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夙愿（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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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跟夜神交手，土坑这边被弄得乱七八糟。
二叔一眼见了这糟糕的场面顿时发起了火：“刘松！你看看你们这弄的，你爷爷待会儿就要下葬了知不知道！”
陆云初全当没听见他的怒吼，大声问道：“柳洱是你吗？”
二叔拧眉看向他：“瞎叫什么，老子大名是你能叫的吗！”
邱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听清点儿，我们喊的是柳、洱。”
二叔瞪着她：“什么柳二柳三，在坟地不要胡言乱语！”
陆云初感觉他跟个暴躁狂一样，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猜错了。
“刘松！还不滚回去给你爷磕头！”
陆云初被他一嗓子喊回神，下意识转身去看刘松，看到对方瑟缩回避的目光时，脑子里某根弦忽然搭上：“刘松？不对，你不是刘松，你是……杨琉？”
他抬手拍了拍额头：“我就说你刚在坑边看我那眼神怎么那么熟悉，我在剧组说你是我粉丝的时候你就那个眼神吧？杨琉？！”
邱恬探头看过去，没想到是这个走向，但是她奇怪地喊了一声：“我去，杨琉跟王散怎么不见了？！”
一直盯着二叔的林知照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很快看到二叔脸上暴躁褪去，对着他挑衅地笑了一下。
林知照手持符箓淡淡道：“你把自我意识切分开了？”亡魂本就意念不定，再切成两半更是浑噩，想不到柳洱竟心智如此坚定。
二叔，也就是柳洱，他冷声笑着：“王散出不去的，你们既然跟他进来了，只能算你们运气不好。”
【“滚！你放开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哼，你都跟剧组签约了，违约金可是很高的，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你陪我上上床，我给你分资源，多划算。真要说原因的话，也只能算你运气不好，谁让你就长了张这么招人的脸，害我在你们A影一眼就瞧见了？”】
陆云初神色一紧：“你是打算让我们全都死在这儿？柳洱，你清醒点儿，我们全都是活生生的人，你难道要变得跟王散那种人一样吗？！”
柳洱收起笑：“是，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而我已经死了，我活着的时候报不了仇，死了当然要尽兴。”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陆云初，语气嘲弄：“陆、云、初，呵，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送我去医院不假，但就在进镇审判的时候，你被判定为需要忏悔了吧？你这种故作纯善的人，跟以前的王散有什么区别？”
说起这个陆云初可算是找到地方喊冤了：“我真服了，明显是你那个破机器有问题！我，知照，邱恬，我们仨什么都没干过，又是赐福又是忏悔的，你确定问题出在我们身上？”
邱恬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辜，虽然赐福比忏悔好上不少，但被青女吓了一遭也算倒霉：“没错，我没有受过什么情伤，还有被强迫什么的也没有，我们太无辜了好吗？！”
默默旁听的齐寒泊被这俩人憋屈的语气听得有些想笑，喉中一阵痒意，他不禁偏过头咳嗽起来。
柳洱眸光微暗，对他们的辩解不是很在意：“是吗，可那不是我的。”
被无意伤到的老板幽幽道：“是我的东西。”
“……”陆云初忽然有种哭错坟的尴尬，但他向来擅长假装自己脸皮厚，“噢，那老板你这设备不太行，该修了。”
老板冷笑：“呵。”
当然这些勉强不算重点，陆云初咬牙道：“柳洱，好歹同学一场，你先放我们无辜群众出去呗？”
邱恬轻咳了几声：“呃就是，陆哥说的对，柳同学，其实我觉得那个王散死外面更好啊，你想他那么多粉丝，还有什么，对，金主，我跟你打保证，不仅送姓王的进局子，死刑都有九成可能，而且我还能把他金主搞进去，合法程序，人尽皆知，你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还考上A影这么好的大学的人，不会觉得心里更舒坦一些吗？”
林知照稍稍沉默，感觉这番说辞和上回陆云初扯到的“身败名裂”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云初续上邱恬的意思：“她说的对，柳洱，如果王散就这么草率地死在这里，我们也都出不去，那外界对这起突发的多人暴毙事件会怎么定义？说不定到时候他粉丝还给他哭丧呢，你想这多晦气？从前是我们都不知道王散到底干过什么，现在都有实质性证据了，很好定罪的。”
他脑中忽然闪过柳洱在学校的一点画面，语气有些低沉：“柳洱，你不该一直跟这种烂人纠缠不清，就算是亡魂也嫌脏吧？”
柳洱沉默地看着他，忽然问了句：“实质性证据？哪里有实质性证据？”
陆云初一个眼神送过去，邱恬迅速举起了自己的特调局证件，语气急切道：“我就是实质性证据，柳洱同学，你可以验明真假的。”
天知道再不搞定柳洱，王散还有没有命，毕竟要杀一个废物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
恰在这时，林知照发现齐寒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的一个坟包边上，可能因为对方只是一缕残识，所以才这么悄无声息。
陆云初见柳洱气息稳定不少，语气诚恳地强调了一句：“就算你不信我，也可以信给人民办事的公职人员，对吧？”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下，眼睛直直盯着柳洱：“人民公仆，当然会帮你把所有罪有应得的坏人都伏法。”
