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肆意》茶配烟

4、去滑雪

　　一群人在机场里袒臂挥拳，一出机场，就被呼啸的风雪治服了。
　　蒙着头，拦了两辆车，就往那家鸭血粉丝店跑。

　　许川坐上副驾，告诉了司机地址，在群里说了地址，做完一切才发觉，后头坐着的俩是寇忱霍然。
　　这俩一上车就腻歪如常，扣着的手一直没松开，冬雪冻得两人指关节通红。寇忱连带霍然牵着的那只手，一边搓一边哈热气。
　　霍然另一只手先拍去了他头上的落雪，再去拍自己的。
　　甜蜜得旁若无人。

　　许川从后视镜瞄到这一幕时，牙都酸了，忍无可忍：“你俩注意点，前面还有个刚失恋的呢。”
　　寇忱哼了一声，低头亲了下霍然的手，才放开。然后绕有兴趣的扒在后座问：“川哥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失恋的感觉是啥样的。”
　　“就失恋样呗，还能咋样！”许川看了他一眼。
　　“没体会过。”寇忱松松眉。
　　“没体会过。”霍然也道。
　　“操，”许川翻了个白眼，“你俩太讨打了。我要下车！”

　　从机场到鸭血粉丝店的这么一小段路程里，寇忱霍然用着他俩神仙情侣的爱情观对许川进行了灵魂拷问，直接给许川拷问的今天二度怀疑人生。
　　到了店门口，许川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一刻不想和他俩共处。
　　刚好一下车就撞见，帮江磊魏超仁搬行李的徐知凡，许川拍了拍他的肩，由衷道：“我真佩服你和他俩同车那么多次，太牛逼了。”
　　过来人徐知凡笑，表示同情。
　　进了店里，许川麻溜的找了个离寇忱霍然最远角度的位置坐着。
　　店里暖气刚好，粉香四溢。
　　江磊伸了个懒腰，感叹：“暖和了！”
　　许川感叹：“活了。”

　　他们四个人盯了菜单好半晌，最后一致决定和许川一样，点了六份招牌鸭血粉丝加罗汉肉。
　　粉上得很快，六个大学生像在外漂泊半生的流浪汉，狼吞虎咽。他们大多碗都少了一半，才开始有人说话。
　　“姨姨！”寇忱按了按桌上的铃，又举起手，“这桌再加两碗。”
　　江磊大为吃惊，毕竟他是目睹寇忱洗劫麦当劳的：“你还吃？！”
　　寇忱瞥了他一眼：“谁说我吃了，我这不是看你们碗都空不少了，点两碗备着嘛。”
　　“……哦。”

　　“川哥，今天什么安排？”寇忱转头看向许川。
　　许川慢悠悠地把嘴里的粉吸完：“先吃着呗，等萝卜到了，城北前年新建了个滑雪场，我还没去过，前两天预约了，下午去看看吧。”
　　“嗯？滑雪，我们两手空空去吗，不需要整些设备？”魏超仁问。
　　“我刚联系了几家卖滑雪设备的店，等萝卜来了一起去看吧。”许川说，“不过我对这些不太清楚，质量好坏拿不准，到时候霍然看看。”

　　寇忱露出星星眼，注视着霍然。许川坐这老远，都感受到他爆发的恋爱气息了。
　　估计已经在畅想和霍然双人滑雪的帅姿了。
　　霍然叹了一口气，夹起一块鸭血喂到他嘴边，他说：“设备质量品牌我可以把关，但我不会滑雪，到时候得找教练教。”
　　寇忱嘟囔着嘴，把鸭血吃了。
　　“嗯，”许川说，“那边安排了教练了，还发了我份需要买的装备清单，待会去店里看看，如果缺了，场地那边应该有的补。”

