开始点名了，伴随着点名，周遭一切陷入黑暗。这是老头并没有向参与者提起的信息，惊慌之中，那对男女埋怨老头隐藏线索，那老头无辜的声音从黑暗里透出来。
　　他说：“你们也没问啊。”

　　视线里太黑了，黑色浓稠到让林虞看不见其他人的轮廓，更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但空气被紧绷，紧张的气氛直往林虞脸上扑。

　　那两个人很紧张，因为天黑，质问老头的声音都无法像之前那样中气十足。

　　林虞虽然没有害怕的情绪，但他清楚这两个人在害怕什么。
　　从老头之前的陈述来看，点名是危险开始的讯号。原本他们也不全然相信老头的言辞，那点名的神听着就不对劲，谁能保证被点名一定就是好事？
　　但这份侥幸因为天黑而完全打破，老头说的是不是真话已经不重要了。被点名无论是好是坏也不重要了，因为危机总是擅长于潜伏在黑暗之中。

　　而最关键的是。
　　他们对这个副本仍是一知半解，手里没有任何活命的筹码。

　　点名声还在继续，点名的声音让人非常不适，它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音调算不上怪异，也算不得悦耳……
　　当它点到：“张侜。”

　　“到！”
　　眼前的黑暗里，老头立马答了一声。
　　猝不及防的出声惊得那两个参与者倒吸一口凉气。

　　林虞则复杂地朝老头的方向看了一眼，黑暗里看不清什么，却能从老头语调里猜测出老头的表情——他很骄傲。
　　林虞心底生出一个疑问，老头应了点名声，他也看过老头的‘姓名签’，姓名签上确实是有个‘侜’字，但并没有姓氏，可点名时却是有名有姓地点。
　　这两者之间的细微差别又意味着什么呢。

　　林虞记下这个点，他摸到自己身后的墙壁。他这次是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不管怎样，得先去找一个姓名签——按照老头的说法，要是没有被点名就会被那些东西缠上。
　　‘那些东西’也在《开门》的副本中出现过，林虞对‘那些东西’的印象实在不好。

　　就在林虞准备上楼，赶在点名结束之前寻找姓名签时，他的手腕忽然被抓住。
　　温热的，皮肤感受到了五指的形状。

　　林虞没有挣扎，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不难猜到拉住自己的是老头。
　　两个参与者必然也是什么也看不见，不可能准确地拉住自己，而点名也还没有结束，不至于是‘那些东西’，所以拉住他的只能是老头。

　　只不过林虞不知道老头拉住自己做什么，见老头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林虞便站在原地，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反正视野里一片黑暗，想要在点名结束前找到姓名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头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紧紧地拉着林虞。没一会儿，当林虞在点名声下听见那两个参与者摸索着离开的声响后，老头终于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黑暗的情况下，那两个参与者没办法走得太快、太远。所以老头是压低声音，踮着脚尖，悄悄地对林虞说：“你等一下，我给你一个东西。”

　　说着，就往林虞手里塞了一根表皮光滑、稍有黏腻的东西。
　　林虞摸了摸，发现是一根蜡烛。

　　林虞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能换来回报。但老头压低的悄悄话却煞有其事，他说：“这个你拿着，如果那些东西来了，火会灭。”
　　林虞更加意外了，他原本以为这根蜡烛只是用以在黑暗中照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用途。

　　而这一点又一次说明这栋筒子楼的诡异，副本远不是寻找姓名这么简单。
　　林虞想到了‘鬼吹灯’，所以那些东西是——鬼？

　　不过林虞原本就对‘那些东西’没好印象，都用‘那些东西’来称呼了，是不是鬼也不重要了。

　　就在老头又要玩林虞手里塞打火机的时候，那摸索着离开的两个参与者发现了黑暗里的端倪。
　　他们回过头来，朝着老头的位置摸索过来。

　　因为老头出了声，纵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两个参与者还是依据刚刚的声响找到了老头。
　　“你给了他什么东西？”

