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夜》言梦叶

5、第三夜

　　“找到你了，林总。”

　　秘书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从桌子边缘伸向躲藏在桌子下的他。

　　刀子随之扎入了他的掌心。

　　剧痛使他的表情扭曲，他还没“啊”地喊出声，秘书便凑近他用涂着口红的唇堵住他的声音。

　　“乖，不要发出声音。”秘书移开唇，纤手抚上他苍白的脸，“我是因为林总才来玩这个游戏的。”

　　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自己的秘书。

　　“对，就是这个表情。”秘书捧着下巴痴痴地笑道，“林总生气的模样我虽然见多了，可每次看都觉得很有魅力，真想让你更痛一些。”

　　语毕，秘书握住刀柄猛地一抽。

　　他的鲜血喷溅向她的双颊，像两朵红云。

　　这时候他忘了疼痛，脑海里浮现出那名少女，和她说过的话。

　　“林同学的哥哥，你必须靠你自己赢得第一场游戏，我们两个人才能组队。”只有点数相近的人才能互相组队或者发起挑战，她赢了一场游戏，所以他必须也赢一场才能和她组队。

　　这是对他的试炼，他必须靠自己克服。

　　他本不想加入这场游戏，可为了使弟弟复活，他只能这么做。

　　而且按照夜的说法，参加这个游戏的人全是自愿的，因此，他的负罪感能稍微减轻一些。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难对一个人痛下杀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躲着秘书而不还击。

　　“你不动手，死的人就是你。”这是他发送游戏请求前，夜对他的提醒。

　　“林同学的哥哥，你得活下来。”

　　她握着他的手，连身上的颤抖也传达给了他。

　　这名少女其实并非像他初见时以为的那般无动于衷，她不过是擅于伪装，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知道了。”他反握住她的双手，“还有，你就叫我林吧。”

　　他听她说，她都是这么称呼他弟弟，他想继承这个称呼。

　　“林……”

　　“小夜，等我回来。”

　　他答应了小夜要回去，这个念头令他的眼神变了。

　　在秘书举刀扎向他的胸口时，他往旁边一挪，大掌扣住秘书的手腕，将刀子夺了过来。

　　“对不起。”

　　他望着自己的秘书，轻轻说了那三个字……

　　当他穿着染血的西装走出公司的写字楼时，她早早地等在门口的喷泉前。

　　“林。”

　　见他出来，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以组队了。”

　　赢了游戏以后，他手掌的伤神奇地治愈了，不过衣服上的血迹没消失。

　　“你先来我家吧。”她邀请他道。

　　直到跟着她坐车来到一座庄园，他才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想起她说她是为了杀死哥哥才参加游戏，他心里的确充满好奇，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心里有数。

　　被她领到衣帽间，他望见一排排全新的男式衣服，尺寸竟与他相差无二。

　　“我提前按照你的尺寸买了。”她轻描淡写地说，“这儿以后可以作为我们的据点。”

　　“好。”他没有反对她的安排，毕竟他是新手。

　　“把它当作游戏，当作梦会比较好。”她看出他心头的沉重，“等天亮，梦就醒了。”

　　没错，游戏只会在夜晚进行，等天亮以后，游戏中死去的人就像被彻底抹杀掉，从世人的记忆中消失，连物品都不复存在。

　　除了参与游戏的其他玩家，没人会记得那些失败的人。

　　他的秘书也会和他的叔叔一样，好似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般烟消云散。

　　“如果你实在觉得难受可以花点数买遗忘药丸。”

　　遗忘药丸，吃了它以后，玩家也能像其他人那样忘了自己杀掉的玩家。

　　“不。”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每个点数都很宝贵，我不想浪费。”

　　“嗯，我懂你的意思了。”她理解道，“我去给你泡杯牛奶，你先去洗澡，好好放松一下吧。”

　　“小夜。”他忽然喊住转身往外走的她。

　　“嗯？”她回过头望向他。

　　“我能信任你，对吗？”他直直地望入她眼底。

　　她微微弯起唇角：“当然。”

　　卧室。

　　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袍，他刚挨着沙发坐下，门就“叩叩”地响了两声。

　　“请进。”他礼貌地回应。

　　门被从外边打开，她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谢谢。”他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放到前面的茶几上。

　　“我有一件东西忘了给你。”她走向客房的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了一部手机，“这是带搜索玩家功能的手机。”

　　她拿着手机回到沙发旁。

　　“用它就能搜索附近的玩家，并且可以通过发送短信的形式，向对方发起挑战。”她解释着游戏功能，“但你只能向与你点数相近的玩家发起挑战。”

　　“明白了。”他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划开屏幕，他看见里面弹出一个组队邀请。

　　“只要接受了这个邀请，我们就是一个队伍的搭档了。”她凝着他道，但却在他准备接受之际，按住了他的手，“你考虑清楚了吗？”

　　她问完又说道：“在能和我哥进行游戏前，我不能死，在杀死他之前，我不能死，所以我会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他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我也是。”

　　在复活他的弟弟前，他不能死，他必须得赢下去，直到攒够点数。

　　点下接受以后，他和小夜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深黑色的手环，从外观上看更像情侣手环。

　　“晚安，林。”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

　　“晚安，小夜。”

　　之后，他睡了一天一夜。

　　他睡着的时候，她自己出门接受了两个男人的游戏挑战。

　　这两个男人是朋友，两个人为了钱参加了游戏。

　　他们见只有她一个人，便大意轻敌了。

　　解决掉他们之后，她像累极似的靠坐在这间酒店的灰色地毯上。

　　“我的妹妹很努力呢。”

　　那个魔魅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他何时靠近自己，她居然毫无觉察。

　　“别用这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他用手遮住她的眼，“非对战的玩家之间不能动手，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你。”

　　末了，他又强调地轻吐气息：“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