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挨打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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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草懵住，很快也跟着支棱起耳朵，仔细听远处山头传来的又一次呼喊声。
下一秒，小朋友惊讶地张大嘴巴，“尧哥哥，真的是在喊我！是外婆在喊我！！”
她不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听出这道苍老的声音属于外婆。
不等周尧说话，唐小草一溜小跑到路边，憋了憋气，然后也朝着那个山头的方向扯着嗓子努力回应：
“——诶！！”
“外——婆——！我听到啦！！”
幼嫩的嗓音在暮色与群山之间回荡，很快，那道游移不定的手电筒光便隔着很远的距离朝这边直直亮起。
此时往学校方向走的周尧爸妈也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也远远就大声询问对面的人。
“二妈！唐莉回去了没有？！”
“早就回来了！”
一问一答，懵的却是等了一下午的周尧和唐小草。
周尧爸妈走回来，看到两个满脸都写着茫然的小家伙，无奈地对视一眼。
他们其实已经隐约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但这种猜测也不好和两个孩子说，特别是小草。
“小草，走吧，我送你去找你外婆。”唐秀珍弯腰把茫然的小朋友抱到怀里，接过儿子手里她的书包，同样打着电筒往唐家的方向走。
“小草，明天我等你一起上学啊！”周尧在后面朝着新认识的妹妹招手。
唐小草趴在秀珍姨姨肩膀上，闻言用力点头，答应道：“嗯嗯，我会早点来的！”
“尧哥哥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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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唐小草不经意间仰头，发现天上闪烁的星星好亮好亮，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路边树木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一阵风吹过，能够清晰的等到山林间各种动物窸窣的响声，还有鸟雀布谷布谷的名叫。
大人们走路总比小孩子快很多很多，很快，打着手电筒的两个大人就在半路遇到。
唐秀珍将自己怀里一路都很乖的唐小草放下，笑着对来人说：“小草早就和我们周尧回来了，一直坐在屋檐下等莉莉放学，没想到莉莉竟然都回去了。”
唐小草的外婆姓何，叫何林芳，闻言也扬起笑，慈祥道：“莉莉和小玫在学校做完作业才走，她们绕的小路，也没想到这孩子死心眼一直等……辛苦你家周尧领着小草回来，这丫头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唐秀珍和她互相客套了两句，就提醒道：“这么晚了，二妈你赶快带着小草回去吧，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又说周尧明天会等唐小草一起上学，之后才在一老一小的目送下往回走。
唐小草也跟在外婆身后往家里走。
她没看到，走在她身后的老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和蔼的笑容，反而是顺手就在路边折断了一根细长的枝条握在手里。
对此一无所知的唐小草蹦蹦跳跳地往回走，手电筒的光并不特别亮，唐小草就踩着自己的影子玩，直到绕过一个大弯后，手臂和背部突然被狠狠抽了一下，猛然降临的疼痛吓得唐小草尖叫着哭出声。
不等她反应过来躲开，紧跟着又是一枝条用力地落在她身上，紧随而至的是外婆隐藏着怒气的沉声威胁：“你要是敢哭出声来，信不信我一棍打烂你的嘴？！”
伴随这道威胁，唐小草的侧脸和嘴角就被精准地抽了一下，没有之前用力，却还是吓得唐小草呜咽着抬起手慌忙捂嘴。
“你还有脸哭？长了两条腿连家都不晓得回，你是傻子还是白痴？你害你姐姐挨了你妈一顿骂，你舅舅和你妈都在家里吵翻天了，老娘当初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早晓得你这么不省心，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淹死在尿盆里！”
越说越气，落在小孩身上的枝条就越发失了分寸，唐小草哪怕拼命躲闪也总会挨到几鞭，就算是捂着嘴，崩溃的哭声也在暮色的山林中传出很远。
唐小草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打，她哭着蜷缩在丛生的野草里，随时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鞭打让她小小的身体不停颤抖，她连认错都不知道该怎么认，只觉得好害怕，好想妈妈。
但她一路被外婆用棍子像撵狗一样边打边骂的撵回家后，不仅没有等到妈妈的安慰，还在到家后就被冷着脸的妈妈沉声命令她在屋檐下给一家人跪下。
“妈妈，我好疼……”唐小草跑过去想要被妈妈抱抱，在见到妈妈的一瞬间，眼泪再一次决堤。
