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晨[古风父子]》云玿

5、中箭

　　整整一个月，晨儿都过得相当痛苦。
　　父亲仿佛着急了似的，拿着一根竹棍，哪里做错了就直接抽在哪里。晨儿老是学不会，好几次都急哭了，哭了更惨，白白多挨几下，学的东西一点都不会少。
　　从吃饭穿衣，到问安道谢，又学了许多大户人家的禁忌，甚至还认了一百来字，背下了两首古诗。总之，就是恶补。
　　晨儿发现，这个父亲极为严厉，稍有犯错，便不会轻轻放过。有一次，他闹着要吃肉，只因不到饭点没上桌，厨房不给他，晨儿直接上手抓了一块，也不怕烫往嘴里塞。
　　又要抓下一块，被人拦住，要抢他手里的肉，晨儿急了又咬了人，深深的牙印还破了皮，一瞧就是下了死口的。
　　报到父亲跟前，问清了缘由，晨儿直接被摁在石凳上，父亲夺过扫地的笤帚抽，也不管他如何鬼哭狼嚎，直到断了把，才放过他。
　　晨儿趴了三天，心里更是害怕父亲。
　　正是十月初九这天，周管家天不亮就起来了，忙得脚不沾地。预备马车、干粮，安排侍卫等等……
　　“晨儿，起来了！”欧阳羽拍拍儿子的脸，“马上要出发了，快点起来。”
　　晨儿还睡懵的呢，就被拉起来了。离了被窝，不由得打一个冷颤。连日来的经历使得他不敢多磨蹭，赶紧去拿衣服来穿，缠斗了一会儿总算是系好了。
　　父亲将他抱上马车后，才撩袍进去坐下。
　　路上走了十日，正是十月十九这天晨起，已是滁州地界。刚从驿站出来，正走在山道上，两旁是高高的山丘，密林深处似有杜鹃叫声传来。
　　如此清爽的早晨，密布透风的马车里就显得有些憋屈。
　　看着前面身着一袭劲装、骑着枣红大马的男子，晨儿还是鼓起勇气：“父亲，我也想骑大马。”
　　欧阳羽听见孩子声音，回头望了一眼，还是放慢马步，叫马夫停下马车。
　　“上来！”
　　晨儿慢慢走到车辕处，只感觉双脚凌空，下一秒就稳稳落在了马背上，父亲一只手从后面抱着他，另一只抓住缰绳控制方向。
　　又走了没多久，眼看着前面就是下坡，忽然听得杜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嗖——嗖——
　　欧阳羽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箭矢破空的声音。眼看着侧面的冷箭朝孩子而来，本能地抱住孩子一转身。
　　“噗——”
　　“呃——”
　　欧阳羽管不了后背的伤，只是驾马拼命朝前面奔去。
　　不知奔了多久，这密林隐蔽，已经没有人尾随了。欧阳羽再也坚持不住，翻身摔下了马。
　　“父亲！”晨儿也很慌张，忙去扶父亲，只是力气太小根本拉不起来。
　　欧阳羽挣扎着起来，靠在一颗树旁。
　　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小脸，欧阳羽轻笑：“晨儿别怕，来，父亲教你。”
　　“来，握住箭尾，握好了吗？”
　　“好了。”晨儿带着些哭腔回道。
　　“把它摆正，然后，用尽所有力气……拔出来！”
　　晨儿把箭扶好，颤抖的小手却怎么都握不紧。
　　“快点！”父亲冒着虚汗说道。
　　“呃……”晨儿试着拔了一下，力度不够没拔出来，白白弄疼了父亲。
　　“别怕……”父亲还是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就算是大滴的虚汗也挡不住。
　　晨儿回过神来，聚精会神盯着箭矢，双手紧紧握住箭杆，用尽所有力气，往外一拔。
　　噗的一声，鲜红三角箭头终于离开了父亲的后背。只是那伤口一直流血，晨儿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笨手笨脚地包扎。
　　此时的父亲已经昏睡过去了。晨儿有些慌张：“会醒的吧……一定不会丢下我吧……”
　　欧阳羽再次转醒，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正中央，洒下的银光把孩子的小脸照得格外清晰。
　　小孩蜷成一圈，在一米开外的石头底下睡着，这孩子果然怕他。
　　“晨儿——”
　　等小孩睁开眼，复又轻声叫道：“过来。”
　　晨儿迷迷糊糊地起来，走到父亲身边。忽然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子一僵，静止不动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事之后，又进梦中了。
　　一晚上，父子俩盖着厚毛披风，倒是难得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