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付》尤兰

5、是个帅哥

　　“阿姨，两份鸡蛋灌饼打包带走，一份多加个蛋刷甜酱，一份加肠加里脊刷辣酱。”

　　“好嘞，一共十二。”

　　六点十三分，七中门口，离晨读还早，学校门口的学生并不算多。

　　早点摊的阿姨动作麻利，铁板上没一会就飘出了面饼和鸡蛋的香味，江森扶着他刚买时觉得酷的不行，但现在相看两厌，还破了相的单车，低头回着同桌李千帆的消息。

　　昨晚，他被迫喊了耻辱的称呼，宋匀踉跄站稳后，用很奇怪的语气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真是好笑，他一个青春正好的高中男生，怎么可能不舒服。于是，他就告诉宋匀，自己的身体好得要死。

　　宋匀没说话，看了他好一会，大概有一分钟，说这周的周末要带他去医院。

　　他问宋匀，去医院干嘛。

　　宋匀说，去复诊。

　　他其实不太想去医院，就问，擦伤也要复诊吗？

　　宋匀说要的，宋匀还说“就是因为你身体好，不常去医院，生活常识匮乏，这种情况，一定是去医院看看的。”

　　他确实不常去医院，但人家好歹在关心自己，于是他说，“谢谢你，嫂子。”

　　宋匀闭了一会眼睛，缓缓睁开，声音很平静，“不客气，以后你喊我名字就行。”

　　他说“好的。”

　　其实他也不想喊，但记很清楚，原著剧情里的邪恶宋匀，白日装着正经，私下就爱这么一口。

　　他想，也许是宋匀现在跟自己不太熟，所以得装一会，他由衷地希望这段时间无限延长。

　　“同学，小心烫。”阿姨将套上塑料袋的鸡蛋灌饼递了过去。

　　“谢谢阿姨。”江森将手机静音揣兜里，伸手去拿。

　　阿姨刚刚忙着做饼，江森低头玩手机，这个照面，阿姨这才瞧清楚了，开口夸道：“小伙长得真敞亮！”

　　最后离开时，江森被鸡蛋灌饼摊的阿姨多塞了一根烤肠。

　　车停棚停好自行车，江森穿过连廊爬着楼梯往教室走，即使这个世界荒唐得是一本小说，他也会选择好好学习。

　　来到教室，脱下书包，拿着那份甜酱的鸡蛋灌饼就往嘴里塞。

　　这个门口新来的鸡蛋灌饼，是同桌李千帆极力发消息向他推荐的。

　　高二分班后，周末下午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也就是一周只放一天半的假，就这，他们学校都还算好的，据说隔壁高中，实行大小周放假制，连上十一天课，放三天假。

　　他昨天晚上写作业写到一点半，加上洗澡刷鞋洗袜子什么的，早上起床一看，手机电都没充满。

　　总之，每天起床，都有点想死，但吃完早饭，他就忘了。

　　没几分钟，教室渐渐来人了。

　　“嘿，在门口我就闻见香味了！上个礼拜五放学，我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蛋灌饼，我打包票的，不出三天，那个小摊肯定要排长队。”

　　短碎发但眉毛很浓的男生拎着两袋包子，快步往江森那凑，将手里的一袋包子放到对方面前，拿起另一份鸡蛋灌饼。

　　男寝离学校门口比较远，两人经常分头行动，一个去学校外买，一个往食堂跑，换着吃两份早饭。

　　江森一口咬了半个肉包子，烫得嘶了两声。

　　这是食堂最受欢迎的早饭之一，住校生都得跑着去排队，手工包的，每天限量供应。要是起晚了，只能去隔壁窗口买又老又不甜的玉米棒子和丑得稀奇古怪的蒸糕。

　　“你吃慢点，刚出锅的，不要小看咱们班短跑第一的实力。”李千帆咬着鸡蛋灌饼洋洋得意，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江森从包里拿出800ml的运动水杯，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嘴，仰头喝水。

　　“咦？饼里怎么两根肠，阿姨多放了，还是咱森哥请我吃的？”李千帆将鸡蛋灌饼举到了眼前。

　　江森把水杯撂在腿边，挑眉道：“刷脸刷的，那个阿姨，很有品味。”

　　说完江森便将手伸向后桌，在后桌那摞书的第一本和第二本之间，熟练的抹出了一枚蓝白色的玉桂狗小镜子。

　　“我靠，头顶怎么歪了？”应该是骑车骑太快，江森瞥到额角的伤口，将刘海往那捋。

　　“行了，别臭美了，够帅了。”李千帆看着对方的脸，语气有点酸。

　　高一他就和江森一个班，那时校园频道上，偷拍江森照片的匿名主页就在频道内热门过一次，一千多个赞，他们学校才两千多人。

　　江森放下镜子，吹了声口哨，语气嚣张得很，“烤肠不好吃吗？”