　　魏超仁说：“霍然居然没滑过雪，我以为徒步、骑行、滑雪三件套是一起的。”
　　霍然道：“超人，你自己看下这三个像是一个季节的吗。”
　　“啊？”
　　寇忱吃的途中，抽空回了句：“他属蛇，冬天会变成一只冬眠的扭扭。”
　　“哦，就怕冷是吧。”魏超仁汗颜。

　　“聪明。”寇忱笑，话音一转，“你们滑过雪吗？”
　　“没。”魏超仁道。
　　“滑过冰算吗？滑冰算滑雪的亲戚吧？”江磊问。
　　许川低笑：“那也太远方亲戚了。”
　　徐知凡道：“你说的滑冰是哪种？”
　　“就，大三轮那种啊。”江磊看了看他。
　　“……”
　　众人笑做一团，寇忱差点笑喷了：“滑旱冰也太亲了吧！哈哈哈哈操！”

　　“……我也没滑过。”笑了一会儿，徐知凡把话题拉了回来。
　　其他人应该对他没滑过雪不太奇怪，毕竟他是个连篮球都不打的人。
　　徐知凡蓦然感觉自己的学生时代是有那么点常规学霸式无聊，除了基础的锻炼，他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打架，还有节假日和老妈登山。
　　想到这，他看了眼许川，好巧不巧，许川这会儿刚好也看着他出神。

　　这无意间的对视让许川愣了一下，瞬间感觉有些不自在，收回了眼神。
　　经历过凌晨的事，尤其在这么多兄弟面前，空气都不自然了。
　　他轻咳两声，接话继续说：“我小时候舅舅带我滑过几次，也挺久没滑了。”
　　“得嘞，滑雪菜鸡菜鸡七人组。”寇忱双臂枕着后脑，吃饱喝足向后靠。
　　江磊歪头疑惑：“你怎么就把萝卜加进去了，万一他会呢？”
　　“不可能滴，”寇忱晃晃食指，“他连打篮球都不去，也没见他跑步，我和然然在他那边玩的时候办了一□□身卡留给了他，一年了都没显示他去过一次。根据我缜密的分析，滑雪，他怎么可能……”

　　“滑雪？我会啊。”胡逸刚出机场，围着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眼睛看着其他五人张大的嘴，尤其是寇忱，“……你们这什么表情，尤其你，寇小二。”
　　霍然压着笑：“装逼失败的表情。”
　　众人强憋的笑当即绷不住了，纷纷笑做三俩团。寇忱捂着脸，僵在那半天没说话。
　　“什么玩意？”胡逸一头雾水，“怎么突然想到要滑雪了？”
　　“没啥能玩的了，”许川笑得胃疼，“我们七个男大学生，在冬天组团去游乐园是不是有点太傻逼了。”
　　“哦，那确实太傻逼了。”胡逸道。
　　魏超仁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吧走吧，早去早划，我还没见过雪场呢。”
　　一行人跟着动身。

　　胡逸被带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有没有吃的啊，大早上起来一口没吃就赶机去了……你们，他妈的是不是都吃过了！”
　　“嘿嘿，”江磊笑：“对哦，滑雪前得吃东西吧。”
　　“嗯，导航显示卖设备店的路上会经过刚刚的鸭血粉丝店，”许川看了看手机，“待会路上给你打包一份，你车里吃吧，到场地那边应该有巧克力之类的也可以补充点。”
　　魏超仁赞同：“好好好！”
　　“嚯，”霍然笑：“川哥也急不可耐啊。”

　　“什么人啊！”胡逸控诉，“你们这些北方的这么急吗，我从最南边过来，就让我在车上吃？微信里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嗯……要不我也给你来MUA一下，安慰你？”魏超仁揽着他问。
　　胡逸一惊，抬起手就挡住他的脸：“别，上一个MUA的下场在前面呢，你离我远点。”

