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集3》沉默的戏剧

24、绝代芳华（六）

　　大头走到包厢门口，拍了两下门，没人给他开门。
　　大头当下就恼火了，正准备把门卸了，脑海里突然响起顾思谦的骂声：“记住，我们不是流氓。”
　　大头心烦气躁，他克制力道一脚踹在门上：“给老子开门！”
　　大头发了火，真就有人给他开了门，来开门的竟然是田斌。
　　田斌怔忪道：“真是大头哥，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房间里火锅烟雾袅袅，白色烟雾的尽头，一位穿黑色漏肩衬衣的女士正在抽烟，她交叠着双腿，红艳的嘴唇熟练地吐出烟圈，她的五官端庄且妩媚，气场却显霸气，如果用一种花来比喻她，必然是国色生香的牡丹。
　　她的身旁围坐着几个男人，那些男人皆以她为首，见大头来闹事，齐齐看向她。
　　而蒋丽华被两名保镖堵在墙角，她的手机被抢，正被田斌拿在手里。
　　田斌见大头身后站着顾庭希，还有一个满脸着急的小姑娘，他将所有人喊进包厢，又把门给锁上了。
　　大头拍了下桌子：“把丽华姐给我放了！”
　　赵棠嗤了一声：“你不问问她干了什么？”
　　“丽华姐是我大头的朋友，无论她干了什么都由我大头承担。”
　　大头沉着脸的模样很能唬人，赵棠笑了一下，灭了烟头，问田斌：“他是什么人？”
　　田斌说：“棠姐，他叫大头，是顾思谦的手下，我看是个误会，这女人应该不是狗仔。”
　　赵棠勾唇笑：“顾老板的人，那更好，不如请顾老板来坐坐。”
　　她话音一出，与她同桌的几人却突然变了脸色，赵棠身旁的男人低声道：“我看算了吧，手机也看过了，没有偷拍的视频，放他们走吧。”
　　赵棠心高气傲，如果大头不闯进来，查完手机，再听蒋丽华说几句对不起，她自然大大方方请她出去，可现在大头拍桌子要人，如果就这么放蒋丽华走，实在是太下她面子。
　　田斌连忙出来打圆场：“棠姐，算了吧，都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顾庭希实在看不下去，他拉开椅子坐下，问赵棠，“你搜她身了？”
　　赵棠挑眉：“她从厕所开始尾随我，我怀疑她偷拍，怎么？我不能搜她身吗？”
　　“跟丽华姐道歉。”
　　小妹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顾庭希阴沉愠怒，他经常懒洋洋无所事事，虽然脾气不好，但骨子里很善良，也很随和，邻里街坊都喜欢他，发脾气也多是像撒娇，小妹一次也没见过他这幅不怒自威的模样，他有一双十分漂亮的丹凤眼，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冷冽与压迫感。
　　田斌深吸了口气，他极少见到顾庭希这副模样，他太久没见过顾庭希真的发火了，他几乎忘记了这位混世魔王的脾性了。
　　田斌立刻说道：“棠姐，这位是顾庭希，顾老板的弟弟。”
　　赵棠错愕半晌，她换了个坐姿，对保镖说：“放了她。”
　　田斌松了口气，他把手机还给蒋丽华，好声好气请他们离开。
　　蒋丽华拿过手机，她弯着腰垂着脑袋连连道谢。
　　赵棠勾唇浅笑：“顾二少还不离开，难道要跟我共度春宵不成？”
　　顾庭希扭头看田斌，问：“她是你堂姐？”
　　他话音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田斌呐呐道：“你不认识她？她是赵棠啊！六届影后赵棠！”
　　赵棠沉下脸，瞬间又浮起笑容：“看来我还不够有名气。”
　　“行吧。”顾庭希对大头说，“他们不道歉也行，你把在场所有人名字记下来，然后打电话报警，他们非法搜身，我要告他们。”
　　蒋丽华连忙摆手：“不、不用......”
