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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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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边境一名无足轻重的守塔人,我的权限比航海人想的要高些,我并非普通的守塔人,而是斯伯坦克里的生物防线,加重理查德·艾蒙的处置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先不说理查德·艾蒙理想天开的提议,每年八月初,守塔人的职责是开启斯伯坦克里笼罩整片海域的防御网,直到来年三月解除,期间斯伯坦克里内部宛如大型斗兽场,在此时留在海域,与自杀无异。
魔法与怪物远离人类太久,他们早已忘记恐惧,我的职责是不让恐惧回到人类的文明时代,他再蠢想要带着整船人送死,我也不会允许。
他涨红了脸,沉不住气激动说:“打扰了。”随后大步离开,依稀能听见他的怒骂。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幸好是莉娜·艾蒙作为船长,作为家族的掌权人,至少能保证夏提·艾蒙受到的教育不偏离轨道。
最后一天,船员们在莉娜·艾蒙的指挥下检查船只,我单独叫走她告知了今早发生的事,莉娜·艾蒙的眼神立刻暗下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用心向我道歉。
“我丈夫性格骄傲任性,掌握不了大局,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是蠢,只是……唉,我向他和您道歉,船上的日子无聊,他受不了,想尽早回家才这样粗鄙无脑,请您见谅。”
同样出身世家贵族,莉娜·艾蒙比理查德·艾蒙接受了更多的教育,不仅如此,短暂的聊天中我了解到莉娜·艾蒙为何一直不肯放弃理查德·艾蒙。
在陆地,有丰厚的家底,理查德·艾蒙的所有任性都可以用金钱包容,他只是蠢,从不挥霍金钱,从不沾染恶习,莉娜·艾蒙只觉得是性子被宠得无法无天。自从艾蒙家族与波斯克家族联姻,理查德·艾蒙做好本分工作,还和她育有一女,何必为此兴师动众。
最初开展海外路线是莉娜·艾蒙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的事,公司出了一些状况,他们需要阵地,理查德·艾蒙便暗地里利用母家的人脉偷偷张罗,给了她一个惊喜,一向风吹日晒都受不了的贵公子准备陪她航行。
夏提·艾蒙的上船不在莉娜·艾蒙的预料,她本想把孩子留在母亲膝下抚养,自己与丈夫出海,没料到理查德·艾蒙未经允许带年幼的夏提·艾蒙一同上船,航行了半个月才被她发现,此时已经来不及,不得已忍下。
不过说到底家族由莉娜·艾蒙掌控,他生不出太多事端,没必要闹得太难看。这一次未经允许更改航线差点害了整船人,他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大的争吵,理查德·艾蒙气不过为了面子证明自己才会如此提议。
我听她说完微微点头,一丝波澜也无。请她帮我把夏提·艾蒙叫来,我想告别。
他们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在乎,有什么不愉快的,遭受他们迫害的人自然会发声。我唯一在意的是夏提·艾蒙,他们情路上的坎坷,婚姻中的不幸自行承受,不幸的产物才让我怜悯。
两三天不见,夏提·艾蒙的精神却不错,她一见面便扑到我怀里,凑在我耳边惊喜说:“妈妈和我相处的很好,我知道了好多好多故事好想讲给你听,可惜我们要离开了,等我长大我再回来找你好不好,我会准备很多故事,要讲很久很久。”
“我很期待那一天。”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靠近这里。
夏提·艾蒙稍有成长的痕迹,不是躯壳而是灵魂,我看到她灵魂的树苗茁壮成长,得到了母爱的滋润。
“我开始理解你说的话了,母亲很在乎我,只是没有时间相处,等回到陆地一切会好起来的,陆地是我的故土,我会在那生长。”
“我会回来,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她长发被短暂的日照笼罩住,像是一朵盛开的金色耀阳花,我直直注视她背着阳光的脸庞,日光刺得我想流泪。
说不期待是假的,我受够了孤寂辽阔的冰岛,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零星的浮冰,还没有分别,我却已经开始思念。
“如果有那一天。”我拿出那支钢笔交给她,“你要读更多的书,看更多的世界,和更多的人交往,这个世界比你想的更辽阔,更有意思。”
“我会去看你看的世界。”夏提·艾蒙扬起笑容,“阿里拉冰山,斯刘博克山脉,你去过的地方我都会去。”
