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平生》月訸

133、第 133 章

　　农村的人很传统，如果孩子很大了还找不到对象，或者结了婚又离了，就会成为同村人的笑话，作为父母的就会感觉抬不起头。
　　田立人当了一辈子老师，结果两个儿子都没‘教育好’，感觉丢人，现在看到别人孩子这么出息，触景生情一时没忍住。
　　田烨伟三十了没对象，哥哥又刚离婚，看到爸爸这番表现立刻反应过来，但这种事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田烨伟故作轻松的开起玩笑：“你要这么说，我和我哥可坐不下去了哈。”
　　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纷纷打圆场。
　　“哎呦，可别这么说，你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咱庄上谁能比的过你啊！”
　　“就是，还给大城市一人整套房子，俺这样的一套也买不起啊。”
　　“孩子混的好坏是孩子的事，跟你们做父母的没关系。”
　　田立人也意识到刚才有些失态，很快恢复到往日模样，拿出做校长时的状态讲了几句场面话。
　　由于路上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吃过饭田烨伟和哥哥、侄子累了，提前回去休息。
　　路上田烨伟跟妈妈抱怨：“你说说俺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那些干嘛，本来没什么的，结果那么一说整的我和我哥多尴尬，真是的。”
　　邓云沮丧的叹了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一早找了对象结了婚，我俩还觉得丢人嘛？”
　　“我结不结婚笑话我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当老的心，你三十了还找不到对象，人不笑话我跟你爸没本事嘛？”
　　“我不是找不到，我是不想找。”
　　“你是不想找，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那你们也不能因为这就让我随便找个对象，你们这是道德绑架啊。”
　　“没说让你随便找一个。”
　　母子俩因为找对象的事争辩起来，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哥哥带着侄子走在前面先进了家，田烨伟在后面被妈妈在门口拉住。
　　“等一下，你知道你爸刚才为什么那样吗？”
　　“因为我和我哥，觉得丢人呗。”
　　“不止是这个，你哥刚才在我没好意思说，前段时间你哥离婚不是要五十万嘛，我和你爸找你三叔借钱，你三婶子可得意了，说什么上好学了不一定省心，没上好学也不一定没出息，你说是什么意思？”
　　“上学无用论。”
　　“对啊，德宝没上好学，但是现在开大车比你俩挣得都多，你三婶得意啊，可是得意归得意，这话能在你爸面前说嘛，她不知道你爸当了一辈子老师，还是校长。”
　　“是不应该说，我爸当了一辈子老师，她一句话都给否定了。”
　　“对呀，别人说就说了，你们这么近的亲戚能说嘛？你不知道当时把你爸气的，一个人在屋里掉眼泪，就因为你哥这事我和你爸受了多大难为！”
　　田烨伟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在他印象里爸爸是个坚强的人，不过这几年却因为他和哥哥的事，掉了好几次眼泪，心里的愧疚感不断冲击着内心，让鼻子有些酸。
　　成年后的春节越来越没有年味，田烨伟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热衷于走亲戚，春节期间大多窝在家里玩手机，田立人觉得这样不好，但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教训，只好拉他出去走走。
　　田烨伟不情愿的穿衣服出门，两人步行往村后走，田立人边走边问：“你现在不上班的时候还天天待在屋里？”
　　田烨伟心不在焉：“昂。”
　　“不和朋友同事一块玩一玩，喝喝酒？”
　　“偶尔聚餐的时候会。”
　　“你这样不行，不上班的时候别整天待在屋里，多出去玩一玩，培养个爱好，多认识几个朋友。”
　　“还培养爱好！每天上班回去累得不行，哪还有精力培养爱好。”
　　“你不是没精力而是没兴趣，抑郁症就这样，不想和人打交道，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都几年了你还觉得我有抑郁症！”
　　“抑郁症很正常，你不要感觉有这个病就很丢人，该治还得治，前几年我也和你差不多，天天夜里睡不着，见谁都觉得丢人，就想一个人待着。”
　　“你因为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你，当时你被打击成那样村里人都看我笑话，培养个大学生最后在家里啃老，再加上我退休后一直在工地找活干，看人眼色不说谁都使唤我，我当校长的时候哪受过这个气，天天给人家和水泥，弄得脏不拉叽的，丢人啊。”
