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只恋爱脑丧尸》有椿

106、第 106 章

　　凤眼微眯，琥珀色眼眸不曾离开过白布上的人影，在他的注视下，皮利助手和界灵前辈完成拉钩盖章。

　　界灵看起来兴致勃勃，这种新鲜的人类把戏没人同他玩过。

　　洛童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这种怀疑毫无根据，且十分荒谬，那人外貌和庚子濯截然不同，可洛童就觉得他很像庚子濯。

　　那人手指攥紧衣角轻轻摩挲的动作跟庚子濯如出一辙，走路的状态也很像……种种细节，给洛童很熟悉的即视感。

　　腿上动静拉回尸族注意力，他低头，撞进一汪静谧的潭水中。

　　庚子濯目不转睛望着自家老师，不说话，但手指悄悄地拉住黑袍衣领。

　　“醒了？” 洛老师语气无限温柔：“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冲天腐气强势占据本源空间，喧嚣存在感。
　　庚子濯久没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他说：“童童，好久不见。”

　　是了，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爱撒娇。

　　刚才为何有如此荒谬的念头，皮利怎么可能是庚子濯呢？冲天的腐气就是明晃晃的身份证明。

　　再抬头，那张异域风格的脸，也没有很像。

　　“我们分开不到一天吧？”
　　幻境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许多，所以他们实际分开不到半天。

　　“可我怎么觉得，好久没见了。”
　　庚子濯坐起身，动作迟缓伸出手，在洛老师的死亡视线威胁下，手掌稳稳地轮到洛童头顶，轻柔两下。

　　他说：“别总穿一身黑，穿点亮眼的颜色，更衬你。”

　　洛老师皮笑肉不笑，默念：这孩子刚睡醒，脑子不清醒，别跟他计较，别跟犯病的计较。

　　手掌下移，手指贴着皮肤移动，引起颤栗，庚子濯大逆不道捏住洛童的脸颊，舍不得用力，轻轻抚摸，目光有洛童看不懂的深意。

　　他说：“瘦了。”

　　洛老师忍无可忍：“不准乱摸。”

　　“就要，刚才童童摸我，我要摸回去。”

　　洛童：……

　　一记头槌直击庚子濯门面。
　　“别犯病，坐直了，再赖我身上试试？”

　　严师形象重出江湖，但没虎住庚子濯，他看起来更兴奋了。

　　“童童，你现在好凶。”
　　如果说这话时，庚子濯头再低两分，眼睛时不时瞟他一下，嘴不自觉上翘，使得脸颊两边的肉肉更明显，就是洛童熟知的委屈生气表情。

　　庚子濯摆出这种神情，十有八九洛童会妥协。

　　但现在说话的庚子濯，眉眼含笑，不似控诉，更像是在调侃。

　　洛童：“胆子肥了是吧？”
　　庚子濯微笑点头：“嗯。”

　　很好，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首席弟子对昔日老师发起宣战。

　　“我家童童啊，吃软不吃硬。”言语中的亲昵显而易见。
　　丧尸王眼神亮晶晶，对洛童的反应全盘接收，不管洛童做什么他都很开心，能见到眼前的人他就非常开心。

　　“知道就好。”尸族矜贵点了点头，“所以，你要跟我打架吗？很久没练了，来打。”

　　洛老师刚摆好姿势，转眼又坐下了：“算了，你伤刚好，跟你打太欺负人。”

　　“说正经的，你还记得高纪生对你做了什么吗？”

　　能让恢复力极强的实验体陷入昏迷，高纪生不知道往小濯身体里注射了什么，洛童还是有点担心。
　　“童童关心我啊，那给我检查一下。”
　　庚子濯那张俊脸刷一下放大，歪着脑袋凑到洛童面前。

　　“怎么检查？”

　　“像之前那样啊，你的灵识进入我身体里面，好好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庚子濯的重音放在了“进入”和“好好”上，咬字清晰，越说越近，说到最后用的是气音，显得……很流氓。

　　洛老师刷摁住他的脑袋，推人按回原位，随即一个净尘诀扫过去。

　　庚子濯不解：“童童你干嘛？”

　　洛童头也不抬：“去油。”

　　“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下次别这样，从前那样就很好。”洛老师直言不讳。

　　“哦~你更喜欢从前的性格啊，也不是不行。”
　　“童童，你心疼心疼我嘛~”

　　“啪”一个巴掌按住他的脸，洛老师认真端详了至少五分钟，久到围观群众界灵都以为他俩要亲亲了，洛老师突然蹦出一句：“别学，你学得一点都不像。”

　　“哦，什么时候发现的？”庚子濯挑眉，故作惊讶。

　　“你说出【进入】你身体的时候”提起小濯，洛老师嘴角含笑：“他胆子没那么大，说不出调情的话。”

