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皖》蓝秋悦

2、悔事

　　　　好久没吃炸酱面了，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白岚昕坐在饭桌前，吃着饭，想着“等妈妈回来给自己写一封证明了”其实不写也无所谓，毕竟以前的笑面虎主任是家长会看见妈妈的时候就已经不说白岚昕是染发了。
　　其实已经奔三的白岚昕已经留了很久的长发了，后来因为工作原因要戴帽子所以剪到了齐肩，但是14岁以前也就是高中之前一直是短发。毕竟外婆家真的不太好洗头，虽然有太阳能但是太阳能这个东西，得上水得靠太阳晒，即便是上水了晒了等到晚上，外婆、外公妈妈和白岚昕洗澡合计时间也就10分钟左右，有的时候因为白天太阳不足或者阴天晚上就不能冲澡，只能用盆洗。确实太不方便，这几年是白岚昕较为倒霉的几年，也是不太想回忆的几年。
　　现在的母亲每天都会加班到凌晨，不过距离开学也还有一段时间，白岚昕就准备等哪天母亲的不忙或者休假的时候再提写报告的事情。
　　父亲在白岚昕的生命当中是没怎么出现过的角色。后来逐渐形成了观念就是自己没有奶奶和爸爸，曾有过关于奶奶和父亲的记忆也并不美好。奶奶因为重男轻女自从白岚昕出生后就没给过好脸色，父亲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向着妈妈的，但是自从爷爷走了以后奶奶就以自己害怕为由把父亲“栓”在了她的身边，就连睡觉都要看着她睡着才行。主要是后来还发现他找了个“三”。
　　白岚昕的印象里，自从发现后父亲态度越发恶劣后还不知什么原因，提出离婚也一直不愿意离婚。白岚昕印象极其深刻的几件事就是女孩子发身早，说话也快，一岁多刚刚会表达自己要方便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幼儿园。因为母亲要上班没时间照顾，父亲与奶奶根本不照顾，就被送到了幼儿园，后来5岁之前换了3个幼儿园。后因幼儿园搬家了，母亲也被调回了自己的原单位不去做支援了，那几年父亲和奶奶也越来越过分了，实在无法忍受了。母亲就带白岚昕回到了外婆家，白岚昕自那以后就是由外公、外婆照顾，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给口饭、接送上下学、因为外公、外婆那个年代并没有太多受教育机会，都是小学没毕业，也提不上给白岚昕什么学习上的帮助。
　　母亲被紧急调回也是因为GMP认证需要她回来，GMP认证过后母亲就变成了质检部主任依然每天起早贪黑这样的生活在白岚昕的印象里持续到了14岁，一直没有父母陪伴，不能和父母出去玩，不能共同进餐，也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和母亲聊天，不能奢求父爱，母亲东奔西走为了白岚昕的生活，毕竟还是寄人篱下的日子，那个年代还是属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管帮忙照顾孩子已是不错了，不能再让父母帮忙出钱，而且母亲也因为当初年少无知23岁嫁给父亲后再到母亲25岁的时候，父亲、奶奶、姑姑就联合骗她买了一套房子。
　　那时由于母亲年纪尚小没有法律意识，还趁着母亲怀胎她们拿着她的钱就去交了房钱，写上了奶奶的名字，到最后他们一分不还，母亲却背上了沉重的债务，直到白岚昕十几岁才将将还完。
　　白岚昕曾有一好友，但是因为那个年代只能和左邻右舍一起玩，那个男孩子也许是觉得白岚昕性格冷淡，却总是带着浅浅笑颜，觉得白岚昕很有意思，才想与她成为朋友的，最起码白岚昕是这么想的。
　　最后悔的一件事儿是那时没有告诉她的石桉哥哥，“别走，等等她亦或是告诉她怎么才能再见，还想告诉他别怕，那场意外虽然夺走了你的亲人，但是你还有我。”
　　自从那时他们家搬走以后，白岚昕一找就是十来年，可是杳无音讯，只在他搬走后的第三年听到有人说他爸爸因为在家点炉子，而且还睡着了并且还把门窗都关了，发现时候一氧化碳中毒，由于中毒太深抢救不及时归西了。白岚昕得知消息后疯了一般的询问石桉的住址可惜无人知晓。也许是因为白岚昕年纪尚小无人告知罢了，只知道他学校也是L中学。那时的白岚昕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和侥幸觉得一定可以再见到他一次的。
