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集3》沉默的戏剧

4、波斯菊之心（四）

　　顾思谦让大头开车送韩琛去向家老宅，韩琛一路上拨打顾庭希的电话，均是不在服务区。
　　大头将车开的飞快，韩琛坐在副驾上，他紧紧合着眼，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韩琛看见顾庭希打回给他，立刻接起电话。
　　顾庭希在电话里闷声闷气道：“琛哥，我这里出了点事情，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韩琛问：“谁出事了？向柏还是楚馨棠？”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顾庭希压低声音道，“楚馨棠昨晚上自杀了，警察马上就来了，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注意安全。”
　　“知道。”
　　*** ***
　　顾庭希焦虑不安，他被安排在客厅里稍坐，沙燕端了杯茶给他，又给他拿了几快红豆糕，顾庭希勉强吃了一点。
　　今早的时候，顾庭希睡了懒觉，他刚转醒，听见门口有动静，一开门却是玛丽站在他房门口。
　　顾庭希问她干嘛。
　　玛丽在门口踱步道：“十点钟了，馨棠怎么还不起来？”
　　顾庭希这才知道，自从楚馨棠和向柏闹离婚之后，两人就分房睡，楚馨棠搬来了客房，房间就在走廊的另一头。
　　“兴许是贪睡呢？”
　　“昨晚八点就散场了，你这样的小年轻都起床了，馨棠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这么贪睡？”
　　顾庭希还没清醒，就被玛丽拉着一起去敲门。
　　顾庭希抱怨：“你们女人的事情叫我干嘛？”
　　玛丽满面愁容道：“我总觉得这个宅子很阴森，多个男人多点阳气。”
　　顾庭希哑然失笑。
　　顾庭希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回了房间，他洗漱到一半就感觉困得不行，后来头发也没吹直接就睡下了，今天起来脑袋跟个鸡窝头似的。
　　玛丽敲门没人应，于是叫了管家来问，顾庭希倚靠在墙上打哈欠：“不会是已经出门了吧。”
　　管家犹豫半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锁，他推开房门，却发现门背后的反锁链条上了插销，屋里有人！
　　管家低声喊道：“少夫人，已经十点了，需不需要将早餐送上来？”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玛丽说：“会不会在洗澡？”
　　管家立刻想将门关上。
　　顾庭希道：“一点水声也没有。”
　　几人相互对视，管家突然面色大变：“糟了，是不是出事了。”
　　玛丽看向顾庭希：“你把门踹开。”
　　顾庭希苦笑连连：“姐姐，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
　　玛丽瞪他一眼：“真没用！对了，叫向柏过来！”
　　“少爷一早就和落小姐出门散步了，我叫老孙来撬门。”管家拿起电话打给老孙。
　　十多分钟后，老孙带着老虎钳出现在二楼尽头，顾庭希这才注意到老孙似乎腿不好，走路一瘸一拐很费劲。
　　三人给老孙让了个位置，他拿着老虎钳用尽力气拧断了锁链，然后侧过身体，让管家几人进去。
　　管家推开房门，请玛丽先进去。
　　玛丽叹了口气，率先走进房间。
　　房间的布置和顾庭希的房间相差无几，只是家具摆设朝向不同，加上楚馨棠常住这间房，里面不免有许多私人物品，显得更为杂乱。
　　房间内没有见到楚馨棠的身影，玛丽看着浴室有些犹豫。
　　管家沉着脸，他伸出手做了个手势，请玛丽进浴室。
　　玛丽点点头，缓缓推开浴室的门。突然只见她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离开浴室，朝众人惊呼道：“死了......她死了......”