　　顾庭希打断她，他冷着脸看向蒋丽华道：“你现在说不用就是不给我顾庭希面子。”
　　蒋丽华愣住了，小妹立刻将她抱到一旁，向她摇了摇头。
　　赵棠嗤笑：“你吓唬我啊？你年纪不大，唬人倒是有一套，这里有谁见过我搜她身？这样的官司你请天王级律师也打不赢。”
　　“现在是你唬我。”顾庭希淡淡道，“室内抽烟、非法禁锢、非法搜身，你放心，我一定请最便宜的律师和最贵的报社，我倒贴钱给他们写专栏，还有这里其他人，都是什么人物，这么怕狗仔？大头，名字记下来了吗？”
　　大头苦恼地说：“我不认识啊，这样，我一会儿给他们拍个照，回去请懂行的帮我认人。”
　　赵棠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她拼命忍耐着怒气，但起伏的胸口却暴露了她的愤怒。
　　他身旁的男人飞快站起身，双手递出名片：“顾二少，我叫江浩瀚，是赵棠的经纪人，她心情不好你别跟她计较，刚才是我出的馊主意，我立刻跟这位大姐道歉。”
　　江浩瀚推了推眼镜，向着蒋丽华九十度鞠了一躬，“这位姐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的心情，今天这一顿我请，希望姐姐大人有大量。”
　　顾庭希见好就收，他垂下眼冷笑一声，随后站起身看向田斌，用手机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骂：“傻逼。”
　　田斌不出声，目送四人离开房间。
　　人一离开，江浩瀚露出狠厉的目光，他连连拍桌子，大骂道：“这个臭小子居然这么嚣张！我看新闻说顾仲平不喜欢他，一分钱遗产也没有留给他，他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田斌背对着众人，淡淡说：“你们不了解他，他的底气不是来自顾伯父，即便没有顾家，顾庭希还是顾庭希。”
　　田斌从小到大都会看脸色，应该讨好谁，可以欺负谁，他心里门清，可即便如此，田斌知道他身边没几个人真心喜欢他，顾庭希和他恰恰相反，他总是板着个臭脸，谁也不给面子，和谁都能吵两句，所有人都可怜顾庭希，觉得顾仲平不喜欢他，但田斌知道，顾庭希心里是不在意的，恰恰是因为不在意，让顾庭希这一辈子都过得酣畅淋漓。
　　徐简阳见到包厢里走出来人，连忙怕了拍小哑巴的胳膊，对他说：“赶紧再吃两口，马上没得吃了。”
　　顾庭希板着脸走到桌边，韩琛抬头看他：“发火了？”
　　“不吃了，回书店。”顾庭希瞪徐简阳，“起来！”
　　徐简阳摊手：“我说什么来着。”
　　*** ***
　　蒋丽华惭愧至极，她一路上没说话，回到书店之后连忙向顾庭希道歉，顾庭希拿着水杯喝水，闻言咧嘴一笑：“我刚才吓到你了吧？”
　　蒋丽华摇头：“是我扫兴了。”
　　“不是你，我刚才是装的，这群家伙就知道吃软怕硬，这顿火锅吃了也不高兴。”顾庭希说，“咱们去后巷的饭馆吃，琛哥最喜欢那里的小炒，人多好点菜。”
　　蒋丽华一时间手足无措，见顾庭希笑得柔软可亲，心里又逐渐放松了下来。
　　几人步行去了小饭馆，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人，点的菜很快上齐。
　　除了大头下午要开车，其他人都点了冰啤酒，大头举起可乐说：“好事多磨，大家干一杯！”
　　顾庭希只喝了一口冰啤酒，然后拿起大麦茶喝了起来。
　　小妹放下啤酒，对蒋丽华说：“妈，你心情好点了没有？不过你刚才为什么跟着赵棠？没听过你喜欢她啊。”
　　蒋丽华拼命摇头：“我不是喜欢她，我刚才见到真人，想好好地看看她，我觉得、我觉得她长得像那张寻人启事上的姑娘，不知不觉就跟上去了......”
　　顾庭希夹了几下筷子都没把鸡爪夹起来，这会儿更是愣住了，他呐呐道：“不会吧，那位‘堂姐’这么凶，陈招娣看上去很活泼可爱啊。”
　　徐简阳问：“顾庭希，是不是你叫我贴花店门口那张寻人启事？”
　　韩琛把鸡爪夹进顾庭希碗里，问：“有没有照片？”
　　徐简阳搜了赵棠的照片给韩琛看。
　　小妹瞪大了眼：“妈，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怪不得我总觉得陈招娣眼熟，那张照片应该是十多年前拍得了，这么久了，外表肯定有些变化，陈招娣是素颜，而赵棠上镜要化妆，后期还要修图，看起来肯定会有差异。”
　　顾庭希喝了口啤酒，“不会这么巧吧。”
　　蒋丽华道：“我在电影院工作，看过很多电影，赵棠很多年前拍过一部纪录片，里面是素颜出镜，和陈招娣简直一模一样，这样吧，我把赵棠的作品全部找出来拿给你们。”
　　顾庭希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蒋丽华忙不迭地摇头：“能帮上忙就好了。”
　　吃过饭几人原路返回书店，顾庭希和韩琛走在最后面，他感慨道：“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韩琛打趣他说：“你今天出够风头了，把大头英雄救美的机会也给抢了。”
　　顾庭希一愣，他懊恼地拍了下脑袋：“都怪大头，说话没重点，除了耍横什么都干不成，我也是嘴快，看不得他们欺负女人，不对，还得怪大头，夯货！”
　　“大头性格憨直，和小妹般配。”
　　“你别光说他们啊，你说说咱俩啊，咱俩般不般配？”
　　韩琛苦恼地笑，被顾庭希缠得狠了，只得点头：“般配，天生一对。”
　　“本来就是。”在人烟稀少的深巷中，顾庭希大方牵住了韩琛的手，“还是咱们这小饭馆好，吃饭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