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限积分[规则怪谈]》慕阿昭

102、三个我

　　“咔咔。”
　　门把手晃动，外面的人正强行开门。

　　只是陆岚早早反锁了门，任她怎么转动把手，都没办法闯入。

　　“嘭嘭嘭！”
　　护士在外面用力砸门，凶悍大喊：“开门，你的房间灯光亮着，我知道你没睡！315号病人，你知道拒绝吃药是什么后果。”

　　规则第一条，每天都需服用药物，不吃药的病人将会由护士强行注射大剂量的药。

　　“去开门吧。”

　　陆岚将门打开，护士推着车进来，凌厉目光扫向楚心，不满道：“为什么要锁门，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在这时间过来吗？”

　　楚心看看她的胸牌，31967，确认无误。
　　这才开口：“我不可以锁门吗？”

　　“现在是我过来的时间，你知道的！”护士再度强调，从车上药盒翻出药，倒给她一粒红色药丸，“快吃。”

　　规则上只有白色和蓝色药丸的规定，并没有红色药丸的说明。
　　红色……应该就是日常吃的吧。

　　楚心将药接在手里，拿起桌上的水瓶，正打算将药吃下，忽然一顿。
　　白净的掌心里，此刻多了一抹殷红，而红色药片，则悄然泛出一丝白。
　　药片掉色了。

　　木屋规则第十二条，在外面世界，绝对不要吃白色药丸。

　　“磨蹭什么呢，快吃！”护士凶巴巴道，“每天伺候你们这群病人，我真是够了，没一个正常的。”

　　楚心将药握在掌心，轻轻碾磨将红色磨掉，在护士又一次催促时，打开手心朝她道：“你是不是给错了，这不是我吃的药。”

　　药片红白掺杂，抽象得像是一幅画。

　　护士戳着药片，嘴硬道：“这不是红色吗？有什么问题？”

　　楚心当着她的面，认认真真一点点将药片搓白，再度伸回她面前：“白色的，不是红色。”

　　护士阴沉地看着她：“……”

　　“我的药呢？”楚心追问，“如果是因为你的工作失误，导致我吃不上药，那这算是谁的错？”

　　护士冷哼一声，从推车下方取出药片丢给她。

　　楚心接在掌心，仔细查看，确认无误，才就着水吃下。
　　见护士站在面前不动，她道：“我准备早点休息了，可以请你离开吗？”

　　护士直勾勾地盯着她许久，才不甘不愿地挤出话：“每隔两个小时，我会来查房，你最好是在乖乖睡觉。”
　　说完，就推着车离开。

　　每隔两个小时查房，现在是八点半，下次查房就是在十点半。
　　楚心能在这里逗留2-4个小时，她打算先在房间里等待2小时，翻找一下房间里的线索，等十点半查房结束，再出门探索。
　　到时候有什么不对劲，再利用特权换人，她也不亏。

　　这样想着，她让陆岚将门反锁，就继续在房间里搜索。

　　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籍和书本，上面有学习的痕迹，看笔记内容和书架上的书，大多是文学类和医学类。
　　桌面上笔记本翻开，最新页的笔墨味道很清新，应该刚记录不久。
　　——他们四个人里，有人负责着这具身体的医学学习。

　　楚心大致翻了翻，着重看了最新几页，发现上面记录着的，都是如何用医学手段来杀人，甚至有肢解的方式。

　　嗯……

　　都不怕医院检查这些笔记吗？

　　她用手机拍下照片，打算回去后问问陆浓雪和祝平安。

　　“楚心。”
　　正检查衣柜的陆岚忽然开口：“这里有东西。”

　　楚心将笔记本放下，走到柜子前，陆岚轻悄悄从半空跳下，把横在衣柜两把手间的剑更取下，顺便丢给她一个本子。
　　皮质包装的本子，羊皮纸的纸页，都让这本子看起来很有岁月感。

　　楚心翻开到第一页，泛黄的纸张，歪歪扭扭的稚嫩钢笔字迹，以及扑面而来的阴湿味道，都证明了这本子确实很有年代。
　　而这一页上，用不怎么好看的字迹，斜歪艰难地写着“小翔的日记本”几个字。

　　日记？

　　楚心没急着看内容，翻动页纸，一直滚动到最后一页有字的地方才停下。
　　这一页的字迹，已经变得很接近笔记本的字迹，很是清秀，而日期写着：

　　2035年，12月23日。

　　楚心再翻回第一页，上面日期是：

　　2019年，6月27日。

　　日记横跨十六年之久。
　　但看日记本的厚度，主人应该不是每天都有在记录。

　　而且这个小翔……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吗？

　　楚心将日记本摊开在床头柜，一边用手机拍，一边道：“帮我去看看那边的日历，今天是几年几月。”

　　陆岚照做，走到桌边看着日历道：“2074年，3月16日。”

　　楚心愣住，诧异道：“2074？”

　　那岂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是一个老人？

　　等等。

　　9号……也就是祝平安，他的身份是孤寡老人。

　　难道他是主人格？

　　除他之外，3号是青少年，7号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而她……至少在涂鸦上，也是年轻女性。
　　他们都很年轻，唯独祝平安是迟暮之年。