两人你三言我两语的，竟真将柳洱说动了。就在柳洱放下戒备说“他们在那边坟下面”的时候，远处齐寒泊忽然喊了声“临安”，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拉进了坟里。
而这边的柳洱眉头忽然紧缩，抱着头慢慢跌到了地上，一只手指的方向正是齐寒泊消失的位置。
林知照抬脚就朝那边跑过去，并迅速留下一句“他无法同时掌控两道意识”。
听了这话的陆云初和邱恬也顾不上这边怪物们的恩怨了，拔腿就跟上林知照的步伐。
等到了坟包前，林知照围着坟看了一圈摇摇头：“这里有通道，但只有魂魄才能进入。”
他曲起无名指和中指，掌心朝下闭上眼，几息后猛地睁开：“旅馆，快回旅馆。”
这里到旅馆可不算近，林知照跑了没几步就说：“我先过去。”
说完他身形一闪，竟直接消失在原地。
“应该是瞬行符。”邱恬一边跑一边解释了一句。
现在能画出瞬行符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师父都得沐浴焚香费上个把小时，最后成品还不一定有效。
林知照闪现在青禾旅馆404门前，房门未关严实，他恍然发觉这里已经变回了真正的医院的格局。
只是当他推开门走进去时，杨琉模样的柳洱正拿着刀要往被绑在病床扶杆上意识清醒的王散胸口插，裸露在外的腹部一道道血痕，下.体也有血迹。
对方看到林知照后目光凶狠，手中动作加快，而林知照正要过去时，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刹那间，刀刃捅进了白衣人身上。
林知照一脚把柳洱踹到墙上，又转身把不断小声哀嚎的王散踢到墙边，用的力狠了，绳子从床上脱离直接勒进王散的手腕。
将身形逐渐透明的齐寒泊扶到病床上，立在一旁的林知照垂眼看着没入他身上的刀：“你何必……”
齐寒泊靠坐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点笑容：“若私怨皆私了，那司法公正又当如何？咳，齐某当了快十年的父母官，不敢说为南邺的江山社稷做出过什么了不得的政绩，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人之常情齐某自然懂，只是，官职在身，便要越过那道人之常情。”
柳洱被林知照这一脚踹的狠了，此时跌坐在窗边有点发愣。
齐寒泊转眼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林知照，问道：“临安公子，敢问如今是何年岁？”
林知照温声说：“已过去一千多年了。”
齐寒泊一怔，随后又笑：“如今应当是百姓都能吃饱穿暖的年代吧。”他身形几乎快要看不见了，林知照伸手在他手背放了只灵蝶，暂且多留他一会儿。
齐寒泊轻声咳了咳：“多谢。族中堂弟与裴大人乃是同门，时常听他说起。想来既然裴大人在此，如为乱世，他定还是那个讨人妒恨的性子，而今看，必为盛世。”
这话林知照赞同，口上却说：“齐大人觉得，裴曦若真在这里，我会与他和平共处？”
齐寒泊愣了下，心道那可未必。
他堂弟齐寒舟素来是嘴毒心软的性子，虽与裴曦十分不合，酒醉后却向他吐露过不少心里话。
也就是这会子功夫，陆云初和邱恬一前一后冲了上来，一看齐寒泊这幅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齐寒泊早知自己已经死了，如今残识得以现世，必然与这位神秘的临安公子脱不开关系：“不才毕生夙愿终有达成之日，纵使跨越千年，亦觉心安。”
吾有一愿，愿世间无战乱，无饿殍，无冤假错案。
他状似无意瞥了眼杵在门边的陆云初：“齐某生前病躯难离故地，未能出使天郁，好与诸位多见上几面。而今有幸，也算全了遗憾，望……珍重。”
最后二字落下，齐寒泊的身形彻底消散，最后只余一根青丝浮在半空。
据史料猜测，鹿安时期，临安公子于诸国间极负盛誉，仰慕者不可计数也。
林安早年曾周游诸国，结识过不少志士仁人。彼时齐寒泊在南邺还只是个九品小官，却有缘见过一面，浅淡交谈中也算志趣相投。
“他……”陆云初小心看向林知照。
林知照笑着摇头，将那根头发收回，手指轻拂过飞回来的灵蝶：“算是一位旧友吧，本就只是残识，一千多年前便已经死了。”
陆云初看到头发便猜出齐寒泊的来源，又见林知照是真的没什么反应，便知他没受影响，倒是窗户边的柳洱有点心不在焉：“王散，那边的是柳洱，刚在坟地那个二叔也是柳洱，被你害死的人，你一定没忘吧？”
见王散呆呆靠着墙没反应，邱恬拿脚踢踢他的腿：“别装死，敢做不敢认吗？”
王散终于有了反应，抱着头就想往床底钻：“柳洱，鬼，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窗边的柳洱看到这一幕，眼中蓦地淌下一行血泪。
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
我已经死了，再和害我的人纠缠不清又算什么，大概只会让我更恶心吧。
障开始崩塌了。
邱恬又拿出特调局的证件朝着柳洱摆摆手：“你放心，这个烂人会付出代价的。你要开心点啊，柳洱同学。”
柳洱似乎看了过来，不知是否听见了她的话，但至少唇边是一个很浅的笑。
许是这个障时间太长，崩塌都比别的慢上不少。
画面过渡到黑暗中，红着眼眶的邱恬忍不住随便说些废话来调节心情：“唉，感觉咱俩就是专门说理的，说着说着都怕没法说服自己，全靠嘴遁了啊。”
陆云初哪里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哑意，但没戳破：“嘴遁怎么了，能办成事才是最紧要的。知照，你说呢？”
林知照下意识点头，又想起现在看不到：“有理，能被说动，因为他们本质还是人，若换成怪物，那便难了。”
陆云初笑出声：“也对，不过老板还真是个挺特别的怪物。”
邱恬跟他一起笑起来：“老大你不知道，哈哈，我跟陆哥从坟地走的时候，老板已经跟阿桑打起来了，笑死，完全吊打，惨叫声把张导他们都吵醒了……”
黑暗中，林知照闭上眼，感受着障溃散后体内灵力短暂的充盈。
若六道轮回仍在，或许人之苦楚便也有了诉清的地方。
是非恩怨总有了结时，世人只需等候那一日的回归。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夙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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