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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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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好死不死让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薛族长听了个正着。
虽然刚死了孙子,老人腿脚却灵便了不少,他走出门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你这个克夫的女人,当初就不该让我孙儿娶你过门!”
陆云初回怼:“你孙子命短关别人什么事?说不定是你克孙子呢。”
薛族长嘴边肌肉抽搐,怒道:“你这样护着这女人,下一个被克死的便是你!”
陆云初不屑地笑了一声:“扯什么呢,自己命短还非要怪到别人头上,你们当怪物的怎么也这么不要脸?”
他说着摸了摸右手背,林知照看了一眼便收回,前面的薛族长眼珠子转了几圈,脸上露出几分畏惧。
“……”林知照有些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狐假虎威。
也不对,无名剑在他手上,这该叫恃强凌弱。
约摸是老族长被他们打怕了,这回没坚持跟陆云初呛声太久。
不过奇怪的是,薛族长竟然不准他们进去看薛少爷遗体,而是让人把孩子抱了出来,还说让他俩回去老实带孩子。
“……喜当爹符合现在的语境吗?”
回到房间的陆云初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他低头看着襁褓里血淋淋的小婴儿,尤其还跟薛少爷一个头型,只是大小上有区别,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手边有称手的物件,林知照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种时候还不忘胡说八道。
“不要把它放到床上,脏。”林知照伸手指了指桌子,示意他把小怪物放过去。
陆云初按指示放好,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才过来:“两只眼都被血糊住了,不知道睁没睁眼。欸不对,刚出生的婴儿会睁眼吗?”
林知照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陆云初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坐到床边揉了揉脖子:“忘了,你也没生过小孩。”
林知照语气认真地问:“你是在找死吗?”
“……怎么可能,”陆云初停下动作,歪着头看向他,“不过你真的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吗?”
林知照抬了下手,正好是受伤的那只,陆云初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伤还没好。知照,说起来,为什么这次伤口好的这么慢?”
“你问我?”林知照努力让自己温和一点,但好像不太成功。
陆云初被他的眼神冰了一下,连忙转换话题:“咳,感觉这次在障里待了好久,大型障进度走得这么慢,难怪伤亡多。”
林知照:“陆云初。”
每次听他喊自己全名,陆云初都莫名有种后背一凉的感觉:“嗯,是我说的不对吗?”
林知照摇摇头:“你觉得,是一瞬间的剧痛好,还是漫长的钝痛更好?”
陆云初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不疼最好。”
说完他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打算杀我,改成折磨我了?”
林知照一听,竟然勾唇笑了一声:“伸手。”
陆云初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林知照抓过那只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前,陆云初喉结一滚,看到手掌下忽然泛起红光,一朵花的幻形猛然穿过手掌,他顿时觉得脊背发冷。
“这是曼珠沙华吗?”陆云初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林知照,对上他的目光时忽觉一股钻心噬骨的痛意顺着掌心传至全身,五脏六腑都如同碎裂重组一般,“呃,知照,怎么……”
后面的话直接被堵回喉中,陆云初背上瞬间被冷汗浸透,整个人被这阵不知来源的痛意磨得说不出话来,放到林知照身上的手下意识要往回抽。
林知照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紧紧攥住他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打算:“疼吗?”
陆云初都满头大汗了,怎么可能不疼:“疼……”
“疼吗……”
陆云初唇色惨白地看着他,吃力地发出声音:“知照,为什么会…疼,是不是和障有关?”
林知照眼神有些迷离,口中喃喃道:“疼才对。”
陆云初察觉到异状:“知照……”
“你说我的做法过激,裴曦,陆云初,我没有错。”
陆云初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珠子,第一次觉得眼前人对他这样渺小的人类而言,其实是很可怕的存在。
“我知道,你没错,是我不知原委还随意评价。”
林知照静静望着他,语气极轻。
“这个世界病了,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陆云初心头一震,在蚀心的剧痛中看到林知照眼中坠落的一滴泪。
“障的力量来源于人心的妄念,妄念之力源自时空,除障意味着我要重新接纳障的力量,而被妄念污染过的力量,会像利刃一样在我的体内被重新炼化。”
林知照的语速很快,此刻的陆云初本来就头脑不大清醒,这会儿更是有些糊涂了:“什么意思……你在障里一直都这么疼吗……”
“陆云初,”林知照冷冷打断他的猜测,“你不是说自己颖悟绝伦,何必每次都问我?”
“林安,那你说世界上没有轮回,我绝非正常转世,为什么会没有以前的记忆?又是谁封住了我的记忆?”
陆云初不答反问,除了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大脑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程度的痛感。
林知照轻笑,面上笑容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危险:“你真是聪明到让人讨厌。”
陆云初也跟着露出一抹笑,竭力靠近过去,抬手抓住他的肩膀:“所以你真的动过我的记忆……知照,答应我,别再这样做。”
林知照勾唇:“凭什么?”
陆云初压下心头升起的惧意,近似哀求:“那是我的记忆,你凭什么更改?”