　　闻言，走在最前面的许川平地被绊了一个跟头，止住了众人的笑。
　　他一头黑线，幸好眼疾手快撑到一个肩膀，才没在机场摔个狗吃屎。
　　但是看到肩膀的主人是徐知凡，他脸更黑了。
　　徐知凡也感觉到了，不过没他反应这么大，但看到他这一头乌云，实在没绷住，撇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川瞪他，用口型骂出了：你、妈。

　　他们七个人理论上是可以挤两辆车的，但是，许川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对和寇忱霍然共处一车表示抗拒，而江磊魏超仁两个没滑过雪的一定要缠着吃粉的胡逸。
　　所以，许川和徐知凡又好死不死地上了同一辆车。
　　一上车，两人后座头一撇，分别看向了靠近的那边车窗外。

　　车开了十多分钟，车里的鬼都没说一句话，整个车内的氛围寂静得可怕，前排的司机司机都嗅出不对劲，出声打破尴尬：“呦，这天可真冷啊。”
　　“是啊，早上起来往北的路都结冰了，不知道现在开了没。”徐知凡说。
　　“靠近大学城那条是不？我开过来的时候刚开，堵半天了都。”司机师傅笑嘻嘻地，“小伙子去滑雪啊，看你们这定位是去那边专卖店是吧？我最近接得好多单都是这几条线路的。”
　　“嗯，几个好哥们放假过来聚，”许川应道，“没滑过雪，尝尝鲜。”
　　“那要做好防护措施！前两天我同事还在滑雪场那边拉了两个晕倒的女生去医院，”师傅又瞅了眼他俩，笑说：“不过看你俩小伙子挺硬朗的，应该可以。”
　　许川和徐知凡都笑了笑。

　　司机师傅短暂的调节过后，车内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看得出师傅是个话痨，也很发愁，面对他俩这样，又不好意思直问他俩是不是吵架了。他束手无策，只能闷头开车。
　　许川瞄了眼后视镜里的师傅，正愁眉苦脸，如果能抽烟，他肯定已经点了两三根了。
　　他别扭的心思一下子跑偏了，不禁笑了出声。

　　他刚笑，另一边的徐知凡不知怎么的也看着窗外笑出了声。
　　笑声犹如传染病，没一会儿他俩就由轻笑，变成了控制不住的低头掩面笑，甚至拍大腿。
　　此情此景，唯一笑不出来的是刚刚调节气氛的司机师傅，他茫然无措地扫过后视镜里的俩货，一脸懵逼地继续开车。

　　徐知凡实在没忍住，转头拽起许川领子，质问都带着笑：“你他妈傻逼是吧，笑什么呢？”
　　“我笑你他妈跟着笑干嘛？”许川笑着反问。
　　徐知凡承认：“我傻逼啊。”
　　“操，行，那我也傻逼。”许川也不否认。
　　他俩跟着继续乐了半天，才终于止住笑了。不过止住笑的原因，大概是他俩怕再笑下去，司机师傅直接改道去精神病院了。
　　不过笑一笑十年少真没错，一通笑完一早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都飘走了，买完设备背在身上，人却感觉减负不少。

　　装备选购是胡逸和霍然两人操办的，其他几个门外汉专顾着挑护目镜、滑雪服和板子了。护目镜在质量的保证下能选多酷是多酷，滑雪服也一样，都选择了同款忍者滑雪服，就是颜色不同。
　　霍然回过头啧了一声：“恶人谷成了忍者谷。”
　　至于板子，导购推荐新手玩双板，上手快，但他们这群人是自认平凡的人吗。
　　除了寇忱两种都买了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单板上阵。
　　寇忱买双板当然不是自认平凡，只是双板上的熊猫实在太可爱了。

　　到了雪场，他们约了仨教练，除了胡逸两两一对，先带他们热身。热完身，穿上了装备，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仿佛下场能直接滑野雪。
　　教练带他们去装水，在雪场的咖啡厅喝杯咖啡提提神，顺便做下基础教学。
　　几人听着教练说话，眼中冒着光，迫不及待想要下场，咖啡都没喝两口。

