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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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知道你还……”
女人嗓子在破音边缘，这个世界疯了吗？明知道他是丧尸还让自己去见他！说不定、说不定这场灾难就是他引来的……
想到这琴长红止不住的绝望，声音悲切悸动：“明哥！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丧尸带回来了啊！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死……我做孽啊，这是作孽啊……”
“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还要我怎么冷静！！我的丈夫、儿子都被丧尸咬死了，好不容易熬过来进入生存基地，认识了明哥，日子刚有盼头，丧尸又来夺走他！！！你让我怎么冷静，该冷静的不是你们吗？把丧尸带进城，好端端的生存基地都被你们给毁了！！你们就是凶手！！你们都是一伙的！！害死那么多的生命你们不得好死！！”
恶毒的诅咒刺耳尖锐，尸族冷声喝道：“他做什么了就不得好死？丧尸潮原因未查清，你不能因为他是感染者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就算养条狗，这么久也养出感情了吧？问都不问就定罪，若没有他你只会比那人死得更惨。”
先前他过于天真，知道琴长红讨厌丧尸却还抱有一丝侥幸，总认为女人会对自己养过的小孩态度不同，而且小濯不同于其他的感染者，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与人类统一战线。
没想到人类如此固执不懂变通，枉费小聚腐器将她带回来。
灵识里，显眼的腐气在丧尸潮爆发后从交易所移动到家属大院，不用想都知道是琴长红要求的，利用小濯的能力回来保护情郎，现在却倒打一耙，过河拆桥玩的一个比一个溜。
不理会女人的崩溃，洛老师转身蹲下使得视线与小濯齐平。
琥珀色的瞳孔掺杂着主人未曾注意的温柔，对上空洞的漆黑眼眸，须臾间好似有惊涛骇浪拍向水泥构建的城墙铁壁。
洛童伸出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色泽莹润如玄玉，骨节分明修长不失力量感，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洁白无瑕。
——世上不可能有比这还要好看的手了。
小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旋转放大，占据不多的脑容量。
聚腐器微表情解读大师自以为获得赞同讯息，牵起小濯的手往外走，附近的丧尸已清理得差不多，琴长红呆在这暂时不会有危险。
他先带聚腐器与检查队成员们汇合，再寻打开阵法的办法，之后海阔凭鱼跃，聚腐器去哪他去哪。
小濯回魂时发现自己的细瘦粗糙的脏手，握在最好看的玄玉里，两相对比越发觉得自己的手丑陋，可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心生向往。
就像当初收下唐可送的手环那般，他鬼使神差地放任卑劣的自己靠近温暖。
一阵杂乱的声音自隔壁传来，隐约像床架拉拽及重物掉落，珍姨惊慌失措：“哎哟，乖妞，摔疼了吧？不怕不怕，丧尸都打跑了，妈妈在这里啊，不怕不怕。”
差点忘记珍姨和妞妞住隔壁，可是这个时间点珍姨不应该在种植场吗？哦对，教堂爆出女丧尸丑闻后，管理层不给学生继续上学，珍姨辞掉种植场的工作回家边打零工边带小孩。
也算因祸得福，因为这个决定母女俩在灾难发生时没有分割两地。
洛童对珍姨母女印象不错，不介意帮她们一把，抬手敲门：“没事吧，要跟我们一起去教堂吗？”
检查队、唐医生和葛先生会在教堂集合，万一丧尸潮再度爆发，在那里她们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不……不用了，谢谢你们，外面太乱了，妞妞怕生，我们在这里躲几天……”珍姨话没说完，稚嫩又沉闷嘶哑的吼叫响起，隔着几层棉花听不真切，但熟悉它的人绝不会认错，这分明是丧尸的声音。
尸族飞速撞开纸片木板门。
房间里，珍姨高度警觉地看向闯进她房间的两位，不同于以往对小濯的欣赏爱护，此时的她就像护犊的母狮，谁来都会咬上一口。
护犊？
洛童凭借身高优势越过珍姨望向她身后，不大的床上铺了厚厚两层棉被，中央明显凸起小包。Z城隶属大陆最南端，虽是年末却未正式入冬，压根用不上棉被。
珍姨察觉到洛童的眼神，欲盖弥彰往后退，将被角压实企图遮挡视线。小包又动了，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动静挺大，四只眼睛注视下无处遁形。
小濯刚上前半步，珍姨立马掏出藏在背后的水果刀，激动挥舞：“别动，都别动，只要我在这，谁也不准伤害我家妞妞。”