“凭我能主宰一切。”
说完这话林知照忽然抬起手,衣袖在昏暗烛光下划过,掀起一阵飓风,原本放在桌上的婴儿扯着嗓子鬼嚎一声,直接被凛冽寒风掀飞撞到了墙上。
婴儿中招之时,陆云初只觉得神思猛然清明起来,对方才自己的咄咄逼人感到心惊胆寒。
但现实不给他懊恼的时间,一簇光团自两人相触的地方炸裂开来,陆云初被一道无形的波动撞开,蔓延至全身的痛感骤然消散,他整个人晕头转向地从床尾爬起来,却见林知照斜着身子捂住心口正在吐血。
这要是在拍戏,整个剧组的血包都不够他一人用的。
“知照!”陆云初连滚带爬地挣扎过去,眼尖地瞥到林知照颈间的血色线条,这些线条像是从下往上生长,还有要往脸上扩散的趋势,“这是什么?”
“咳……”林知照被他捞进怀里,两个被汗浸透的人贴在一起,更难受了,“那个婴儿会勾起人心中藏得最深的一面,陆云初,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不论何时,何种境况,都不会让自己落了下风,这才是裴曦。
陆云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我们要速战速决。”
林知照吃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颈间的花纹:“它出现的时候,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听。”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陆云初望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不是要折磨我吗,把你的五感共享给我。”
林知照慢慢眨了下眼,他知道,陆云初这是明白了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
长痛和短痛只是时间上的差异,而障的力量是不会更改的,吸收的时间短了,每时每刻附带的痛苦会加倍。
他轻轻嗤笑一声,说:“别傻了,你是打算当拖油瓶吗?”
*
宽阔的马路上,黄毛一边骑着辆三轮车横冲直撞,一边分出注意力答题,一路连蒙带猜,拐错好几个弯,终于追上了遥遥领先的陈尚。
然而就在他打完招呼而对方没有回应后,前面那辆三轮车忽然刹车失灵一样直冲侧前方的路牌而去。
黄毛一个激灵加速上前,火速绕到一边硬生生把另一辆车别开,两辆破旧的三轮在马路中间撞车熄火。
“陈哥,你干嘛呢?”黄毛跳下车拽走愣怔的陈尚,刚跑没多远后面车辆炸开带起的热浪便扑了过来,两人狼狈地扑倒在地。
好半晌,陈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头发,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热闹的两位监考官:“破车出故障了。这次炸得这么快,下一题肯定更快,看来不能再提速了,小心为上。”
从上一题后半程开始,路上的NPC开始对他们进行干扰了,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行人拦路碰瓷、车主恃车行凶等各种意外状况。
而一旦考生的行驶工具出了问题,会在短时间内迅速爆炸,考生本人伤重不重要看命。当然,这一点在初次发生故障时监考官会提醒,简直不能再人性化。
黄毛挠挠头,等待车辆刷新:“真是车的问题?”
陈尚活动活动腿脚,刚要点头,忽然听到了课题内的系统播报。
【叮!检测到一名学生死亡,本节课程分数线上涨十分,请各位继续努力。】
“怎么有人死了?不对啊,我们这关不是不杀人吗?”黄毛脸上的烦躁和畏惧交织在一起,再一次开始痛骂系统。
陈尚看了他一眼,然后上了新车。
“规定不能返程,先答题。”
*
冰雪汇成的一方天地中,天际电闪雷鸣,几道惊雷响过,寒冰铸造的一排房屋轰然倒塌,无数哀嚎被镇压在碎冰之下。
飞扬的雪雾飘荡落地,徐怀远从满地废墟中缓步走出,垂下的手上还隐有雷电闪过。
引雷术,师门祖传秘法,但现在只有在障里才能发挥作用。
“徐警官!”几个学生迎了上来,用震撼加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只有一个女生皱眉看着他身后:“那下节的美术课怎么办,不去上课拿不到分,我们怎么出去?”
徐怀远脸上摆出一个敷衍的笑,视线在几名学生身上一一扫过:“是否要出去,全在于你们。”
“什么意思啊?”
“对啊,为什么是我们?”
徐怀远抬起手,上面仍附着雷电之力,一道雷适时劈下,将一棵幸存的冰树碎成了渣。
“你们中间谁杀过人,谁参与过校园暴力,现在可以来自首了。”
*
婴儿被林知照打过一顿,后半夜没再出别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知照神色温和地看着薛族长,对方似乎又年轻了几岁,完全不符合才经历丧孙之痛的老人。
“陪葬?”听NPC说完废话,陆云初讶异地重复了一遍,“你们是哪儿来的封建余孽,那么心疼孙子,你自己怎么不去陪葬?”
一个宗族长辈愤怒地吼道:“黄口小儿!夫死妻随,这是我薛家镇沿袭千年之久的传统,岂容质疑!”
一出门就被拦下,并要求给薛少爷陪葬的林知照扯了下唇,等陆云初跟NPC争论了几句后才幽幽开口:“那我要休了他。”
【叮!】
【恭喜学生林知照触发附加题,“离婚进行时”,请在头七之前离婚成功。】
【提示,附加题分值波动范围是-100到100,一经触发无法关闭,该题得分将在总分结算时计入,出题人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