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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林守岁掏出一副特制隐形眼镜,特殊生物虹膜制成,透过镜片林守岁看到搜证现场的人来人往带起了无数极轻极细的尘粒,那尘粒发着似蓝似绿的光泽,在空气里“气若游丝”地浮动着。

      “乌啼月!”林守岁喊道,“人员撤离、封锁现场,静置三小时后重新搜证!不要放过落在地板、沙发或是毛毯纤维上的任何微小颗粒或粉末,还有,到时候带人来拆空气净化设备里的滤尘装置。”

      “什么?”乌啼月一愣,凑到林守岁耳边悄声问,“不甩锅给秦队了?我理由都想好了,咱们处法医要求休‘相亲假’,人手不够。”

      “你是等不及看秦天明手撕‘大变处’是吗?”林守岁推了一把乌啼月的绿毛脑袋,“去把鞋柜里的除臭剂拿回去化验,干活去!”

      “啊西,脏活臭活儿怎么总是轮到我!!!”

      林守岁转头看向万曈曈,眼神终于一改早晨未醒的慵懒,射出一股异样的锋利,而这位年纪轻轻的副馆长正似笑非笑地接住他的目光,十分玩味地问道:“看来林处长非常确定这股味道来自什么?”

      林守岁显然不是个擅长跟人耍嘴皮子的人,能动手的绝不费劲瞎逼逼,他一把掐住万曈曈的后脖颈十分没轻没重地朝外狠狠一推,“你跟我回处里!”

      小青年四体不勤缺乏操练,被林守岁这粗暴的动作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滑到,他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扭头反抗:“我说林处,您请我回去究竟当我是证人、嫌疑人还是配合调查的良好市民?”

      “你?”林守岁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毛,转头就给出了“含蓄”的答案,他朝几个警察指了指万曈曈开来的那辆面包车:“把车弄回去搜证!”
      “是!”

      万曈曈倏地一瞪眼:“等等,不是……你们还真当我……”

      “闭嘴!”林守岁一把拉起他的手,“咔啦”一声,不由分说就把万馆长拷上了,“处里出警的车坏了,劳驾您今天跟我骑‘公机’回去协助调查。”

      “公什么?骑什么鸡?喂!你你,你们是正经单位吗?”

      万曈曈还在徒劳挣扎,手铐另一端已经拷在了警官先生自己的一只手腕上,林守岁一抬手就把万曈曈拉到了跟前,俩人脸对脸一起瞪了对方一眼,林守岁转身连拖带拽将他摁在了机车上。

      林守岁跨上车,伸手握住车把,万曈曈被他一拉,手不得不提到了林守岁的腰线处,大有明目张胆要吃豆腐的嫌疑,虽然林处的腰线看上去确实诱人,但这时候万曈曈没心情欣赏美色,十分识相地没有挑衅林处长的底线。

      林守岁松离合拧油门,招呼不打就把机车当飞机开出了春楠家园。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万曈曈顶着风控诉道,“你还危险驾驶!我靠,头盔呢?!”

      林守岁提唇冷冷哼了一声,将速度瞬间提起,万曈曈一个后仰差点翻下去,慌乱间拽了一把连住他俩的手铐链,坐正后被甩得东倒西歪,万曈曈这会儿也顾不得当正人君子了,牢牢抱住了林守岁的腰,还喝了满嘴的风,这下总算老实了。

      林守岁仗着警用机车的特权在雪地里无视交通灯横冲直撞,冷风一拳拳似得打在脸上,周遭映在雪地里的幢幢车影闪成了丝丝缕缕的光影,分分秒秒都似乎被拉扯成了极限。

      有那么一瞬间,万曈曈小心翼翼将脸颊贴在林守岁一节一节清晰突出的后脊梁上,即便他穿着破旧的厚夹克,万曈曈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山脊般的嶙峋,一晃神好像看到了眼前无数次出现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那个孤傲的身影在峰峦叠巘中放肆疾驰。

      “什么时候我能像山上的神卫殿下一样,有自己的小白鹿?”
      “白鹿就一头,你个小孩儿想什么呢……不过等你长大了,窗花上那匹小马驹子可以摘下来给你化一匹火烈马。”

      玉蹄奔踏溅起粉白花泥,遥远的声嚣在呼啸的风和喇叭声里倏地消散,万里崇山退缩成万曈曈眼里一团模糊的光点。

      林守岁偏头问被迫紧贴着自己后背的那位:“你那狗鼻子一直都这么灵?”

