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只恋爱脑丧尸》有椿

60、第 60 章

　　唐辛不是没分寸感的人，没必要选丧尸围城的紧要关头跟他们讲唐可隐私，唯一解释便是唐可的身份跟小聚腐器有关。

　　唐辛没有正面回答，眼神投聚到小濯右手环形物件上，他说：“M干细胞是全能细胞，同时意味着它极其不稳定，随时有可能转变成其他细胞乃至癌细胞。”

　　“唐可容易发烧，正是因为他体内的M干细胞间歇性数量爆发，免疫系统为了消灭异常细胞才令下丘脑调高体温。我和安安专门研制了一款检测M干细胞的手环，数据异常时我们这边会同步发出警报，并定位佩戴者的信息，方便我和安安快速赶到唐可身边。”

　　“唐可不知道克隆婴儿和M干细胞的事，我们骗他说手环可以监控附近丧尸，他信以为真还把它送给了小濯。”

　　“家里有好几个备用手环，唐可长这么大交到朋友不容易，送便送了，我和安安都没放心上，毕竟对于体内没有M干细胞的正常人来说这只是个装饰用的普通手环。”

　　“可就在今天，手环出现两次数据异常警报。”

　　“第一次在12点49分显示定位交易所，第二次在14点24分家属区，佩戴者体内的血液在一刻钟内大量流失，M干细胞以不合常理的速度飙升，如果没猜错它们应该转化成造血干细胞，制造并催化大量红细胞以填补身体流失的血液。”

　　炽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小濯的脸洞穿，唐辛一字一句道：“数据不会骗人，M干细胞是高纪生着手的克隆婴儿独有的标记。”

　　仅凭唐辛一面之词洛童或许会将信将疑，可小濯脸色紧绷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恰好佐证了唐医生的说词。

　　尸族眸色一暗，不由自主脑补玻璃箱内丁点大的奶娃们被人类注射冰凉药品的画面，可怜的孩子无助大哭，鼻头眼睛无一不红，铁石心肠的魔鬼并没有放过他们……

　　画面中小濯更小时候的脸蛋被他不自觉替换成学院里遇见的那位瘦得只剩骷髅架子的小孩，没有特殊原因，只觉得从小生活在玻璃箱内的孩子才会是那副模样。

　　混沌界由于环境复杂极难孕育新生命，大家对自己种族内诞生的幼崽爱护至极，尸族更是建立了固若金汤的学院里专门保护和教导未成年的幼崽们。

　　生命的延续至今，护短和爱幼已刻入每个尸族骨血里，洛童不敢想象世上竟有对同类幼崽毫无怜悯心禽兽不如的种族。

　　人类真矛盾，弱小又强大，纯良又残忍。

　　纯良又强大的人类会为了全体人类的利益付出热血和青春，残忍又卑劣的人类会怀揣巨大敌意研制极端手法只为残害同类。

　　再看拥有冲天腐气的小濯，洛老师生不出半点喜悦，满心满眼只剩酸涩和心疼。身为尸族，他对腐气再了解不过——喜欢吸附在腐朽凋零的物件上，死亡气息越强吸引的腐气愈多。

　　正常人类死亡一次，只能引来零星腐气，小濯身上的腐气堪比聚腐器，他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死亡，重塑过多少次身体？
　　洛童不敢想象更不忍想象。

　　按耐住给小孩大大拥抱的冲动，他撤步遮挡唐辛过分炽热的视线，幽幽道：“那又怎样？”

　　“啊？”

　　“没有人可以选择出身，但我们可以定义自己是谁。小濯是克隆婴儿那又怎样？唐可不也被你领回家当弟弟了吗？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想做什么？通知我你已知晓小濯不是我亲生儿子，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洛童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周身气场陡然直下，压得唐医生喘不上来气。

　　唐辛摇头，双手艰难举过头顶，从齿缝挤出中心思想：“洛先生……我只是……想请小濯帮忙……”

　　“帮忙？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尸族上下扫视，用之前跟小海讲人类物种起源学到的知识回怼，但好歹收回了戾气。