“她感染了。”
小濯轻声说，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被时刻用余光留意他的尸族捕捉。
珍姨大吼：“胡说，我家妞妞才不会变成丧尸……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只是蹭到而已。”
她持刀的手不受控制抽搐，泪水憋回眼眶：“没事啊，妞妞，没事，别怕，妈妈在这，一定不会有事的，妈妈陪着你啊……”
棉被剧烈挣扎，不属于人类的吼叫不断刺穿母亲的心脏。
生怕妞妞不舒服，珍姨赶紧掀开棉被，被窝里，妞妞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紫色丝质宽带捆绳将妞妞手交叉绑在胸前，与肤色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好似一颗紫薯球。
紫薯球翻着眼白挣扎，獠牙把嘴唇戳破，白净可爱的妞妞因病毒异变，面目全非，看见她这样，珍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妞妞，可怎么办啊，我的妞妞，你让妈妈怎么办！妈妈没有你还活着干嘛？”
破罐子破摔，珍姨扔掉刀具反手抱起妞妞，像抱婴儿那样紧紧拥入怀里，把手塞到她嘴边：“咬吧，你想咬就咬，妈妈陪你，乖妞，不要怕啊，妈妈永远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妈妈给你唱你最喜欢的歌曲，妞乖啊......”珍姨带着哭腔，唱起了歌。
外面是炼狱般的末日，屋里，妈妈用怀抱和歌声筑起铜墙铁壁。
“当我说过我将永远不放开你的手，当所有阴影几乎挡住了你的光亮，我记得你说过：‘别把我一个人扔下。’，这一切都在今晚化作尘埃，只需闭上你的眼睛，太阳已经西沉，你会没事的，如今没有人能伤害你了，当明日晨光初现，我们都将安然无恙。”[1]
“亲爱的，你害怕看到窗外吧，一切都在燃烧，门外的战争仍在激烈地进行，牢牢记住我为你唱的这只摇篮曲，即使音乐已经停止，只需闭上你的眼睛，太阳已经西沉，你会没事的，如今没有人能伤害你了.....”[1]
珍姨的歌声带着哭腔和颤音，算不上惊艳，却那么温暖有力，足以冲散末日的绝望。
或许爱能创造奇迹：挣扎不安的妞妞顺着歌声缓缓闭上只有眼白的眼睛，陷入梦乡……
梦里有蓝天白云，有苍山大海，有新认识的幼儿园小伙伴，有一直陪伴她的妈妈，还有会带她去吃冰淇淋让她骑在肩膀上的超人爸爸……她露出香甜的笑容，紫红色的脸庞似乎也不那么吓人了。
“妞妞能听懂，她还有救，她不会像别的丧尸一样咬人。她、她还是妞妞！”
珍姨眼角溢出激动的泪花，怕吵醒妞妞，小声又热切地向站着的琴长红和小濯解释。
母亲希望自己孩子与正常人无异，不过是想表达她的孩子同样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别让她成为异类，别剥夺她的生命。
“是丧尸也没关系吗？”小孩喃喃自语。
“当然，重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尸族接道，小孩的状态比刚才在琴长红屋里好多了，珍姨对妞妞的态度给了他力量。
小丧尸不外乎想要人类的认同，琴长红给不了但洛童永远站在聚腐器这边，对上小孩失魂的目光，尸族粲然一笑。
含笑的琥珀色眼眸好似天边的旭日，耀眼刺眼，小濯猛然扭头，转移话题般急道：“我有办法使妞妞恢复。”
“真的？！”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欣喜若狂。
炽热的目光快把他洞穿，小濯不自在地补充：“只是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但仍是丧尸。”
珍姨哪管那么多，现阶段妞妞只要像个正常人就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没关系，看不出来就行！珍姨相信你，只要你能救妞妞，珍姨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边说边委下.身子，竟要给小濯跪拜。
小孩哪里见过如此大阵仗，再大的恶意他都不曾胆怯，可对于剧烈的正面情绪难得有退缩之意。洛童看出了小孩的窘迫，自觉上前扶起珍姨，道：“先让他看看再说。”
珍姨头如捣蒜连声道好，积极让位。
只见小濯右手指尖对准左手掌心，寒光乍现，圆润的指甲盖倏地伸长，边缘尖锐锋利，轻易便划破掌心。小濯用两指扯开伤口防止愈合，他划得狠扯得急，血洞深可见骨，几乎能横着塞下一根食指。
血与其说是流出来的，不如说像泉眼那样小股小股涌出来，看得洛童止不住蹙眉。
小孩面不改色，拔掉堵住妞妞嘴巴的布团，将蜿蜒而下的血柱喂到妞妞肚子里。睡梦中的妞妞身体发生肉眼可见的改变：身上的紫逐渐褪去，皮肤恢复光泽和白嫩，獠牙慢慢缩小……
整个过程持续一刻钟，尸族眼底的心疼越发鲜明。