　　“或许是我脑子坏了呢？”
　　庚子濯手指指向自己：“如果我不是庚子濯，那我是谁，为什么顶着这幅身体在这里跟你讲话？我就是庚子濯，我记得我们之间经历过的所有细节，你可以考我，绝不会答错。”

　　“你就是脑子坏掉了。”

　　“什么？”

　　“人类医书上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你目前的状态。”
　　“人格分裂。”

　　庚子濯哈哈笑：“你倒是敏感，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想法，你就不怀疑我是借尸还魂的野鬼？”

　　“硬要说，好像区别也不大。”洛老师淡淡道：“前辈，你觉得呢？”

　　白光一闪，界灵出现在洛童身边。

　　“我这不是偷听，你们在我本源里讲话，我想听不见都很难啊。”他摇头晃脑的，如果不是眼神不敢看他，或许可信度还能更高些。

　　界灵绕着庚子濯啪嗒啪嗒转圈，分析道：“不像野鬼上身，气息很干净，应该是你的道侣没错。但这眼神……”

　　这人看他的眼神莫名让他不爽，堂堂神器界灵，不需要别人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他啊，还有些炙热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连他都在肖想自己吧？

　　没办法，作为神器，太有魅力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界灵走到洛童身边，对他摆手，洛童顺从地蹲下：“你说的人格分裂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偶然在书籍中看到的，人类的精神疾病之一，身体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和主人格性格大不相同，有些甚至连性别都不同，但他们都是身体的主人。”

　　洛老师的语言简单直白。

　　他们讨论期间，庚子濯就摊着手，任他们打量研究，等他们讨论完，开始聊皮利的事，庚子濯独自一人背着手，开始逛公园似的参观界灵的本源空间。

　　他有独特的参观方式，手指跟随树枝般的通道，在墙壁上沟壑间走迷宫。

　　指尖顺滑地从轨道一头，走到出口，换个方向再来一遍，每个拐点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他玩过很多遍，熟记于心。

　　这一幕，激情讨论中的界灵未曾留意。
　　松一口气的洛童也未留意。

　　他沉浸在皮利不是皮特的真相中。

　　原来，皮利的脸是复刻的，据界灵所说，皮利原本在地府的脸有些吓人，地府嘛，到处妖魔鬼怪，长得潦草些姑且算了，来人间后可不能吓到脆弱的人类，他便照着当时人群中他认为最好的脸捏了张一模一样的。

　　这一捏，就用了二十来年，要不是洛童问他皮利之前是否曾在基地做助手，界灵都快忘了这茬事。

　　*

　　庚子濯的人格分裂，好像并没有好转，这个陌生的人格，占领了庚子濯的身体，完全没有沉睡的意思。

　　他保留了原本庚子濯的所有记忆，却好像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很多时候，会故意场景复刻，逼洛童问出同样的话，供他选择完全相反的答案。

　　几次三番，洛老师想不摸透对方套路都难。

　　此刻的他们早已出了界灵本源空间，在一栋废弃的别墅暂居养病。

　　洛童埋头于人类精神病书籍中。

　　三声礼貌敲门声后，庚子濯打开门，倚在门口上，下巴微抬，眼神睥睨：“童童，吃冰糖葫芦吗？”

　　洛童只犹豫了三秒：“吃。”

　　客厅干净的餐桌上，长方形铁盘内，精致的水果淋上晶莹剔透的拉丝糖浆。不止冰糖葫芦，还有冰糖草莓、橘子、香蕉……

　　卖相诱人，显然不是末日时代能买到的。

　　洛童惊喜道：“你做的？”

　　“嗯哼，尝尝好不好吃。”

　　洛老师直接上嘴，裹满脆糖的果香，味道意外不错。

　　“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洛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问。

　　“因为童童喜欢吃啊。”庚子濯眼里的蜜要倘出来了。

　　“你又知道了？我应该没有说过吧。”洛老师眯眼，正经神色——你很可疑，如实交代。

　　“童童是忘记自己在储物戒指里塞了多少根糖葫芦了吗？夹带私货，怕我发现不了？”

　　庚子濯的反问令尸哽咽，糟糕，忘记这回事了。
　　储物戒指里专门有一层收藏了糖葫芦。

　　吃饱喝足，两尸躺在沙发上发呆。

　　外边的夕阳正好落下，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客厅，橘黄色，流淌着安逸的空气。

　　“如果我好不了了，怎么办？”庚子濯没有看洛童，盯着虚空中一点，随口一问。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如果真好不了呢？”

　　洛老师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就这样过吧。”

　　庚子濯粲然一笑：“所以你还是更喜欢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