可她跑近了，等到的却是妈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没有打在脸上，是肩膀，却也拍得她小小的身体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妈妈？”
大概是太过于惊愕了，唐小草被打了一路痛得尖叫的哭声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趴跪在地上，仰着被泪水洗过的脸，透过刺眼的泪光，不敢置信地望向一直都很疼爱自己的妈妈。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只是上了一天学……妈妈就好像不认识她了？
“给老子跪好跪端正！！”又是一巴掌落在她头上，唐小草眼眶里的泪水都被打掉下来，她却好像失去了哭的本能。
恍惚间，耳边响起妈妈愤怒的质问，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跪下。
可唐小草该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挨打？
为什么要跪下？
为什么早上骗她的是妈妈，晚上挨打罚跪的却是自己？
“……不知道。”唐小草委屈地摇头，哭过后难以停下来的哽咽让她身体不断发抖打嗝，连短短一句话都变得断断续续：“我、我……我没有……做错，妈妈，我……我好疼……”
眼泪大颗地划过脸颊，有的不小心划进嘴角，又咸又涩，就像血一样。
然后她面前多了一个人。
是被她妈妈叫过来的唐莉，她等了整整一下午也没有等到的大姐姐。
唐小草仰着头，隔着泪光撞上大姐姐排斥冷漠的目光。
大姐姐很高，唐小草跪在她面前，这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让唐小草下意识哽咽着强行憋住了眼泪。
“唐小草。”
她听到妈妈喊自己的名字，听到妈妈严厉地说：“你已经四岁了，你大姐姐再有一年就要中考，学习紧张得很，以后上下学你自己走去学校再走回来，别耽误你大姐姐学习的时间，听到了没有！？”
唐小草没听明白，却对这样的妈妈很害怕，她哭着胡乱地点头，第一次这么用力地记住一句话。
她不能和大姐姐一起上下学。
她不能耽误大姐姐学习。
可是……她明明没有打扰大姐姐啊，明明今天是周尧哥哥陪她放学帮她拎书包，明明是她等大姐姐等到了晚上。
为什么自己要对大姐姐跪下呢？
为什么妈妈要为了大姐姐打我？
大姐姐才是妈妈的女儿吗？就像、就像大哥哥是新爸爸的亲儿子一样，所以他们才会为了别的孩子欺负小草。
4岁的唐小草在老家第一次挨打，她浑身都被打得很疼很疼，躲避捂伤口的时候，就连手都被抽到了好几下。
到家后，她跪在不平坦的碎石子地面上，仰着头，仰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握着棍子的外婆，沉着脸的妈妈，神色厌烦的大姐姐，护着大姐姐阴阳怪气的大舅，还有事不关己笑着旁观的外爷。
他们似乎对唐小草受到的这份惩罚满意了，于是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唐小草，被妈妈命令不许起身，要一直跪在这里，跪到所有人吃完晚饭才许起来。
妈妈说，这是为了让唐小草长记性，彻底记住以后不要再犯今天一样的错。
可是唐小草跪在那里，膝盖都好像跪碎了，眼泪都流干了，也没想出自己今天到底犯了什么错。
上学是错的吗？
认真听课是错的吗？
听大姐姐的话自己先走是错的吗？
还是为了等大姐姐一起回家，等到天黑想要去找她是错的？
唐小草一瘸一拐地走到漆黑的夜色里，躲开唐家所有人，坐在路边抱着装满的书包，眼泪大颗大颗的无神落下。
是不是因为她太小了，没有大姐姐懂得那么多，所以才不懂自己错在了哪里？
是不是只要她多多读书，将来就能不再做这样的错事了？
唐小草用力抹掉眼泪，低头翻出书包里的饭盒，胡乱擦掉地瓜果上的泥巴后，把它们一颗接一颗地塞进嘴里。
她不要给妈妈留了，妈妈今天最喜欢的小孩是大姐姐，不是小草。
可吃着吃着，原本擦掉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身上真的好疼，她都不敢用手碰，只是隔着衣服，轻轻摩擦一下都疼得她忍不住颤抖。
她有点想姐姐了。
早上小草哭红了眼睛，姐姐都会抱着小草给她脸上敷鸡蛋。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姐姐一定不会让小草跪在地上疼得掉眼泪的。
以前受到委屈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妈妈，可现在伤害她的人成了妈妈，唐小草在黑夜里努力想了好久，最后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只剩第一次见面的姐姐了。
也是在这片寂静疼痛的夜色中，唐小草懵懵懂懂的想起了中午唐立夏说过的那句话。
“我和你大姐姐不一样。”
姐姐是姐姐，大姐姐是大姐姐。
大姐姐永远都变不成姐姐。
“姐姐……小草被打得好疼啊……”
细微的呜咽声在黑夜中响起，或许晚风也会不忍心，然后将小朋友带着哭腔的委屈随风传递到姐姐的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唐小草身后有一束光逐渐接近，来人却不是小朋友心心念念的人。
“……妈妈。”唐小草瑟缩着往后退，怀里绑着黄线的饭盒掉进书包里，砸在文具盒上，敲击出沉闷的响声。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挨打跪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