      万曈曈叹了口气,往后一直腰,手又被“咔啦”一下拽了回来,只得乖乖趴在林守岁肩头:“比不上你们的仪器,但是那点味儿我还闻得出来,从小就这样。”

      林守岁非常清楚刚才屋里那么大的异味遮盖之下的这点香气即便逃不开化学分析仪的捕捉,但是那味道绝不是能被普通人鼻子的嗅觉识别出的“频段”,身后这位乘客兼嫌疑人如果是“无辜”的,那必然是天赋异禀了。

      可林守岁早在案发现场就验过,这小子的确只是个凡人。

      林守岁问:“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方面异于常人的?”

      “我?”万曈曈趁着风大,愈加靠紧了林守岁,嘴唇凑近他耳边,在雪后的冷风里硬是吹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暖意,“我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会闻得出藏在他身上所有的味道,比如你。”

      林守岁的后背被万曈曈挂在胸口的什么物件膈得难受,耳后又被他吹得一阵酥麻,不自觉地偏头躲了躲,手里也顺着一歪,车身一个侧倾,雪地被扫出一道崎岖的雪白弧线。

      万曈曈笑笑:“你不想知道我闻到你身上什么味儿吗?”

      “我对自己没这么好奇,别胡扯。你往后坐,老实点!”林守岁语气里竟然泄露出一丝气急败坏。

      万曈曈对于自己能把在寒风里异常冷酷的机车驾驶员惹急了这事儿十分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机车气急败坏地使劲加速,很快风驰电掣开到“一处”,万曈曈算是知道林处长的头发为什么会乱成这般无视地心引力的鸡窝造型了。

      林守岁拖着万曈曈“手牵手”走进特案处的楼里,搭刑警队的车先行回来的乌啼月迎了上来:“林处,现场已经封锁,秦队说他会负责搜证,一会儿来处里交接。”

      林守岁点头:“龚叔,数据分析一会儿你接手。”

      龚叔:“是。”

      一听秦天明要亲自来处里,林守岁的脑子瞬间“嗡”地聒噪了起来,站在一边啃棒棒糖的乌啼月抬头看了一眼法医室,也十分无奈地耸耸肩。

      林守岁解开手铐后将万曈曈推给乌啼月:“这家伙你带人先审,审完不管有问题没问题都等我来。”

      万曈曈这一路喝饱了风,他懒得抵抗,看了一眼林守岁,不找事也不惹事地跟乌啼月进了审讯室。

      林守岁换好衣服走进法医尸检室,抱臂站在一边等裴玉给尸检结果。

      “死亡时间?”

      “昨天晚上11点-12点。”

      “死因?”

      裴玉在尸检台边面不改色地“开膛破肚”,低头说道:“机械性窒息死亡,脖颈处没有勒痕或淤青,在鼻腔里发现少量透明固体残留,初步判断是热熔胶。”

      “热熔胶?”林守岁眸色一凛,“你是说,凶手用热熔胶封住了死者口鼻,导致她窒息死亡?”

      裴玉专心致志干活,沉默片刻后抬起头,和林守岁的目光对上,他开口道:“发际线处也有胶体残留。”

      林守岁眼角一眯,特制的无菌服前胸口袋里那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守岁,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林守岁拍了拍前胸:“出来吧老万,刚才谁让你在生人面前露乌龟/头的?!”

      开口说话的竟然就是那只乌龟,它前爪扒拉着林守岁的口袋,把头露了出来——是一只背甲为深紫檀色的小乌龟,手掌大小,黄色头纹从头部延伸至脖颈处,其他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于其他草龟之处,实在平平无奇。

      它扒着林守岁的无菌服灵活地爬到了地上:“话说那小子嗅觉竟然能跟上我,不正常,你验过了吗?”

      “是人是鬼我还分得清,没老到那程度,”不知为什么,林守岁想起那小子竟然冒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他踢了老万的龟尾巴一脚,“你刚才说什么?”