　　祝平安能看见除她之外的所有人的规则，或许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可……为什么她是特别的？

　　楚心微微拧紧眉，一边拍日记本，一边思索着。

　　在她拍到第九页时，手忽然一顿。
　　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上面，忽然浮现出一块透明的赛博板子，以马赛克的方式掩饰了内容。

　　「提醒：3号玩家楚心，没有浏览此内容权限，请找到更多线索，或是同他人交流。」

　　楚心：“……”

　　她利落地翻过这一页，发现接连好几页都是马赛克，一直到大概中间的位置，才又有内容可拍。拍摄几张后，又是马赛克，一直重复数次，她总算是将能看的内容都拍完。
　　翻翻相册，内容也不少。

　　距离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索性先坐下来看日记本。

　　日记本第一页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字迹歪斜却很工整认真，来自一个小朋友：

　　「今天是我的7岁生日，好开心，收到人生第一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本日记的。」

　　19年小翔七岁，现在74年，小翔已经62岁。

　　楚心翻页，继续看下一页：

　　「2019年，6月30日。

　　今天爸爸妈妈又打架了，我去劝架，被打掉了一颗牙，好痛。

　　为什么要打架呢？」

　　-

　　「2019年，7月15日。

　　听说，今天是去世的人回到人间的日子，张爷爷会不会回来呢，我好想他哦。

　　悄悄偷了一点李叔叔的纸钱，我要去十字路口见张爷爷。」

　　-

　　「2019年，7月19日。

　　糟糕，偷纸钱联系张爷爷的事情，被爸爸给发现了，但是他没有骂我，还夸奖我有本事。

　　他让我偷来超市的钱给他花。

　　还好，没有人发现，爸爸很开心地抱住了我，我也很开心。

　　但张爷爷好像不太高兴。」

　　看到这里，楚心指间微顿，没有划到下一页。

　　张爷爷……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2019年，8月29日。

　　嘿嘿，要去上学啦~

　　张爷爷说，学校很有意思，我会找到许多好朋友，好期待哦。

　　这段时间帮爸爸赚了许多钱，他再也没有打过我，还帮我在妈妈面前说好话，真好。」

　　-

　　「2019年，10月1日。

　　学校一点都不好玩，好难过。

　　还是张爷爷最好了。」

　　-

　　「2019年，12月29日。

　　爸爸又没有钱了，要我寒假跟着他外出赚钱。

　　妈妈很生气，她说她也需要钱，一定要带我一起走。

　　他们又打起来了。」

　　-

　　「2019年，12月30日。

　　还是跟爸爸走了。

　　张爷爷生气，不愿意理我，没有跟着我和爸爸一起出门。

　　好难过。」

　　-

　　「2020年，1月24日。

　　除夕夜，我和爸爸回到家，发现妈妈死了。

　　爸爸说，是张爷爷杀死了妈妈。

　　我想，这一定是妈妈的错。

　　可爸爸却说，这都是我的错，他把我赶出家门，说再也不要和我一起赚钱了。

　　为什么呢？

　　明明我这么听话，我帮爸爸赚了那么多钱，他不高兴吗？

　　他不是也很讨厌妈妈吗？」

　　-

　　「2020年，1月31日。

　　爸爸死了。

　　是张爷爷杀死了爸爸。

　　帽子叔叔要带走张爷爷，我舍不得张爷爷，所以请求帽子叔叔把我一起带走。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

　　「2020年，7月15日。

　　值得纪念的日子，我在白衣叔叔的逼迫下，送走了张爷爷。

　　我好难过，但是没办法，他是杀人犯。

　　白衣叔叔给我糖果，让我乖乖听话，说再过一点时间，或许我就能回去上学了。

　　可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也没有张爷爷了，我该去哪里呢？」

　　楚心停住翻页的手，看到这里大概明白了。

　　张爷爷是小翔产生的第一个人格，而这个人格，杀死了一直打小翔、强迫小翔去偷钱的父母。
　　小翔日记本里虽然看起来懵懵懂懂，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已经痛苦扭曲到分裂出了人格。
　　虽然最后，这个人格被消灭了。

　　楚心心底却冒出一个疑惑。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墙壁上的涂鸦里，没有张爷爷的身影？
　　他们在木屋里时，已经分析出那涂鸦里是小翔所产生的诸多人格，唯一的老人是9号，从时间看应该是主人格。
　　那张爷爷呢？

　　还有，小翔的日记本，是谁送给他的呢？
　　张爷爷？

　　总不可能是他的爸爸妈妈，两人看起来抠门得很。

　　陆岚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冷不丁道：“已经被消灭的人格，或许不能再生。但7月15日，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幼年的小翔既然能用纸钱召唤人格，那成年的小翔为什么不行？”

　　楚心怔住，视线重新落回2020年7月15日的日记内容上。
　　张爷爷是被送走的，而不是被消灭的。
　　既然能送走，那也能再请回来。

　　手指轻轻敲动着手机边缘，她又忍不住道：“那主人格……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