　　“哦。”
　　“那时候我就跟你这样，说你抑郁症你不承认，但是我感觉我是，后来骗你妈说胃难受，去济南查的，就是抑郁症。”
　　“噢——就是我给你打电话那次？”
　　“对，后来我拿药吃的，现在就好了呀，我劝你也去看一看，这个病不能一直拖着。”
　　“我不是抑郁症，抑郁症不就感觉活着没意思嘛，我一点感觉没有，并且也不失眠啊。”
　　“我还是劝你拿点药吃吃。”
　　“不吃，没病吃啥。”
　　“唉，你这孩子，还有，我去济南看病的事别跟你妈说哈，我谁都没说。”
　　“知道。”田烨伟表面无足轻重，但心里感觉被火钳夹住一样，窒息中带着灼伤。
　　父子俩慢慢走出村来到一大片农田前，田立人告诉田烨伟现在家里就剩这块五亩的地了，其他的小块地都送给亲戚了，他现在老了，等田烨伟结了婚，这块五亩的地也不种了。
　　田烨伟劝爸爸现在就别种了，也别去工地找活干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干啥，他和哥哥都有工作，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
　　田立人不同意：“不干不行啊，你不结婚我的任务就没完成啊。”
　　田烨伟生气又无奈：“我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你就干一辈子？”
　　“干不动为止呗，就算你不结婚了，你哥还欠着50万呢，我得帮着还啊。”
　　“你们帮还什么，我哥都35了，他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他自己没法解决，他每个月还得还房贷，这50万他什么能还完！”
　　“那就把江城那套房子卖了，反正我又不要，你们卖了先把这50万还上。”
　　“呵呵呵，你说不要，万一你结婚了没房子怎么办？”
　　“没房子我也不要，等房产证下来赶紧卖了。”
　　“那也不能卖，我和你妈过去看你们的时候可以过去住。”
　　“哎呀，又来这套。”
　　田烨伟知道说服不了爸爸，不再浪费口舌，在地里转了一圈回去了。
　　晚上田烨伟失眠了，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些年不听家里的建议也不管别人的眼光，他是活的潇洒自由，可是爸妈却因此承受了太多不该有的压力，为此他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对爸妈的亏欠。
　　回去的路上，田烨伟决定去分公司，给经理发微信申请。
　　年后开班，经理便把他叫到会议室谈话，对于申请去分公司的事表示支持，专门给他介绍了薪资情况。
　　“这个岗位是主管，基本工资11000，还有加班，加上各种补贴税后差不多13000左右，你要去的话，待遇我得提前给你说清楚，别去了以后再后悔。”
　　“呵呵呵，不会。”
　　“工作内容我也要给你说一下，去了以后不仅要解决生产上的刀具问题，还要负责采购，很多东西都是非标的，你得有自己的采购资源，当然你也可以问咱这边的同事，咱们这边的同事肯定会帮你，但是不管怎么帮，最后还得是你能顶起来。”
　　“知道，我去了以后肯定尽100%的努力把工作做好。”
　　“能做好当然好，我就怕有人万一做不好，你们这么多人申请，结果去了以后干不了要回来，我就很难办，我这边不可能一直空着岗位不招人的。”
　　“是，是，要回来的话你这边确实不好办。”
　　“所以不是我不讲兄弟情面，不管谁去了都不可能回来的，你要考虑清楚。”
　　“我懂，我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的话，我就把你名字报到总监黄总那，到时候他会挨个找你们谈的。”
　　其实有的工程师也不想错过这个去分公司的机会，但是这么多工程师只能去三个，一旦没去成就会让经理认为有异心，以后想在刀具间有更好的发展就不太可能，所以几个干了很多年的老工程师不愿冒这个险，田烨伟明白这一点，这让他有了几分胜算。
　　由于分公司还没有建好，田烨伟申请后就没了动静，发动机总监迟迟不找他们谈话，让申请的人很是焦虑。
　　这些人经常私底下打听有没有去送礼，田烨伟从不和领导搞关系，也不愿花很多钱去争取机会，他把精力放到小说出版上。
　　田烨伟突然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小说出版，他在网上查了查，得知找出版公司比找出版社划算，并且事情少效率高，他联系了一家当地出版公司谈出版的事，最后谈妥出版价格是六万。
　　田烨伟没钱只能借网贷，他刚把网贷还清现在又要借六万，着实不情愿，可是为了能把小说出版又不得不这样。
　　他交了钱，每天和编辑协调出版的事，就这样过了两个月，田烨伟都快把去分公司的事忘了，突然经理叫几个申请的工程师去楼上，总监在会议室等着他们呢。
　　总监一个一个的跟他们谈话，但是不聊工作上的事，主要聊各自的家庭情况，聊完以后和刀具经理商量让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