      “你觉得,这人是怎么死的……”老万爬到尸检台边,顺着裴玉的裤腿爬了上去,从衣角处抬腿一蹦,站到台子边绕着转了一圈,“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没有挣扎,甚至连手脚都没有被束缚,就这样躺在床上,仰着脸,你猜猜,她在注视着谁,是在什么表情的状态下被杀的?”

      林守岁:“放松,毫无防备,甚至是在享受或是期待什么事?”

      老万点点头:“凶手把整张脸切割了下来,单纯的变态,还是要拿着这张脸做什么用?”

      “发际线处的胶体残留……”林守岁沉吟片刻,“可能,凶手封住的不只是她的口鼻,而是整张脸。”

      那这一张“面皮”糊在固化后的透明胶体后——就是一张“货真料足”的人脸面具!

      尸检室里一下子寂静无声,只剩冰冷的医学器械和皮肉摩擦的声音,温度仿佛又低了几度。

      老万在尸检台边溜达地跟领导巡视似的,他踱到死者脖颈处,一抬头猛地吸了口气:“甲醛溶液,福尔马林、酒精还有石炭酸,配方比例也很专业,不像是野路子。”

      裴玉正俯身低着头,闻言无声一笑:“得,省了我化验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老万十分欠揍地泄露了“军情”:“可是我听说咱们‘特案处’的专业‘医闹’一会儿要来,我怕你走不了,要不您还是在化验室多待会儿吧。”

      裴玉握着解剖刀的手顿了顿,眼神不知闪到了什么地方,口罩遮挡下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但林守岁看得出,他在忍。

      “你给我滚回来!”林守岁吼了一声,老万飞身一跳从尸检台上跳到了他手心里,“裴玉,报告出来了通知我。”

      林守岁走出法医室时,各路人马已经将死者凌芸的关系人陆陆续续请了回来,高冷了好几个月的“大变处”瞬间人声鼎沸了起来,哭的哭,闹的闹,也有一进来就吵吵嚷嚷自证清白的,堪比年底庙会里的吹拉弹唱。

      林守岁兜里带着老万马不停蹄挨个转进监听室听了几场审讯。

      “我是他前夫,对没错,离婚一年了……我怎么知道她被谁……不是警官,我现在也是懵的,我们离婚也是她提的,说跟我没感情了,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拿手术刀捅了哪个莫须有的小三吗?而且她是个历史学方面的知识分子,说难听点就是书呆子,我不知道哪个男人能比她那些宝贝孤本典籍更有吸引力。我们俩相亲认识的,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我上班忙,本想找个老师能多点时间照顾家里,但她不是那种安于家庭生活的女性,咱俩夫妻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但我对她没什么恨也没什么怨,压根谈不上……我是医生,没错,但是我没有杀人啊,离婚我已经把所有财产都给她了,我杀她图什么?……什么!发泄不满和愤怒?不不不,我想你们搞错了,我没有不满,我也没时间愤怒,我上班还来不及呢,昨晚三点多才从医院回来,我真没这个心思杀人,我现在累的只想自杀。”

      “凌老师啊,是我们学校历史老师,人挺独的,她是个学术痴,平时不太喜欢跟人社交,除了上课和教学任务,就都是跟历史书和论文打交道的……从来没听说她跟谁结仇,她人缘算不上好,但是也不差,反正学校里没什么人跟她有矛盾。利益冲突?她最近一直在考博,可能要跳槽到高校去教书,跟我们学校的老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这段时间可能是事业学业都挺顺利,见人能露笑脸了,警官,我真不清楚她能有什么仇家。”

      “对,她是想考我的博士生,上过我的课,但是……凌芸似乎对古代历史脉络和文化以及遗址探索有更大的兴趣,说实话跟我的研究方向不太一致的,她感兴趣的方面我认为不是很靠谱,都是些传说神话什么的,我们做学术的还是要严谨,我跟她聊过几次,不是很投缘,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来上我的课。我和她有什么其他交际?没有的事,我这人吧比较务实……那什么,校外讲座比较多,你们懂的,所以我连上课都不是回回都去,有几堂课都是让别人代我去上的,我怎么可能和凌芸有什么其他关系。”

