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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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本就炎热的天气又多了几分闷。
老旧的电风扇发出微响，混合着雨声，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讲着语法。
身边的椅子发出响声，少年头发微长，一直到后颈，两边的头发拨到耳后，漏出耳朵上的六芒星耳钉，即使穿着校服也遮不住他满身戾气。
周围听到声响的同学纷纷转过头，沈阙头也不抬，将桌上的书放进桌子里。
黑色的笔记本摊在桌子上，沈阙添上了最后一段歌词。
齐焮转过头，看见沈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右下角写了两个字“零度”。
本子合上，他看到了末尾的几句，好像是歌词。
沈阙把本子随便扔桌洞里，趴下睡觉。
雨下的更大了，雨滴一下一下砸在玻璃上留下水渍。
沈阙刚踏出教室，就被郝主任抓住了往办公室带。
主任办公室只有两个桌子，靠窗户旁有几盆绿植，窗户没有关，雨水溅到窗台上。
“你叫什么名字？”郝主任边关窗台边问。
“沈阙”他看着地板，漫不经心地说。
“我在广播里说过多少遍了，男生刘海不过眉，不准留长发，你还是不听。”郝主任从旁边抽了一张纸递给沈阙“八百字检讨，外面蹲着写，写完直接交给班主任。还有你耳朵上的耳钉不要再戴了，成什么样子，你是来学习的，能考上一中就说明你是有实力的，别天天的像个不良少年。”
“ 知道了。”沈阙接过纸笔往外走。
雨滴敲打着玻璃，在安静的走廊显得特别突兀。
是下雨天，却没有半分凉爽，沈阙往上卷了卷外套袖子。
地板梆硬，黑笔在纸上每写一个字都会发出声音。
沈阙的检讨毫无诚意，就是道歉，认错，分析错误，保证不再犯，最后感谢老师。最后一行是“感谢主任，让我迷途知返。”
他的两条腿都已经蹲麻了，拿起检讨书往办公室走，他在门外喊了声报告，刚往里走就看见那熟悉的不锈钢保温杯。
沈阙将检讨压在杯子底下，刚出去下课铃就响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基本上不拖堂。
等到沈阙回到教室，一个人也没了，他单肩背着包往外走。
雨点落在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下雨天，本就不好的交通雪上加霜。
沈阙常去的那家馄饨店没什么人，两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坐在桌旁聊天。
点了一碗馄饨，他坐在门口，可以清晰的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
微信最顶端是许炎发来的两条消息“好好学习”“趁着周末把头发剪了”
沈阙：……
看到保温杯下压着检讨的许炎：……
沈阙舅舅一中年轻的副校长，和许炎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回到了母校。
沈阙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许炎肯定得拉着他，他现在希望沈阙他不要在学校里当个混球。
不过他觉得当混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点莫名其妙的事。
小区门口几个孩子在那里踩水坑，鞋子基本上都湿透了，一个家长打着雨伞把孩子往后拉，孩子倔强的不愿意走。
小区两个电梯中间贴个粉纸告示，内容就是“西梯坏了，正在维修中，给各位业主带来不便，很抱歉。”
沈阙回到家将书包随意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浴室的玻璃上氤氲着雾气，水顺着头顶的发丝往下流。
沈阙用毛巾将头发擦的半干，坐回床上，平板上是他写的歌，他又编了一段和弦。
打开手机，许炎每日雷打不动的几条从百度上复制的鸡汤，沈阙没回。
另一个是林想在八分钟前的消息。
未来巨星：【沈哥，你明天还去吗？】
沈阙：【去】
未来巨星：【行，吉他手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沈阙：【嗯】
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备注接起来。
“小沈啊，好好上学，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生活费我每月打到你的卡上。”
沈阙靠在床头上，盯着平板思考了两秒“不用给我打钱，他们给我留的卡里有钱。”
“说什么呢，你是我外甥，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别让你爸妈难过。”
“谢谢”没等对面回复就将电话挂断。
他调整姿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闭上眼睛。
双人旅行中的意外带走了他的父母，从此以后只剩下他自己。
他想堕落，不想面对现实生活。
身边的人都说“生活还得继续。”
他当然堕落过，买了一提啤酒跑家里喝，结果被他舅舅一顿揍，准确的说应该是互殴。
沈阙从小学散打，和四十岁的青壮年打起来竟然没落下风，总之两败俱伤，惨不忍睹，但凡门要是开着的，绝对有邻居来劝架。
反正到最后挨了一顿臭骂，他的舅舅四十多岁的人了，坐在椅子上喝啤酒，哭的声音哽咽，说他姐姐多好，作为他姐姐唯一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
最后抹了一把眼泪，喝断篇了，说了挺长时间的醉话。
沈阙给他拖到沙发上，被子都没有给他盖，看了他一眼，跑外面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给他吹清醒了。