　　“欸？寇忱，霍然？”一个女声突然闯进了他们激情澎湃的世界，“是你俩吗？”
　　众人寻声望去，一个身着浅黄色雪服的女生摘下了护目镜，是老同学路欢。
　　路欢显然没想到，自己叫了两个名字，结果七个人回了头，她一惊，笑了笑：“江磊？你们都在啊，好巧啊！你们是和许川一起来的吗。”
　　许川点了点头。
　　路欢大学就是他大学对面那所，所以两人一直有联系。但有江磊的原因，两人算不上多熟。

　　此刻偶遇，其余六人打完招呼都不禁去瞄江磊。当年天台告白，几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高二文1江磊对高二文3路欢有意思，不过两人却一直半推半就，怎么算也只能说是朋友。
　　连暧昧都不算的身份，连为去相同的城市努力的资格也没有。高中毕业后桥归桥，路归路。
　　如今再遇，空气中竟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

　　江磊看着路欢，出神好一阵，嘴角动了动，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路欢对他笑。

　　“啧啧啧，”许川低声，“什么相忘于江湖又再见桥段。”
　　“磊磊该何去何从呢。”霍然同样压声说。
　　“磊磊还是稚嫩，”寇忱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这时候说什么‘好久不见’啊，路欢主动打招呼是要听好久不见的吗，肯定用滑雪做僚机，乘胜追击，继续话题邀请她教自己滑雪啊。”
　　“霍然，”徐知凡道：“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就是被他这套骗到手的。”
　　霍然瞥了一眼寇忱：“嘴上的专家。”
　　“我这是自发的满满的爱，”寇忱笑哈哈揽住霍然，“无需任何公式套路。”
　　说完还小动作地往霍然脸上亲了一口。
　　徐知凡：“……”
　　许川无语：“谁来把我杀了给他俩助助兴。”
　　“先杀我吧要不然。”魏超仁也绷不住了。
　　“挺好，杀完还能直接就地埋雪里。”胡逸说。

　　他们这聊了半天，江磊和路欢还是尬在原地四目相对。许川徐知凡看不下去了，打算过去帮帮他俩。
　　徐知凡提高音量问：“路欢，你是来买咖啡吗？”
　　“哦，对，我是来买咖啡的，看到你们太激动差点忘了。”路欢走上前，跟店员说：“一杯美式好了。”
　　徐知凡往后掠了圈他们七个人还没喝的咖啡，然后拿出杯美式，递了过去：“刚刚江磊多买了一杯，拿着吧。”
　　“啊？”路欢转过头看江磊，笑得甜：“谢谢啊。”
　　江磊微微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了，也对她笑：“不客气。”

　　徐知凡身后的魏超仁小声抗议：“那是我的！”
　　“为兄弟插两刀，江磊会记得你的咖啡之恩的。”许川先是低声跟他说，有抬眸问路欢：“路欢，你经常过来玩吗？”
　　“对呀，”路欢抱着美式，小喝了一口，“我一有时间就到这来玩，之前都没碰到过你。”
　　许川笑笑：“我不常玩。今天他们放假来找我，才想到这么一个活动。”

　　“哦——”路欢拖着尾音，侧脸看江磊：“江磊你会滑雪吗？”
　　江磊本能的装逼反应是说会，男人不能说不会，但是他余光瞄到自家军事寇忱拼命给他摇头，他斩钉截铁答：“不会。”
　　“哦，你们找了教练吗？”路欢扫过去看到教练，“那你先连基础，待会儿我过来带你怎么样？”
　　“哦？你这么强？”江磊笑问。
　　“那可不！”路欢挺直腰杆，戴上了护目镜，“我滑了七年了！”
　　江磊露出惊喜的神情：“大佬带带。”

　　胡逸听到摸不着头脑：“他咋不让我带呢？”
　　许川叹了口气：“你就是个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