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付》尤兰

11、我谢谢缘分

　　“回来办一点事，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下午还要赶回去。”

　　宋匀蹲下身摸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才伸手帮着从箱子里往冰箱搬东西，“森森，你饭卡之类的还够用吗？”

　　离远了不觉得，离近了宋匀眼底的黑眼圈更加明显，江森觉得熬夜不是个好习惯，擦身而过时，宋匀连身上的香水味都淡了不少，可见这个星期过得并不轻松。

　　“小妈，你要给我充饭卡吗？”江森甩了一下脑袋，看宋匀要帮忙，自己索性坐在地上不动了。

　　“嗯。”宋匀折过来搬第二趟东西，眼神温和道：“前两天做梦，梦见你在家饿得直哭。”

　　这段时间太忙了，回神一想江森妈妈给江森的钱估计也用得差不多了，又做了这个梦，莫名心有些慌。

　　“不可能，我不会哭，这很不合理，你梦见的肯定不是我。”江森否认了对方的梦，并且觉得宋匀在污名化自己。

　　铁骨铮铮的他怎么可能会哭？

　　宋匀笑了两声，疲惫的面容精神了一些，他觉得江森板着脸装硬气的样子特别可爱，搬东西着东西好奇道：“森森买这么多吃的？冰箱不一定全能放下。”

　　“你别管我。”江森不想和不对付的人说太多话，自己起身去冰箱看了看，果然有点挤，留下一些晚上吃的，剩下的江森打算往隔壁阿姨家送一份。

　　被怼了一句宋匀也不生气，这两日在老家既要照顾喜怒无常的弟弟，还要努力游说仓库老板双方私下赔偿，不要让弟弟吃官司，弄得自己身心俱疲，精疲力竭。

　　和那些琐碎又麻烦的事相比，江森青春期李的一点急脾气，完全不值一提，宋匀看着活力四射的江森，甚至会赏心悦目。

　　“海鲜不冻起来会坏吧，森森，下次可以少买些。”宋匀觉得自己是善意的提醒。

　　但在江森看来，则是又被叨叨了一句，暴躁道：“你好烦啊，嫂子。”

　　宋匀又睨着眼笑出了声，看着不耐烦的江森，点头附和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森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副显而易见在哄小孩的姿态，成功地让江森更气了，他觉得宋匀在看低他，又认为宋匀实在罪不可赦，臭着脸数了一些晚上要吃的菜，剩下的全拎着出门了，头也不回。

　　江森在这个房子也住了好些年了，左右隔壁邻居都认识，比较脸熟的是邵阿姨。

　　他还吃过隔壁邵阿姨儿子的升学宴，邵阿姨的儿子从小学习拔尖，考上了国内最顶级的大学，毕业后不知遭遇了什么挫折，一直宅在家里不肯出门，不肯见人。

　　门铃响了，门也开了。

　　“阿姨，中秋快乐，我朋友给我寄了一点特产，我给您拿了一点。”江森觉得出门的每一个人都比宋匀顺眼，因为除了宋匀没人想害他。

　　“是森森啊，你中秋快乐，快进来。”邵阿姨擦了擦还有些红的眼睛，声音嘶哑，似乎刚吵完架，“我怎么能拿你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你自己吃，阿姨不要。”

　　“我就不进来了，邵阿姨，你拿着吧，过节开心一点。”江森猜测着邵阿姨又在和儿子吵架了。

　　但他不想问，因为上次他问，邵阿姨就被拉着讲了两个小时“我把他培养成材有多不容易”的故事。

　　邵阿姨推脱不下，接过了东西，转身又拿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回赠，“今年你高二了吧，要加紧学习，快回去吧，阿姨祝你金榜题名啊。”

　　江森说完谢谢，就提着一大盒月饼回去了。

　　再次回家时，宋匀坐在沙发上撸猫，撸着上个星期刚洗干净的富贵。

　　江森又不开心了，因为富贵这个死猫子居然也不反抗一下，就这么随便给宋匀摸？太没节操了！简直不像他养出来的猫。

　　“东西送人了？”宋匀清楚江森不爱浪费的习惯，看着一眼对方拎着的月饼，估算着来回的时间，猜想江森应该把多出来的海鲜送给隔壁邻居之类的。

　　江森不想说话，扬起下巴，冷哼一声，臭着脸去厨房做饭了。

　　“森森一直都这样吗？”宋匀摸着富贵白色的下巴。

　　富贵打着呼噜，“喵~”了一声，表示它老大一直都这样，脾气怪怪的。

　　晚餐，宋匀喝了半杯红酒，江森不屑一顾，自顾自猛干两听椰子汁。

　　“我下周五家长会，你来吗？”江森看了一眼手机里老师艾特全体成全的消息，他的家长会从前总是住家阿姨去开，现在阿姨走了，他妈就算不坐月子，也没一点可能去帮他开家长会。

　　家长会本来定在期中考试之后，也就是十月底左右，但下个月学校的活动太多了，除开国庆放假，剩下的时间还要办秋季运动会，还要去秋游，连正经上课的天数都没几天，只能将家长会的日期向前挪，况且分班第一次月考还挺重要的。

　　“我当然会去。”宋匀抬头看了一眼江森，给予了一个鼓舞的眼神，要不是刚刚剥了螃蟹的手太腥，他不会放过摸江森脑袋的机会。

　　“森森月考成绩还可以，想要什么奖励吗？”方才从他绑定了江森学校的小程序，给江森的饭卡里冲了点钱，后便一直在看江森的成绩信息，看江森每科老师给的评语，仿佛真在当家长。

　　“我要你不要杀我。”江森撑着下巴，仰望天空三十度，眼底带着一丝稀奇古怪的忧郁。

　　宋匀注意力在手机上，没太听清楚，抬头看着江森，示意他再说一遍。

　　“没什么。”江森成功把宋匀的眼神误会成威胁，心里郁闷道：“你干嘛要这么对我？”

　　他也不是很坏很坏的人，为什么宋匀不放过他呢？

　　江森觉得今晚的自己有点悲观，也许是秋天的缘故。

　　“我前几年开始，一直资助一个小孩，他比你大一岁，明年高考，很多时候，人和人遇见就是一种缘分。”宋匀粲然一笑，双眼藏着暖意，同样也误会着对方，以为江森在问自己为什么他这么好。

　　这话在江森解读来，无疑就是：谁叫你小子倒霉，遇见了我，嘿嘿嘿。

　　他扯了扯嘴角，眼神幽幽怨怨，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我得谢谢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