　　顾庭希迅速向浴室走去，楚馨棠穿着睡衣躺在浴缸里，脸部肿胀发青，浴缸里布满了血水，血水顺着浴缸边缘流出，淌得遍地都是。
　　顾庭希的胃部一阵翻腾，他忍住难受背过身去，突然在那面洁净无痕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他蓦地被吓了一跳，倒退三步离开浴室。
　　管家深吸一口气，他颤抖着身体道：“我去通知老爷。”
　　向老爷子在得知情况后，立刻让管家报警。
　　警察给众人录了口供，勘察过现场后将尸体带走查验，初步认定这是一起自杀案件。
　　顾庭希看了眼手表，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距离韩琛给他打电话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大家一整天没吃饭，临近五点，管家请大家去餐厅吃晚餐。
　　向老爷子身体不适没有下楼，宁姨也在房间里陪他，沙燕在厨房帮忙，老孙自然不会出现在餐厅，其他人包括管家在内，尽数聚到了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筷子，连顾庭希也干坐着不动，气氛一时间压抑极了。
　　此时管家听见前厅有动静，他示意各位失陪，兀自离开了餐厅。
　　几分钟后，管家带着两个男人走进餐厅。
　　顾庭希没回头，倒是顾涵礼回头看了一眼，说：“庭庭，你员工怎么来了？大头也来了？”
　　大头憨憨的笑。
　　顾庭希猛地回头，韩琛朝他露出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顾庭希紧绷了一整天的弦瞬间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怜巴巴的问：“你怎么来了？”
　　韩琛举起手里的两盒点心，淡淡地说：“你礼物没拿。”
　　顾庭希笑了笑，接过点心盒子递给管家。
　　管家含笑道：“劳先生走一趟，请坐下一起吃口饭吧。”
　　顾庭希对顾涵礼道：“堂哥，你坐旁边去，跟大头坐一块。”
　　顾涵礼好脾气的站了起来，顾庭希连忙拉韩琛坐下。
　　落诗雅笑问：“顾少，你开的什么公司，要请这么帅气的员工啊？”
　　顾庭希回她：“我在书店打工，这是我们副店长。”
　　落诗雅挑了挑眉，顿时失去了兴趣。
　　玛丽低着头愁思，她兀自琢磨着什么，脸上写满了忧虑。
　　大家都不吃菜，大头饿坏了，第一个伸了筷子。
　　众人都看着他，大头愣了愣，问：“怎么都不吃？有毒啊？”
　　韩琛夹了几筷子菜到顾庭希碗里：“先吃饭。”
　　见顾庭希和大头吃了几口菜，众人才陆续拿起了筷子。
　　玛丽努力露出笑容：“馨棠是自杀的嘛，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该吃吃该喝喝。”
　　顾涵礼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一件伤心事。”
　　落诗雅嗤笑道：“哪有人伤心，不过是觉得诡异，害怕罢了，她怎么不戴着波斯菊之心去死？”
　　向柏沉着脸低喝道：“别说了！”
　　落诗雅面色不虞的看着他，却没有再开口。
　　向来脾气温和的向瑶，突然说道：“她没来得及戴，你可以戴啊。”
　　落诗雅恼怒道：“你什么意思？没大没小！”
　　“我和你年纪差不多大，舅妈是你长辈，你才是没大没小。”向瑶扔下碗站起来，“我不吃了。”
　　落诗雅恼羞成怒，她拼命忍耐着怒气，眼泪却哗哗的往下掉：“向柏，你都不帮我！”
　　向柏怒吼道：“我让你别说了！”
　　落诗雅擦去脸颊上的眼泪，一跺脚离开了餐厅。
　　顾庭希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韩琛来了，他倒是觉得饿的厉害，一边啃着鸡爪一边看热闹，余光恰好瞟到管家，管家垂着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管家道：“我去厨房看看糖水。”
　　向家人走了个精光，留在餐厅的反而都是外人。
　　玛丽抿了口红酒，她放下酒杯，问：“涵礼，你怎么看？”
　　顾涵礼道：“倘若警局那边顺利，应该很快能把尸体领回来，到时候办葬礼的话，咱们再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我公司还有事，估计待不了这么久，等之后再说吧。”
　　玛丽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谁问你这个，问你也是白搭。”
　　顾涵礼不明所以。
　　顾庭希问：“玛丽姐，你是觉得她不是自杀？”
　　玛丽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一切很奇怪不是吗？”
　　顾庭希道：“当时虽然情况混乱，但是我留意过，门窗锁得很死，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韩琛仔细地听着，玛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并不是落诗雅那种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她见识过许多人物，这位名叫韩琛的青年绝对不是普通书店的打工仔。
　　玛丽朝韩琛扬了扬下巴：“这位先生什么来路？”
　　“书店员工啊。”顾庭希想了想又说，“也是位侦探。”
　　顾涵礼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玛丽一瞬间捕捉到了，她笑道：“涵礼，你原来也不知道？”
　　顾涵礼点头。
　　玛丽道：“顾家小子，你既然叫来了侦探，自然也是有所怀疑，说说吧，什么情况。”
　　“琛哥不是来查案的，他是不放心我，来看看我。”顾庭希笑道，“不过，你可以请他帮你查案。”
　　韩琛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玛丽笑：“你小小年纪倒是不吃亏，好啊，开个价吧，我也想知道，这条波斯菊之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庭希想起那会儿老赵请韩琛查案，给的酬劳是一千块，玛丽姐怎么也比老赵有钱啊。
　　他想了想说：“一万块？”
　　玛丽愣住，她反问：“美金还是欧元？”
　　顾庭希回答：“人民币。”
　　玛丽拢了拢头发：“你确实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刚才是我高看你了，书店挺好的，你可千万别转行，账号发给我。”
　　顾庭希乐了一下：“查到凶手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