这孩子本就不爱吃饭营养不良，单薄的身板跟纸片似的，好不容易塞出点肉，这下全给糟蹋了，瞧这脸色青的，稍大点风能给刮跑。
几经犹豫，献祭式献血行为终于在洛童险些出手时结束。
小濯放开固定住伤口的右手，手指粗的破洞迫不及待粘合、结痂、脱落、愈合，仿佛未曾存在，唯有从小孩菜色脸庞可窥探端倪。
珍姨飞扑到床边，手指微微哆嗦，翻来覆去捯饬，把熟睡的妞妞折腾醒，清醒后的妞妞并不咬人，妞妞真的变回来了！！意识到这点珍姨的眼眶再次湿润。
她哽咽道：“小濯，你是个好孩子，你把姨的命续上了啊，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几句车轱辘话颠来倒去，足以看出珍姨的激动。
与往常无异的模样看得久了难免生出奢念，珍姨犹豫：“妞妞……还是丧尸？”
“对。”一盆冷水浇灭珍姨不切实际的妄想。
小濯实话实说：“我只是用血液强行提升等级，令她的外表接近正常人，但我无法阻止她体内病毒扩散。”
妞妞的刘海压得凌乱，平日里机灵活泼的眼睛死板地直望天花板，除了在小濯的手离开时有片刻躁动外，没有其他的情绪。
有过心里预期的珍姨平静地低下头，不知在沉思什么，再昂首时眼神已坚定。
她拾起往常干练精明的姿态，缓缓道：“我晓得了，她爸变异时我就猜到早晚有那么一天，好在先变成丧尸的是妞妞而不是我，否则那么小的孩子我都不敢想象她往后的日子。小濯，你帮了珍姨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你，妞妞恐怕要承受更多痛苦。姨没有别的东西给你，这个你拿着。”
她边说边搓手，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平安符，经过岁月洗礼上面浸润过的血色已蜕变成灰褐色，边角处磨出毛边，表面覆盖透明塑封，应该是后期加上的，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护。
“这是孩子他爸留给我的，他走得早，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不遗余力保护我们母女，你别不相信，如果没有它，我和妞妞走不到今天。姨把这个给你，希望它同样保护你平平安安。”
“刚才你们隔壁吵架我都听见了，孩子你受委屈了，但红红她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孩子和丈夫都被丧尸咬死了，现在屋里躺着的那位不晓得能不能度过今晚，她免不了在这方面偏激了些。”
“再给她点时间，红红是个很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从丧尸堆里将你捡回来。如果她最后没能想通，姨也希望你不要怪她。你是个好丧尸，但不代表其他丧尸同样是好的，我知道丧尸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可这并不能消除他们给正常人生活带来的恐惧和悲伤。”
说着珍姨用下巴点了点洛童方向：“如今你生父愿意保护你，也算圆满，只要在家人身边，日子总能过下去。”
珍姨提及“生父”一词时，小孩的眼神随之挪到他脸上，洛童看得真切，小聚腐器表情几经转变，先是疑惑不敢置信，到犹豫将信将疑，最后恍然大悟。
自持冷静的尸族心情跌宕起伏——这小孩怎么回事，连自己生父都不清楚吗？不会信以为真吧？
被当众拆穿谎言并不尴尬，可小孩要是当真了，当事人便有些愧疚了。
对视时间不过一分钟，心路历程却宛如跑了场马拉松。
最后还是珍姨及时解围。
听闻基地被设计围攻，她当即决定和洛童他们一起去教堂，方便在城门打开后，第一时间带妞妞逃出基地。
珍姨不是优柔寡断的女人，她能独自带领妞妞敲响基地的大门，就能再寻一处地重新开始，既然这里不再安生，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洛童在家属区外设置了防护罩，里面的人只要不主动出来就不会有危险。做完这一切，他带着小濯、珍姨和妞妞前往集合点——教堂。
家属区到教堂的路并不长，第一轮丧尸在来的路上基本被洛童消灭完了，剩下少部分迫于丧尸王的威压不敢现身，故而他们畅通无阻地到达目的地。
彼时，检查队已找到银安队长和唐医生哥俩，除此之外，教堂还集结了贺飞兰兄妹以及许久不曾出现的异能者大队长杨茂。
医疗室今天放假，兄妹俩跑去交易所摆地摊，丧尸潮来临时运气极好地遇到异能者大队出动，被一路被护送至此。
“洛神，你们没事吧。基地能进丧尸真是吓死人，好在异能者给力，不然都没命见到大家了。”
劫后余生的贺飞兰略显激动，但他时常咋咋呼呼，大家都习惯了。
在场脸色最反常的要数唐辛，他见到小濯后快步上前，捉住他的手隐晦灼热地确认着什么，急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带你检查下。”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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