我与她深深拥抱,告别了这个短暂出现的小朋友。
运船走过的海面重新回归平静,斯伯坦克里边境又如往常一样,泛不起一丝波澜。
灯塔的生活依旧枯燥,在风暴期来临前,我享受了最后一段平静时光,之后的半年我都要待在灯塔,哪怕能通过地下通道去往基地,能做的不过是打扫卫生,培育植物。
一年又一年,不断重复。
又过了五个年头,莱昂斯来了,他终于继承了母亲的位置,不再是一名普通的船工。他的变化很大,长满了胡子,皱纹和黝黑的皮肤表示着他积累了不少的航海经验。
不幸的是这次接见他的我有些狼狈,风暴期刚过,刚关闭防御网的斯伯坦克里海面是浓重的血红色,包括了附近一带,需要几天消散。
莱昂斯确认了好几次才敢让运输船靠近,他无法想象这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乎是一场大屠杀才会造成的惨状。
事实上他猜的没有错,确实是一场大屠杀,我与斯伯坦克里深处试图破坏防御网的海猴发生了战斗,在冰冷的海底中缠斗了三个月。
海猴是斯伯坦克里的海底巨怪,也是海域被封锁的主要原因,是一只皮肤光滑,长着酷似人脸的猴子形象巨怪,常年深居在不见光的海底深处,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暴动,事发突然,防御网晚了一个月关闭。
我想我的样子是有点凄惨的,莱昂斯的那群船员不肯靠近我,用惊恐而凄惨的目光注视我,拒绝了我一起搬运物资的提议。
莱昂斯是唯一和我熟络的人,坐在门口的物资箱上,嚼着鱼干与我套话,他不止一次好奇我的工作,尤其是我这幅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却还能造成的惨状,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一贯说自己是与海盗发生了纠葛,他不信,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海盗敢靠近附近,除非有不怕死的愣头青。
他不信,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总不能说我被咬断了三次手两次腿,生命垂危血脉激活,长出了鱼鳞,又变成了怪物,那简直太傻了,生活在无魔法时代的人怎么会信。
我拉了拉脖子处的围巾遮住鱼鳞,腮被捆住的感觉不是很好,只能忍耐。
干涩的瞳孔不断渗出眼泪,短期时间我其实不应该离开海底,但我得迎接他们,暂时放弃疗养身体。
“最近海域很危险,如果你和你的船员不建议的话,可以在基地里住着,我最近恐怕得忙着处理海底的某些东西,没办法和你们交流。”
莱昂斯嚼着烟草,目光复杂看着我,他说:“我母亲和我说过许多事,你可以和我倾诉,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你知道你的鱼鳍从衣服底下露出来了吗?还有手上的鱼鳍割破了衣服。”
我深深叹出一口气,“我知道,这很不舒服,我怕我的模样吓到你们。”
“放心好了,他们期待极了,要知道除了你以外,剩下的长生种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莱昂斯把烟草搓得柔软些塞入嘴。
衣服吸走我皮肤表面的水,隐约能感觉皮肤如要干裂一般,我起身说:“别躲在这里偷懒,和你的船员一起去工作,我走了。”
每走一步,全身骨骼都在痛,我用尽全速奔到远离人群的岸边跳入海底,皲裂的皮肤遇水愈合,鳞片焕发光泽,感受颈部的腮一张一合,我闭上眼任由自己沉下去。
血脉的觉醒使我长出利爪与蹼,全身上下覆盖鳞片,头发掉光,眼睛多出一层膜状眼睑,冥冥之中能感受到,只要身体恢复这些症状会渐渐随着时间消退,可脱离自己过去的身体,感觉并不好受。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红,我扯断了海猴的两只手,它们正安安静静躺在海底任由鱼群撕咬。为了恢复身体,我捕食过许多生物,海猴的肉不好吃,完全下不去嘴。
海猴的突然袭击还带来了一座来自中心海域的岛屿,上面遍布尸骨,尤其是岛屿表面的石壁突出酷似一张张人脸,不禁让我深思中心究竟拥有什么,斯伯坦克里这片与众不同的海域隐藏了什么。
在没有来到斯伯坦克里之前,我曾试图去伯里亚纳黑海担任守海员,那里是和斯伯坦克里拥有相同禁忌的地方,埋藏了什么不得而知,我先一步拿到了守塔人的职位,
我探索了岛屿下方的全部,只等着身体恢复再去深入岛屿表面,它下方结构很是独特,几乎1:1复刻了上面我探查过的地貌,像是通过海平面分割的复制品。我找到了一些浸泡许久的木头和零碎的魔石,之前肯定隐藏了些什么,只不过因为时间的流逝和大范围的移动全部丢失。
中心的岛屿肯定暗藏了秘密,海猴暴动的事情我至今未上报,我正在深思是否要连着岛屿的事情一起禀报,毕竟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