　　黑暗的混乱里，老头被男人揪住衣襟。他们暂时不想与林虞起冲突，便专门挑着老头这个软柿子捏。
　　“没……没什么……”老头摇头否认。

　　“你给了！我们都听见了！”女人气愤地反驳。
　　两个人合力，男人钳制住老头，女人在老头身上摸索。

　　老人很怕自己的姓名签被女人找到，连忙改口：“我给了……给了蜡烛，你放开我……我这里还有，我给你们，我给你们。”

　　听见老头这么说，男人才暂时放开老头。

　　林虞没有阻止，点名已经持续好一会儿了，他得了蜡烛不应该再逗留，他没有再管老头，沿着墙壁踩上台阶。
　　一边上楼，一边点亮老头赠与给自己的蜡烛。

　　微弱的烛光亮起来，照亮视野里一点儿方寸。
　　林虞回头看了眼老头与两个参与者，老头拿出了两根蜡烛，不是很情愿地交给了这两个参与者。
　　在两个参与者的逼问下，介绍着蜡烛的用途：“如果那些东西来了，烛光会被吹灭。”

　　“鬼吹灯？”
　　两个参与者和林虞的想法一致，不同的是，他们非要向老头确认‘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超过了老头所知的范畴，他摇着头说不知道。
　　男人作势举起拳头。

　　黑暗没有限制老头，老头看见拳头后赶紧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名字，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
　　“你有名字？”
　　两个参与者有了想法，老头也看出了他们想要抢夺自己姓名的想法，这是他的底线，他便从怯懦中直起佝偻的腰背：“你们打死我吧！”

　　林虞回过头，拾级而上。
　　虽然他受了老头的恩惠，但并不打算去帮助老头，这是npc，不是真人，而且这是001设计出来的NPC。
　　恨屋及乌，他对老头也没有什么好感。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和一楼一样，在老头‘摆摊’的位置有个四方形空地，衔接着楼道以及走道。
　　林虞又继续向上，发现三楼也是如此。

　　很正常的楼房结构，但在这时却十分反常。
　　林虞在建筑外待了许久，这栋筒子楼有且只有五层，他站在第三层也就是身处在整栋筒子楼的中间位置，但他能听见来自一楼的嘈杂吵闹声，却无法听见自上而下的任何声响——明明有三个人早在他之前进入了筒子楼。

　　这栋楼破旧残败，隔音只会差，他攀爬楼梯的声响都能被放大在耳边久久回响。但现在林虞听不见其他三个人的动静，所以要么这栋楼不止五层，要么这三个人是故意隐蔽了声音。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在说明这栋楼危机四伏。

　　林虞没有再往上走，他走出这个四方形，来到逼仄的走道。
　　从走道向下看，借着手中烛光可以模糊地看见建筑外的空地。那两个参与者大概是觉得点名声即将结束，寻找姓名并不容易，与其在环境陌生的筒子楼里遇上‘那些东西’，不如留在开阔的空间。
　　他们两个并没有进入到筒子楼里。

　　林虞调转了一只手拿蜡烛，他甩甩举累的手臂，随后抬眸看镶嵌在走道里的房间。

　　每个房间门都有一个布满锈迹的门把手，哪怕铁门伴随着整栋筒子楼都有岁月侵蚀的痕迹，但门把手的存在无不说明这些门扇的突兀。
　　这种筒子楼，一个房间就是一户人家。一般来说，每个家庭都会设置一个仅供自己打开的门锁，但这些房间门不是，它只有一个门把，而没有用钥匙打开的孔。
　　门把手是专门为参与者设置的开门装置。

　　林虞摁下门把手，咔嚓一声，在黑暗里发出突兀的声响。
　　点名还在继续，林虞发现点名声在重复，但这一遍的点名里有好几个名字没有再出现。
　　老大爷的名字就没有被重复，许是因为老大爷应答的缘故。

　　林虞不觉得001有这么好心，会给参与者留下充足的时间寻找姓名而把点名的环节设置成重复三遍。
　　点名声是在告知参与者，哪些姓名被拿走，而它在点名时加上的姓氏恐怕也是告诉其他参与者，某个姓氏的人得到了名，组合起来就成为了姓名，其余的找不到姓名的人可以去抢夺了。