　　差点憋死在陆地上，唐医生心有余悸。

　　作为实验体出生的克隆婴儿，唐可体内的M干细胞始终是个定时炸弹，没人知道这种细胞何时会失控，也许就是下一刻。

　　唐辛选择学医，努力考上顶尖医学院，千方百计加入专注细胞研究走在第一梯队的医疗团队，多少个彻夜通宵钻研相关文献，无数次成功或失败的细胞实验，只为了能彻底解决这种不确定性，

　　他敢保证除高纪生外，没人比他更了解M干细胞。

　　小濯年龄比唐可小，不属于同一批实验体，但也是至今能找到的与唐可最接近的对照组，有他的加入，将极大提高实验准确性，唐辛不愿意错过接近成功的机会。

　　“小濯，你对我和唐可来说太重要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高纪生”“克隆婴儿”“实验体”……
　　敏感词汇出现，拉响小濯防御体系一级警报。
　　——人类发现他身份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密密麻麻的暴戾因子夹杂无名的怒火从骨缝、指尖、细胞间隙等各个阴暗角落鱼贯而出，叫嚣着毁灭一切。

　　——杀了他们，杀了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类！

　　眼底的红忽隐忽现，其他感官迅速退化，仿佛被瞬间扔进水里，隔着厚重粘腻的水膜，听不清外界声音，只剩脑海中聒噪的杀人声不断重复，刺耳烦躁。

　　忽而，一抹清凉的墨绿强行占据大半视野，长年累月的战斗经验下意识判断出是背影，在小濯的记忆中，头一回见如此宽厚踏实的背影——但凡有点战斗经验的都不会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毫无防备暴露弱点的是洛童，可感到不自在的却是小濯。

　　强烈的不知名的情绪撕扯着将他拉回岸上，他大口吞咽失而复得的氧气，却冷不丁听见背影的主人说：“那又怎样？”

　　短短几句话，振聋发聩。
　　他被震到半空中，踩不到地板。

　　直到唐医生企图握住他的手寻求合作，小濯才如梦初醒般夺回身体控制权，抽手避让低头，一气呵成。

　　“你……你不愿意？”几缕略长的发丝垂落，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变换几轮，逐渐暗淡，唐医生似悲似叹呢喃道：“你不愿意也正常、正常，是我僭越了。”

　　同为医学工作者，他深知行业内存在诸如高纪生等医学疯子，他们对生命没有敬畏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残忍手段层出不穷：有为看孕妇体内胎儿发育状态直接生剖的，有研究毒气对人类作用直接放毒淋药的，有研究人类极限温度直接生蒸活人的……

　　作为高纪生实验专用克隆婴儿，小濯经历只多不少，邀请他参与M干细胞实验何尝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小濯走了，唐医生没有追。

　　如果唐可没被人阴差阳错偷出来，如果没被送到自己身边，那他的人生轨迹大抵和小濯重合，困在不见日光的实验室，日复一日受折磨，细胞凋亡再生分化成熟重复……

　　他还记得第一次抱起唐可的手感，那么小那么软，没牙的嘴冲他吐泡泡，笑弯了眼。他们都说这孩子自闭，不会哭不会笑，可他到自己手中分明笑得十分可爱。

　　怎么会有人舍得对他们下手？

　　理性和感性斗争，最终感性占了上风。唐辛原地收拾情绪，感觉差不多才跟着走下楼。实验没有对照组便没有吧，这么多年他都是这般做实验的，不过是多重复几百次罢了，数据多还能减小误差。

　　“你是个好孩子。”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尸族突然开口，把即将下楼的唐医生吓一激灵，差点踩空。等心跳趋于平静，脑神经接上，具象耳朵听见的内容，唐辛一脸无语。

　　他回头扶镜框，嘴角勾起的弧度略显僵硬：“洛先生住过集体宿舍吗？”

　　学院里的学生可自愿选择单人或多人宿舍，洛童自小住一人间，兼职教师后学校分配的更是超级大单间，倒不曾住过集体宿舍住过，于是他诚实摇头，疑惑对方为何话锋突转。

　　“我猜也是。”

　　洛童缓缓冒出个：？

　　“你这种随地大小爹的行为，在宿舍容易挨揍。”说完唐辛扬长而去，徒留尸族原地琢磨。

　　洛童——尸龄三百，第一职业灵修，第二职业尸族学院里教师，曾多次荣获最受学生欢迎教师奖，自打来到人间隔三差五学新词，继“被绿”后，又被冠上“随地大小爹”的标签。

　　风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