　　“好吃。”李千帆面无表情，机械地咀嚼，长得帅真好啊，学姐学妹找他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那还不闭嘴。”语气更欠揍了。

　　“好的。”

　　李千帆麻木地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继续机械地咀嚼鸡蛋饼，给江森也比了大拇哥。

　　窗户被江森一手拉开，早晨的风清新微凉，正好用来吹一吹烫包子。

　　学校教学区是不允许吃东西，按校规来说是这样，但七点二十来巡查晨读的“校规”，是规不住在七点前就把早饭消灭的他们。

　　这也是班里同学不约而同遵循的“校规”。

　　“江森，为什么用完又没把镜子放回原地？”一道又脆又亮的声音，在干饭的二人头顶响起。

　　扎着卷边的高马尾的女孩叫金芝蔓，是江森的后桌，正指着江森桌上的小镜子进行并不严厉的诘责。

　　李千帆嘴里还有东西，一边说，一边抬头，声音含糊道：“他这人就这样，专门欺负脾气好的，我天天被他虐待，诶？金芝蔓，你怎么剪刘海了？”

　　“蔓姐别生气，刚用完。”江森也很有眼色的转身，拉开金芝蔓桌上的第一本草稿本，把镜子半点不差地放回原地，临了合上时，还拍了拍草稿本。

　　金芝蔓今天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当然不是因为镜子的事，她安静地回到座位，重新从夹着的书里拿出镜子，捏在手心里，照着自己额头前薄薄的平刘海，不停摆弄着，垂着眼皮，语气恹恹道：“我额头长痘痘了，很讨厌。”

　　金芝蔓长得漂亮，也爱美，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指甲剪得圆圆短短，口袋里总是藏着小镜子，课间会趴在桌子上偷偷照。

　　另一边，江森与李千帆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一眼。

　　江森说，“青春期长痘很正常的，压力太大，作业太多害的，你不去想它，下个星期很有可能就消了。”

　　李千帆说，“换个发型换个心情，金芝蔓，你剪刘海还是很好看。”

　　“蔓蔓，你怎么剪刘海了？”金芝蔓的同桌何恬恬提着一袋牛奶走来，看见同桌换了新发型，推了一下眼镜，目光更加仔细。

　　“我长痘痘了，剪刘海遮一下。”金芝蔓捂了一下脸，江森和李千帆的安慰并没有让她心情好起来，她的目光幽幽的瞅向正在喝水的江森，“江森，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江森打了个寒颤，转身背对她们，逃避问题，认真喝水。

　　“学委，你也劝一下，开导开导她。”李千帆朝着何恬恬求救。

　　何恬恬抽出英语书，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表，“不要紧，先早读，投入学习，蔓蔓就能忘掉痛苦。”

　　“哟，一语双关。”李千帆把今早最后一次的大拇指赞给何恬恬。

　　*
　　高二分科的第一次月考在即，学习还是很辛苦的。

　　中午江森把手机放到李千帆寝室充电，下午课结束，江森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不需要去活动中心楼参加集体活动，距离晚自习将近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那当然骑着车就往家里跑。

　　下午体育课在场馆里打网球，他出了点汗，得回家洗澡换衣服。

　　在玄关旁换鞋时，江森发现多了一个大鞋柜，自己的板鞋全被收了进去。

　　往里走，沙发上放着陌生的笔记本电脑，墙上挂着新的油画，穿着衬衫的宋匀在餐桌上吃饭，四菜一汤，全是外卖包装。

　　方才门外的动静，已然让宋匀知晓江森放学了。

　　抬眼，宋匀眼前是穿着白色校服短袖的江森，脖子和耳朵都很好看，小臂和手背凸着几段青筋，微弓着肩膀，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一种认真劲。

　　宋匀觉得江森虽然脑子可能有点问题，但该说不说，实在有个好样貌，也不知道说话这么怪的一个人，在学校里会不会被孤立。

　　江森也在盯着对方，眨巴着眼皮不说话。

　　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宋匀停了筷子，试探着问道：“你要一起吃点吗？”

　　“好啊，我很愿意！”单车均速四十往家莽的江森，说话声还有点喘。

　　“但是，我只点了一份米饭。”宋匀又补充道。

　　“没事，我去蒸饭。”江森看着今天穿拖鞋的宋匀，越看越顺眼，“只要十五分钟，正好我去洗个澡，今天还有三十度呢，好热啊，我下午还上了体育课，宋匀，你要等我一起吃饭吗？”

　　宋匀沉默了一会，江森和他不是雇佣关系，并不用向他汇报今天做了什么，但他不讨厌这样，只轻声道：“好。”

　　江森嘴角笑意又弯着浓了些。

　　“算了，别煮了，我多叫一份饭吧。”宋匀彻底放下了筷子，摆手催促道，“去洗澡吧，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森森同学正处于很要面子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