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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纪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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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层层空荡荡散散乱乱的楼道间,因为一声惊呼,密密麻麻挤着人。
从下往上看,一个个黑色的头颅拼命伸出脖颈想看着点什么。
分外诡异,分外冷漠。
唐清妍看着眼前的同学们,一个个穿着绿白相间的背影,她没有往天台上看。
唐清妍看着楼下的一群同学。此刻明目张胆的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楼上。
陈诗冷依旧坐在一班教室最内侧,任由风扇呼啦呼啦的吹,同学们纷扰嘈杂,她捏着晨光的笔,指尖用力得泛白。
她额间冒着细碎的汗,头发黏在额头上也不管。
她当然知道外面是谁。
纪承安。
那么好听的名字,却经受那么多折磨。
陈诗冷看着眼前的配平方程式,却完全做不了。
她身子不住地发抖,任凭自己怎么控制都没用。
“刷”的一声,她站起身子。
把周遭其他低头刷题的同学吓了一跳,纷纷看着她。陈诗冷弯了两下腰。
投给她们一个歉意的眼神,转身匆匆离去。
三楼……拐弯……四楼……拐弯……五楼……拐弯……天台。
门被锁死了,陈诗冷拼命晃动着生锈的门,看到旁边堆满的杂七杂八的货架。
瘦弱的双腿拼命攀登着货架,手脚并用。
就快摸到大门边儿时,左脚突然踩空踩到一个空箱子,她突然摔了下去,本能的想抓住身边的东西,结果却都不太牢固,身旁的货物杂七杂八砸向她。
脚腕彻底破皮,伤口接触空气都是一阵张牙咧嘴的痛,鲜血不住地流。陈诗冷狠狠揪住自己的裙子,强撑着起来。
“纪承安!!”
陈诗冷边喊边拍打着大门。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响起。
“这位同学,你认识她吗?”主任来了,他边说边用下巴指天台的同学。
“你快把门打开!”陈诗冷不管他在说什么。
后边儿有个同学怯懦的小声问:“那……天台上的同学是怎么进去的。”
“对啊,这里的责任监管老师是谁!找到严惩!”
陈诗冷看着他们,一股无力和讽刺涌上心头。
她不顾一切再想要爬上门,被身后的主任阻止:“同学!你这样不符合道德规范!违反校规了!不能这样做!”
“把门打开。”陈诗冷抖着身体说。
“你这样不符……”
“我叫你把门打开!”
主任沉默着,最后把门打开了。
生锈的门发出刺啦的声音,刺耳。
纪承安转过头,一瞬间看到主任,便崩溃不已。
她连尖叫的勇气和欲望都没有。她闭上眼无助的哭起来。
纪承安压抑的呜呜哭起来。
“你再过来!我先拉几个陪葬的!”纪承安拿着一块玻璃抵着自己的脖子,又把玻璃指向下面的同学。
陈诗冷说:“安安,你冷静一点。冷静。”
纪承安眼圈微红,她哽咽地说:“贺同!你个狗杂*。亏你为年级主任……你却做出这样的事儿?”
“你这样的人是人渣,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入地狱!该把我受的痛苦和耻辱加倍返还给你!”
纪承安逆着风,裙摆飘着:
“陈诗冷,我知道你自命清高。”
“自命不凡。”
“这很好,至少你有资本这样做。”
纪承安边说,仰起头流泪,她贪恋着最后一刻的暖阳。
“告诉我妈,没了我这个她口中的死姑娘,看她怎么办。”
“告诉我爸,他到底有多愚蠢,就是个该死的畜生。”
“告诉我弟,天生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天生就是坏人,还偏偏窝内横。小小年纪就该死。”
陈诗冷眼眶蓄满泪,她把眼镜摘下来,任由风把头发打得凌乱,她以几近哀求的姿态快要跪着说:“安安。我求你了。
“还有一半的时间。就忍一下,好不好。”
“你说的,你不会输。你也不甘心。”
“安安,我求你了。”
陈诗冷终于不像她的名字那样冷,她哭出来:“有什么冤屈,我们报警,好吗,我们……你想想你。”
“你就像你手里握住的那块玻璃……”
“你还是摔碎了,谁会受伤呢。”
“谁会捡起你呢。”
“安安,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是这样的结局的人不该是我们,绝对不是我们。”
“求你了,快下来吧。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发。”陈诗冷早跪在地上,大口大口豆子般的泪珠滚落下来。
纪承安绝望的摇着头。她红了眼,眼中满是麻木绝望:“没用的。”
她对这个世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祝福任何人,唯独陈诗冷,你绝对事事有所成。”
“带着这既定的事实,活下去。”
那朵鲜活的花朵,从五楼绽放。
绽出大片鲜血,同学们四散逃开。
陈诗冷跪在地上,她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秒。
教导主任从来只会说无关痛痒的话。
而他就是导致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
“如此,她是压力巨大自杀的吧?”
被叫做“狗杂*”的贺同,此刻对其他一起的同学说。
“千真万确,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周围的人一个劲儿上前拥护贺同。他们没有再管陈诗冷。
贺同来人到中年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为虎作伥还那么光明正大?
……
昏暗的仓库,学校早就废弃了这儿。却不知道为什么贺同有锁和钥匙。
纪承安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尽管冰冷,那结识的触感却给她唯一一点儿支撑。
“你就不怕我告你?”纪承安双手捏着自己的衬衫,弓着身子蜷缩着想尽可能挡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但没有贺同的允许,她连衣服都不敢擅自穿。
贺同找了把柔软的椅子坐下,这也是他嘱咐学生收拾的。
他点了支雪茄,这个时候抽烟都不得劲了,来支雪茄格外享受。
他吞吐着,瞬间室内烟雾缭绕。良久,他油腻的脸颊堆起来,一丝不明的光划过,像听到什么常识性笑话一样,不屑又笑道:“你去啊。”
“别忘了,你抬头看看。”贺同得意地笑。
红色的光一闪一闪。
原来不只有不远处的摄像机,上面还有个监控。
她的清白和尊严时时刻刻被这个恶心的男人攥在手里。
一阵沉默之后,贺同像上头了一样,他继续说:“警察局,法院……你随意。”
“你要是能去到区级往上的更好。”他又深深吸了口雪茄。
“不过小心,第二天新闻就可能报到有个初中生不明原因失踪。”
然后他低低笑了几声。最后把烟灭在了纪承安手臂上方。最后大门处一亮一暗一响。
他离开的脚步声终于等到,这个仓库也变得更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