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塔驻守日记》盀牧瞳

6、第 6 章

　　“为什么！”夏提·艾蒙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避免见面与考试究竟有什么关系，她震惊之余立刻反应过来，难过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母亲知道我和你关系很好？”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她拥入怀里，安慰道：“不，我不让你前来是因为接下来你会很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停船的时间越来越长，空闲的时间逐步增多，你的母亲试图和你建立情感关系，夏提·艾蒙，你需要和他们好好相处，至少要试着相处，否则等再度航行，你又要回到过去。”

　　“不要让他们在船中遗忘你，一个人打发时间的日子太孤单了，对吗？”

　　夏提·艾蒙陷入久久的沉默，她低着头，我只能看见如流金般耀眼的金色短发。

　　“我明白了。”夏提·艾蒙狠狠回抱住我，又说：“考完试就可以见面吗？”

　　“没错。”

　　“你保证。”

　　“我保证。”

　　夏提·艾蒙碧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提道：“如果我通过考试，你可不可以额外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沉默一瞬，似乎是生怕否决，夏提·艾蒙赶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是不可以被人类知道的，至少告诉我一个代号，让我可以称呼你，而不是叫守塔人。”

　　她慌里慌张的模样十分可爱，我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

　　长生种的名字是可以摧毁灵魂的武器，自出生开始刻在灵魂深处，不同于人类能因为婚姻分离而改名，我们一生有且只能有一个名字。

　　作为少存的长生种，我注意不被任何人抓到把柄，包括名字，与我有关的人很久以前全部死去，不会再有人知晓我，所以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呼唤我。

　　“弥尔，称呼我为弥尔。”

　　弥尔，养母为我起的名字，事实上那个时候对于长生种的一些相关知识还没消失，她知道长生种的名字是秘密，于是替年幼不知隐瞒的我在户口上登记成弥尔。

　　家人们少有会叫我的真名，养母叫我弥弥，养父的称呼变多了许多，一会儿是“我的小不点女儿”，一会儿是“小巧克力”，总而言之没有固定的称呼，常常把幼时的我气的满地打滚。
　　小孩是死脑筋的，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被叫错，哪怕是调侃。

　　阿黛尔对我是直呼其名，小时候叫我姐姐，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喊我弥弥，大了些怎么也不愿意用敬称唤我，养母总说她的叫法没大没小，不允许如此待我。阿黛尔正处于青春期，不愿意接受管束，和养母吵起来，气得独自回房。

　　养母年纪大了，收养我时30多岁，阿黛尔长大，她也老得更快，我不愿意看母女之间为难。于是夜晚我偷偷来到阿黛尔的房间，告诉她长生种的禁忌，以及我的真名。

　　自那之后，阿黛尔从真名里挑了两个字，叫我阿尔姐。

　　除家人外，每个人都叫我弥尔。

　　“弥尔。”夏提·艾蒙在唇齿间反复碾磨这个名字，或许是许久未听有人叫我，即便是异国他乡的语言，我仍是心悸。

　　“弥尔，用你们那儿的语言该怎么称呼这个名字。”夏提·艾蒙扯了扯我的袖子，好奇问。

　　我告诉过夏提·艾蒙，我生活在一片离她故土较远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开始，我说的便是新比爱尔语，是为了方便和他们沟通。然而我的故土是拉格劳斯，是一片与灼热的新比爱尔不同，温度适宜，春风和煦的地方。至少我记忆里的拉格劳斯一直如此。

　　“等你学会了我知道的所有语言，听我的口音去变认吧。”

　　我不想告诉她我的故土，我对这个小女孩多有宽容，可我也是畏惧毁灭的，尽可能的不透露太多信息。

　　不过倒也是痴人说梦，我和她说了太多过去的事，只是仗着她对世界了解甚少，不可能知晓我的归处。

　　“好吧。”夏提·艾蒙泄了气，她的情绪一向大起大落，没过一会儿恢复了精神和我一起去掏魔兽蛋。

　　魔兽鸡看到她的到来，全部畏缩的躲到一边，多天来，夏提·艾蒙已经熟练掌握掏蛋技巧，能轻而易举制服飞扑而来的魔兽鸡，笼子里的几十只魔兽鸡挨个被她打了个遍。

　　往常我掏鸡蛋，留下的魔兽蛋少说有产量的一半，夏提·艾蒙不一样，她恨不得把每只鸡拎起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蛋。

　　我知晓她爱吃，却未料到她未能被满足的食欲把胃口催化成同龄孩子的一倍，只撒了少许盐巴的煎鸡蛋一口气能吃掉10个，倘若做成炒蛋，配上一些火腿肠，有了多余的食材占肚子，她才会少吃几个。

　　食用太多的鸡蛋会导致晕眩，夏提·艾蒙心的缺口影响了胃口，哪怕知道伤身体，依旧管不住嘴，每当盘子里只有一个煎鸡蛋时，她的眼神会变得湿漉漉，格外失神。

　　她总会说：“离开你我又要好几年不能正常吃鸡蛋了。”