      亲朋好友、小区保安、同事同学甚至那几个没打过什么照面的邻居都陆陆续续被请来了“大变处”配合调查,忙活一整天得出的结论和凌芸这个人一样——寡淡。

      整个处里的人连手带脚挨个问完话已经是乌金西垂之时,太阳其实在午后就露了脸,只是那会儿一处已经整个转成了陀螺,没人有心思欣赏雪后的阳光,而这时,一道金色的霞光猝不及防地斜斜照进了院里,雪融了一半,还剩一半留在树叶和屋檐上,一朵一朵像染成金色后坠落人间的云,在人群渐渐散去的黄昏里,显得宁静万分。

      老万从林守岁的口袋里爬了出来,慢悠悠爬上院墙边,在雪堆里继续等那只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再出现过的小松鼠。

      乌啼月哀嚎着从审讯室出来,明明坐了一下午,但是整个人却憔悴得十分风尘仆仆。她瘫坐在办公区的小会议桌边,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泡面,把里面的竹笋全挑了出来丢进身边裴玉的碗里。

      林守岁站在檐廊处抽烟,刚抽完半支,就等来了他们一处的专属医闹——秦天明。

      “还是你厉害,”秦天明将气相色谱分析报告拍在林守岁胸口,震掉了他半截化成灰的烟头,林守岁叼着剩下的半截烟将报告打开。

      秦天明道:“落在地上、空气滤网,还有你带回来那个鞋盒除臭剂里的成分都是同一种蝴蝶翅粉,成分非常复杂,报告上写了,你自己看吧。你提过的香味,的确是微弱的香草桂花香味,还有一定量的尸腐味,我们能收集到的量刚刚到可检浓度,到不了人类嗅觉的阈值,所以你是怎么知道那里会落下粉末的?”

      林守岁不耐烦地叼着烟斜了他一眼,抬起脚踩住一边门框,示意秦天明别废话把话说完,否则别想进一处的门,秦天明缩回已经踏进门槛的一只脚:“还有就是,那蝴蝶翅粉还留下了三种气味,分别是月桂烯,柠檬烯和α类蒎烯。”

      林守岁眉间微微聚拢了起来,沉声道:“大麻油?”

      “嗯哼……”秦天明说,“至于为什么这蝴蝶有致幻大麻植物的气味我就回答不了你了,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林守岁眼睛盯着报告收回了脚,秦天明刚踏进一处的门,裴玉就扔下吃了一半的泡面拔腿就跑,秦天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半抱住裴玉的肩膀就将他往门外拖:“跟我走!”

      “你滚开!”裴玉肩膀一顶,将秦天明格开,又十分迅猛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指向秦天明:“再靠近我一步就阉了你!”

      “噗!”在一边看戏的乌啼月没忍住把一口面喷了出来。

      林守岁将报告卷起来敲了敲门:“你们俩,再闹一起滚出去!”

      这时,裴玉桌底下那只蜷在猫窝里睡觉的橘猫钻了出来,一个飞扑钻进了秦天明怀里。

      “大宝!想爸没?”秦天明刚才气势汹汹的话音风云突变,反正那语气听上去智商有点问题。他将大宝揉进胸口,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恨不得给它亲自喂奶。

      裴玉这下没辙了,只得收起手术刀就上前和秦天明争“孩子”,看戏的警员纷纷散了,龚叔反正是从头到尾眼睛都没带抬一下的,因为姓秦的医闹三不五时就要和裴玉来这么一出抢亲戏码,看习惯了。

      林守岁从院里将独自顾影自怜的老万捞回自己兜里,坐回桌边一起将问询笔录全部看了一遍,刚刚翻到万曈曈那份时,秦天明在一只手抱猫,另一只手搂住不停挣扎的裴玉的高难度动作下还接了个电话。

      “守岁,刚刚队里又传了份报告过来,”秦天明气喘吁吁道,“你让拖回去化验的那辆面包车里,验出了同样的蝴蝶翅粉!”

      林守岁猛地站了起来:“乌啼月,姓万那小子还在不在审讯室!”

      “啊?他……”这一整天这位朋克少女连口正经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大脑正缺氧,“哦哦想起来了,审过了,没什么特别的问题,我们没理由关他,找了个借口锁在3号会议室呢,没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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