　　在林虞推门时，门扇掀起来的气流使得烛光摇晃了几下。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揪紧了心脏。
　　无脑维护派的禁言时间已经结束，但他们紧张到没办法分出精力发布弹幕。

　　屋内也是漆黑一片，既然001特意留了门，林虞也没拿乔，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烛光的供亮范围就显得扩大了一些。

　　房间里面有一套桌椅，一张床，一个衣柜，是一个单间，但有一个厕所。

　　举着蜡烛不方便寻找姓名签，林虞走到桌边，滴了点蜡油，然后把蜡烛底置在蜡油之上，以此固定蜡烛。
　　随后才开始寻找。

　　首先是桌椅，桌面上什么也没有，林虞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他又去了床边，床上床底都找了，依然没有找到姓名签。

　　剩下就是衣柜和厕所。

　　这种在黑暗里寻物的行为尤为紧张，直播间观众借着微弱的烛光紧紧盯着林虞。
　　直播间画面里，林虞拉开衣柜门，立刻‘啧’了声。

　　“找到了？！”
　　直播间的镜头被拉开的衣柜门遮挡了一些，观众只能看见林虞半个人伫在衣柜前而看不见衣柜里的内容。
　　片场里，《夜蕾》剧组的人着急发问。

　　衣柜里肯定有东西，不然林虞不会发出这一声，宋导也觉得林虞是找到了姓名签，这才赶紧拿纸巾擦拭额头的冷汗。
　　冷汗还没擦完，听见一旁沉虞落雁的声音。

　　“不对，哥哥没有找到姓名签！”
　　沉虞落雁也看过几次林虞直播了，她了解林虞这一声明显是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姓名签不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没找到？”
　　宋导擦冷汗的动作停下来，紧张地看着沉虞落雁，“那衣柜里是什么？”

　　沉虞落雁哪知道是什么，她只能肯定衣柜里不是姓名签。

　　衣柜里确实不是姓名签。
　　而是一尊青铜像，林虞不信神佛，不知道青铜像是哪位神仙。

　　也许压根就不是神仙，这尊青铜像两眼亮着赤红光芒，照亮面前摆着的炉鼎，炉鼎里插着五根香烛。

　　就算林虞不信神佛，他也清楚不是这么上香的。
　　五根香烛，三长两短，一股子的凶煞晦气扑面而来。

　　林虞思考了一下，在鬼叫魂一般的点名声里琢磨这尊邪佛，怎么想也是作死的行为。他才刚接了戏，还不想死。

　　确定衣柜没有姓名签后，林虞转身去厕所。

　　直播间画面这才随着林虞的移动，让观众看见了衣柜里的青铜像。
　　悲观质疑派的好些人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很天真，他们单是看到这尊青铜像，四肢都要吓软了。
　　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副本，想要活下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虞身上——林虞看见青铜像是面不改色的。

　　一些悲观质疑派默默地加入了无脑维护派。

　　林虞在厕所继续寻找姓名签，然而他刚走进厕所隔间，点名声停了。

　　直播间众人心脏再一次被提起来。

　　沉虞落雁无法从悲观主义派这边寻找安全感，她低着头疯狂发弹幕：
　　【我害怕】
　　【点名声停了，是不是意味寻找截止，那些东西要来了？】

　　祝盈回复道：【应该是吧……】
　　【不过有烛光提醒就还好，算是可以给小虞一个缓冲】
　　【那些东西没有来，你们看，一直有光从厕所外透进来，这说明蜡烛没有灭】

　　【等等！】
　　【不对！！！】
　　【透进来厕所的光是赤红色！！！！】

　　蜡烛的光线是黄褐色，绝不可能是赤红。
　　赤红的光线是……
　　那尊青铜像的眼睛。

　　于此同时，林虞也发现了光的颜色不对，他走到边上，抬眸看向书桌的方向。
　　蜡烛灭了。

　　在红光的照应下，熄得悄无声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吹灭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