　　其实这也不是情窦初开的爱情，毕竟从小无人陪伴，没有朋友，他算是儿时陪伴白岚昕走过一段的朋友。后来放弃寻找了也是因为觉得已然快三十了，他比白岚昕大，理应已经三十多了，大约也是结婚生子或者有女朋友的了，哪里还记得仅仅相处了几年的儿时玩伴，其实始终是白岚昕不甘与后悔罢了，不甘没找到他，后悔到最后没有说出的话。
　　后来也是明白了有很多人一辈子只有一次遇见的机会，分开了这辈子就不会再遇见了，即便相隔一条马路也不会再相见。所以白岚昕决定这次要说出来，因为已经快到他要走的日子了，也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永不再见，仅存在于脑海里的阳光，后来黑暗挣扎时那一束微弱的光。
　　白岚昕自嘲的笑一下，想着“果然儿时的玩伴不会是一辈子，但是会在回忆中陪伴一辈子，青春遇见过于惊艳的人也是一辈子忘不掉的，前者可能是坚守本心的光，后者便是不在一起便是一生的憾。”
　　白岚昕正洗漱完神游天外，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的走进房间。
　　白岚昕抬头浅笑着说道：“妈，辛苦了，今天不加班了？已经认证完了吗？”
　　母亲一脸疲态的说：“还没有，但是快了，你睡吧，我先去洗漱。”
　　白岚昕虽然看上去总是浅笑，但并不是很阳光的笑，只是意味深长看不出情绪的笑，但是眼型和淡棕色的眸子随了妈妈，是一双典型的笑眼，笑起来很是好看，可是淡棕色清冷的的眸子和眼睛看着并不是那么好接触的人，但也是因为白岚昕知道自己的这个特点所以就算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也会露出丝丝笑眼，不希望那么有疏离感，也不希望这种疏离感使他人难受。
　　白岚昕平常也就只对亲人和挚友的时候才能开心的笑一笑而已。这时白岚昕眉眼弯弯浅浅的微笑，透着点点的柔和，因为开了一盏台灯的原因屋内并不太亮，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似柔软的棉花一般的对母亲说道：“没事，我等等您，待会帮您揉揉肩再睡”
　　母亲似是有些惊讶的想着“这孩子自小大家说是为人温柔，其实内在冷淡的很，甚至可以说冷漠的很。”其实平常就算下的早白岚昕也早就睡了，不像今天特意等她回来就为了给她揉揉肩。
　　母亲有些感动的说道：“没事，你快睡吧，我赶紧洗漱完也睡了。”
　　白岚昕浅浅一笑的说：“妈妈快去洗漱吧，揉完再睡舒服。妈妈如果最近有时间的话帮我写一个关于我头发和眼眸天生浅色的证明书可以吗？学校需要，说没有这个就算我染发戴隐形眼镜了。”
　　母亲似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笑着说道：“行，我赶紧洗，洗完帮我揉揉，谢谢女儿。证明书明天我上班前给你写完放桌子上，回头记得收起来别丢了。”
　　白岚昕明白母亲那一刻的愣神，因为头发和眸子的颜色都是遗传外婆的，母亲那个时候上学许是外婆太忙从没有给过证明书，让那个时候的母亲没少受欺负。
　　白岚昕浅笑道：“好，谢谢妈妈，辛苦妈妈了，我等您，去吧。”
　　第二天，白岚昕起床以后果然看见了留下的证明书，没有多凌厉的笔锋，看起来很好看的字，很温柔的感觉。是了，母亲一直是那么一个人。白岚昕自小就不想做一个和母亲一样温柔的人，所以之后自己才会变成一个总爱藏着情绪，一旦爆发就是个怪物一样的人。
　　但因为住院那件事以后就很想要保护妈妈了，虽然那时候的白岚昕还不会好好的隐藏情绪，但现在的她已然会完美的藏住所有情绪了，不管是愤怒、开心、彷徨、无措、害怕、都是万年不变的浅笑，镶在了脸上一样。每每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缓慢的摘下那层面具毫无表情的神游。虽然想要运筹帷幄保护好温柔的妈妈，但是也许后来伤害她最深的也是白岚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