　　委屈的语气一下子戳中我的心，但是不行，小孩的身体没有那么强健，幼时被不良习惯伤到身体，长大后会受苦，我只能强硬的让她少食用。

　　今天我没有阻止她的行为，未来几天不见，夏提·艾蒙抑制食欲不知该委屈成什么样，为了不让她控制不住来找我，我答应她今天所有收获的蛋可以全部带回船。

　　我当然会担心她控制不住胃口，但是几天下来，经受夏提·艾蒙折磨的魔兽鸡产出很少，桶子里只有往常一半量的鸡蛋气得夏提·艾蒙趴在笼子上质问为何不下蛋。

　　我看着缩在角落萎靡不振的魔兽鸡，想着接下来总算能给它们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关上地下室的门，说：“看它们的情况，暂时无法产出了。”

　　“只有六个鸡蛋，太少了，几十只鸡为什么只有六个鸡蛋。”夏提·艾蒙抱着小铁桶十分不解，明明以往至少能有十几个蛋，首次观赏时蛋的产量更多，足足有30多个。

　　“魔兽鸡的产量本来就少，它们和普通的品种鸡不一样，经常三四天才会有一个无精蛋，有的则是六七天一个。”

　　“怎么会这么少？普通的鸡有的时候能一天一个或者两天一个，书上是这么写的，魔兽鸡不应该更强吗？”

　　“当然不是，”我说，“魔兽鸡有两个孕囊，当它们长大，腹部的孕囊开始生产鸡蛋，其中一个孕囊会吸取他们的主要营养，长长久久的孕育一个蛋，另一个则是会像普通的鸡一样，下一个无精蛋，有小几率会是受精蛋，能够孵出小鸡。”

　　“原来如此，既然隔几天才会下蛋，为什么前几天那么多？”夏提·艾蒙又问。

　　“我平常是按分量喂食饲料，你喜欢吃，我多喂一些，魔兽鸡会把多余的营养储存到孕囊里，下的蛋自然会多一些。不过不可以为了产出就长期多食，会伤害它们的身体，你看它们现在萎靡不振，就是因为产蛋过多，孕囊得不到时间休息，影响了身体的平衡。如果伤到孕囊的话，鸡就没有办法再生蛋了。”

　　夏提·艾蒙点头，总结道：“所以魔兽鸡虽然比普通的鸡强大，但是它们不能像普通的鸡一样保持每天产蛋的几率，在产蛋上面，它们逊于普通的鸡。”

　　“非常不错。”我揉揉她的头夸赞。

　　接下来几天不能与她见面，我恨不得多教一些知识给她，尤其是各种与魔力相关的知识。

　　我本有今晚做一顿全蛋宴的打算，可看到坐在地上抱着熏干鱼啃得起劲的夏提·艾蒙，有了一个新主意。

　　她在啃的是斯伯坦克里特有的银鳞鱼，只生活在气温极低的环境下，有着与普通鱼类不同的耐寒体质，所以鱼肉更加鲜美紧实，做成盐腌熏鱼干，最大限度锁住它的风味，越嚼越香。

　　除了鸡蛋，莉娜·艾蒙最爱的就是鱼。

　　我掰过夏提·艾蒙塞了满满鱼干肉的脸颊，诱惑问：“你想不想尝一尝新鲜的银鳞鱼，是独有的脆爽鲜甜的口感。”

　　夏提·艾蒙的眼眸陡然间变得如星星一般明亮，不断点头，积极应声：“吃！”

　　穿上厚重的防风衣，我领着她钻入附近的一个洞穴内。

　　嗖嗖寒风穿堂过细发出幽幽鬼泣，夏提·艾蒙常年生活在船舱早已习惯了风声带来的恐怖，她牵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怯意。

　　暖黄色的光照亮身前二三米的距离，洞窟狭长窄小，只够二人并肩走。越往里走，越加湿冷。

　　“怕吗？”我问。

　　“不怕。”夏提·艾蒙摇了摇头，“你才不会带我去危险的地方。”

　　她说的是实话。

　　“白天来是不是不用走这里？”

　　“不行，必须走这里，岛屿周围悬崖陡峭，常年被冰雪覆盖，不适合攀爬行走。”

　　洞穴深处连接着海边洞窟，二人徒步不过十几分钟，斯伯坦克里的海是宁静的，听不到波涛的声音，夏提·艾蒙嗅到空气潮湿的气息，惊喜拉着我走出最后几米，进入洞窟。

　　5月的最后一天，距离暴风雪降临还有4个月左右，银鳞鱼进入繁育期，成群结队游到斯伯坦克里边境，躲避深处逐步活跃的危险。

　　“今天可能会捕到更多的银鳞鱼，在你临走前制成熏鱼干。不算多，至少暂时你不会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