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战争病（潘子同人）》轩辕寂

8、08

　　从中越边境跨过去以后满地图的都是山地。这种山地和农村常见的那种能放牛羊割芒草的疏林子不同，是二十米外不见人影的原始丛林，地上的落叶踩上去直接能没过脚背。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和队伍错开迷失方向。急行军一整天都没办法行进多少路程。他现在是副火力手，背着挺重枪，比背着锅的时候要沉得多。
　　他在军营里头接受的是常规军事训练，步兵负重拉练只做过几次，而且重量也只是基础的二十五公斤，现在他身上背的却早超过了三十公斤。
　　在这种丛林里头要打伏击战不难，但想要打遭遇战却显然相当困难。这样茂密的丛林里头隔着个二十米就见不着人，就是两个队伍擦过去也不一定会发现对方，何况是交战。
　　不过三班的任务是支援，为了要掩护其他队伍深入，他们好几次是擦着越南边境搜巡队的边缘走过去，把搜巡队全部吸引过去，后面自然是被缠上了好几条尾巴。刚开始的时候凭着出奇制胜倒可以拖着搜巡队四处跑，但这片原始林子怎么算也是越南边境内，三班班长拿着张地图给队伍领悟怎么可能跑得比越南搜巡队更快。
　　顺利前行不过五天，三班就被一队搜巡队给咬上了，是从背后给扑上来的。侦察兵一直在前头照着地图上指示的路线探路，排雷手给后方消除队伍行进的痕迹和布□□。
　　丛林行军有一个很重要的要领在于多次短暂休息，将肌肉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里头。他们在短时间休息的时候，排雷手突然急吼吼的从后头撞进队伍里，撵牲口一样把兵们从地上给踹起来。
　　三班副班长皱了皱眉头，喊了声：
　　“毛躁什么。管子，报告。”
　　管子是排雷手的外号，因为管子排雷的时候又快又准，引爆比□□还好使，这外号一直是管子引以为傲的东西。副班长吼了一嗓子，管子赶紧站直了，连脸上紧张的神色都缓了下来，兵在立正的时候不许嬉皮笑脸。
　　“报告班长副班长，搜巡队要追上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追上来了？”
　　三班班长一撑身子就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稍息。你看到搜巡队了？”
　　“报告班长，没有看到。但在刚才两分钟里头后面传来了三次爆破声。不管是踩雷还是引爆，这样密集的爆破声都说明至少有一堆搜巡队咬住了我们的行进路线。”
　　“有没有可能是两队不同的搜巡队引爆的？”
　　管子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头。
　　“就算那样，才一分钟不到的路程，他们也会相互联系从中找出我们的路线。这就更糟，我们会被两队搜巡队咬住。”
　　三班班长相当信任管子，听了管子的意见以后马上让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自己则拉着副班长在地图上比划行进路线。
　　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这次是短休息，他连背包都没解开，只是喝了点水。他看三班班长也不能马上决定路线，就过去找刘洋说话。刘洋是三班通讯员，真正高中毕业的读书人，虽然态度有点傲但他偶尔还是会找刘洋说话。
　　以前战事没有这样吃紧，他还跟着炊事班待在大后方的时候班长曾经教过他认字。他入伍的时候只认得自己的姓和几个常见的大字，跟着班长才又知道得多了些。
　　班长让他多学点，他给记住了。三班里头只有三班班长、卫生员和通讯员刘洋是城兵。他也心高气傲得很忍不下被看轻，但班长说过的话他就去做。
　　他们果然是被咬住了。三班班长挑了条隐蔽又难走的路线擦着沼泽绕过去，队伍后头的爆破声却一直没有中断过，甚至越来越近。
　　更糟糕的是在下午的时候一直在前方开路的侦察兵发回来信号，队伍前方也出现了敌搜巡队的踪迹。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三班被搜巡队给包饺子了。
　　副班长拿着用防水塑料包着的地图，左右研究。他的位置在队伍中间，偷偷打量副班长。副班长脸上倒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拿着地图的手却一直在抖。
　　三班班长带着管子、狙击手和副侦察尖刀在队伍后头变着法子想要甩掉尾巴。他训练的时候没有受过相关的侦察和反侦察教育，只通过三班班长学了个一知半解。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让他去摆弄，那就不可能了。
　　现在队伍里头只有副班长，前方有敌人，副班长看着地图，完全挑不出来一条可以走的路。在这里和敌人缠战，又意味着任务失败。
　　这边副班长还拿不定主意，队伍后头突然传来了稀疏的枪声，紧接着就激烈起来。火力手铁塔“操”了声，抬了抬背上的机枪。
　　“他娘的，班长这就和那帮越南猴子交上火啦。”
　　有点羡慕的意思。副班长被这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大家伙逗得一乐，笑着呵斥了铁塔一句。铁塔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队伍里头的气氛才缓和一点。可副班长还是拿不定主意。
　　不过副班长已经不需要拿主意了。
　　他和别的兵一起围在副班长身边，谁也没注意交战声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直到狙击手从密林子里头给钻出来，他们才发现激烈的枪声又变得稀疏了，又更近了些。
　　狙击手和管子先后从林子里钻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大好，钻出来以后一声不吭，收起枪转身就扑向自己卸下的装备。副班长愣了愣想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刚张口就被打断了。
　　“全部收拾东西，我们躲沼泽去。”
　　是三班班长的声音，冷冰冰的，像铁一样硬，他还从来没听过三班班长用这种让人听了背脊发凉的语调说话。
　　“沼泽不能进啊！”
　　“班长您受伤了。”
　　他扭头看了眼，三班班长手上和胸膛上果然沾满了血。
　　同时说话的是铁塔和卫生员。铁塔那么高大一个人，竟然白了张脸微微发抖，他都看得有些愣了。三班班长脸色铁青的瞥了铁塔一眼，冷着声音说了句“这是命令”，然后才对卫生员摇摇头，示意身上不是自己的血。
　　三班班长再没有说话，他们说服铁塔，往沼泽走进去。
　　这次行军他堕在队伍最后头，刚好看到副班长拉住三班班长。
　　“班长，刀子呢？”
　　刀子就是那个跟着三班班长的副侦察。侦察叫尖刀，副侦察就叫小刀子。
　　“杀了。娃走不掉，说怕自己被俘会撑不住，哭着求我下手。”
　　他心里头凉了凉，看着三班班长身上的血迹。三班班长抬着头，他看不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