现在想想其实还挺蠢的，不过符合那个年龄段男生的思想。
行驶的车辆不注意积水，溅起的水花将齐焮的裤腿打湿，他并不在意，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盒柠檬糖。
屋内并没有开灯，齐焮摸黑走回的房间，他不想吵醒爸妈，和他们做毫无意义的交流。
“齐焮。”一个偏胖的小男孩拉着他在小区里疯跑，小男孩递给齐焮一根棒棒糖问他开心吗。
开心两个还未说出口，眼前的画面就变了，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另一个男人拿戒尺一下一下地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好好练琴，为什么弹不会曲子，怎么就你不能，我花了这么多钱，你就练成这样。”
他们的脸看不真切，但齐焮知道那是他的爸妈。
戒尺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再落下，齐远并没有继续打下去，戒尺重重落在地面，门“砰”的一声关上。
齐焮愣愣地跪在地上，身上被戒尺抽到的地方都留下了红痕，火辣辣的疼。
程丽扑过来抱着齐焮“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人打你了，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我们都是为你好。”
程丽给齐焮抹药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都是我不好。”
齐焮满脸麻木地看着墙壁上的挂画，齐远推开房门将手里的遥控汽车放到他旁边“以后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练琴。”
齐焮明白只有顺从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他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每天都按照他们的意愿做一个“乖孩子”。
手机默认的闹钟铃声响起，齐焮才从窒息中缓过来，只感觉心脏抽痛。
微信提示音响起。
未来巨星：【不是，哥，你真要去酒吧？】
齐焮：【嗯，去看看你的表演，不欢迎我？】
未来巨星：【没有，我可没说，十二点老地方见】
林想是齐焮的发小，他不受束缚，从小就是混着长大的。
未来巨星：【周末起这么早】
齐焮：【对，固定时间背单词】
未来巨星：【……】
未来巨星：【佩服表情包】
林想是卡着点到的面店，一罐可乐滑到齐焮面前“我没迟到。”
“这里不是有可乐吗？”齐焮扶住从对面滑过来的可乐。
“不冰。”随着易拉罐“啪”的一声，林想的声音也一同传来“为什么想去酒吧。”
齐焮开可乐的手一顿“因为我不想再成为他们口中的乖孩子了，我不想被控制，按他们制定的轨迹过完这一生。”
齐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没什么起伏，听不出一点感情。
林想没有太意外，青梅竹马，他从小就知道齐焮过的什么狗屁日子，典型的窒息式家庭，有幸去过一次他家，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时候？”林想抬头看他。
“什么？”齐焮头也没抬地问。
“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林想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为什么？”
“就中考前，她疯了一样的把我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的时候。”在林想问之前齐焮又继续说“因为她怀疑我早恋，可是翻遍了我手机里的每一个软件，她也没找到什么。就又开始细数她这些年的不易全都是为了我，我反驳了她，她就拿起我的东西往地下砸，往我身上砸。”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争吵，将错误全部归咎于齐焮身上，一切的无法理解都是对你的好，不是控制你的思想，只是希望你的未来过得好，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考虑，你怎么就不理解。
自此以后关系彻底崩盘，他们之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交流，后面再一次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也没有那天激烈的争吵，难听的话语。
这就好像是自我意识觉醒，因为某个契机，不愿意再受到摆布，按他们的意愿去生活。
林想没有继续问，他没经历过这种事，他的爸妈一直都是放养他，所以他从小就是自由的。后来在电视上看到架子鼓手，觉得很帅才去学，要不然他就是个彻彻底底不学无术的混子。
林想吃完面到前面付钱，齐焮喝完最后一口可乐往门口走。
林想递给齐焮一根棒棒糖“你看的啥？”
齐焮把手机屏幕移到他眼前。
“英语题？”林想觉得自己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我想考第一。”齐焮做完最后一个选择题把屏幕按灭“去哪儿？”
“卖水果。”林想笑着往面店左边看。
齐焮靠在商店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有工资吗？”
林想拆开糖果包装，抬腿往前走“没有，水果管够，我请你。”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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