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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城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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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光猜的不错,城主不是嗜杀之人,但她未曾想到堂堂一城之主竟手无缚鸡之力且缠绵病榻。
城主府戒备森严,又有阵法守护,离光站在房顶仔细观察推算了一刻钟,才寻了个漏洞钻了进去。
可惜偌大的城主府她根本不知道城主住哪间,她像无头苍蝇般一间一间的摸过去,直到摸了大半个城主府,才躲在暗处听到两个侍女低声抱怨:“城主的身子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汤药一日三送的,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另一个侍女道:“别说了,这碗药送去了我们就走,不管看到听到什么都切莫多嘴,如今这城主府不比以前,切莫因多口舌而受惩戒。”
“哦,知道了姐姐。”
离光听她二人这样说,心里不仅犯起嘀咕:也不知道这城主府出了什么事?
她跟在两位侍女的身后,悄无声息的混入了城主府的房间。
城主长发松散的斜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绣有暗纹的锦被只虚虚地掩在胸前,仿佛多盖一点,床上的人就会因这点重量而喘不过气。
离光远远瞧去,城主的脸被烛光铺上一层暖色,看起来美的像一幅画。
侍女隔着床幔低声道:“城主,药来了,可要奴婢服侍?”
“退下。”城主病弱,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但却干脆不容置疑。
待侍女退下,离光悄悄走到床侧,思索着她该怎样开口才合适,万一吓到了对方他会不会喊人进来,她是不是应该先捂嘴?
唔……城主的嘴唇看起来毫无血色,她生怕力气使大了给对方捂背过气去?
但力气小了又怕捂不住,万一城主把她当觊觎美色的登徒子直接高声呼人来救怎么办?这是在城主府,这又是城主,恐怕任何一声尖叫都足以引来门外巡查的侍卫查看。
离光心中不由叹息:怎么城主会是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怪不得都不见什么客,城里的人也大多都没见过城主。
这要是看的人多了,万一给看过去了,岂不罪过?
她正犹豫间,听见房门再度被人打开。
好在床侧有个放书的柜子,约莫一人高,离光连忙猫腰躲在后面,恰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城主动都没有动,头发、睫毛、鼻子、嘴巴都没有。
“城主,今日可好了些?”听声音是个男子,中气十足,不用看就知道与床上的城主两模两样。
“这药怎么还没喝呢?”男子几步跨到床前,端起床边桌子上的药,“都放凉了。”
离光透过书柜的缝隙看到来人体格魁梧,看不清面容,但背后背了把大刀,浑身充满肃杀之气,以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戾气。
这种令人畏惧的生命力与床上的病弱城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苦。”
城主这话说到离光心里了,药确实苦。她来之前还被迫喝了轻尘的药,即便是有了蜜饯殿后,还是苦。
“药怎会不苦?甜的那就不是药了。”男子不由分说将城主扶起,把药强灌下去。
城主本欲推辞,但奈何力量悬殊,只能任由苦药顺口而下,而因挣扎洒出的药液湿了衣裳,锦被,空气中立刻弥漫出淡淡的苦味。
最后一刻,男子松开手,城主将药碗打翻在地。
一声脆响,药碗碎成几片。
“路烟死了。”男子捡起碎片,抵住城主的脖颈,“他很忠心,就像这样自刎了。”
城主闭起双眼,没有说话。
男子手上用力,城主的脖颈瞬间渗出点点血迹:“疼吗?”
不知是不是离光的错觉,她总觉得男子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书柜。
并未得到城主的求饶,男子生气的扔掉碎片,起身离去:“我倒要看看为了这城主之位还要死多少人?你这活菩萨的名声到底会引得多少人为你赴死。”
而那被扔掉的碎片,正中书柜。
离光的腰弯的更猫了。
待男子走后,离光慎之又慎,等了半晌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才将玉簪递到城主眼前:“城主别怕,是闻人翌让我来的。”
城主有些惊讶,接过玉簪仔细端详:“闻人翌?你在哪遇见的他?”
离光将那晚在村子里的事一一道出,还补充道:“我感觉他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了,你要救他就得尽早。”
城主长叹一声,起身下床:“一个人来的?”
“是,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如今消息带到,我就可以告辞了,只是……”离光忍不住将城主打量一番,“城主如今这样……”
城主都这样了,自身难保,怕是也救不了闻人翌吧?
城主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送入口中,他嚼了一下丹药,五官便揪在了一起:“劳烦姑娘再帮一个忙。”
“什么?”离光望着城主痛苦的脸,感同身受的她将来之前吃剩的一点蜜饯递给他,“这是甜的,可以压药的苦味。”
城主抬眸看向离光,嘴角弯起,开心的接过了她的蜜饯放入口中:“多谢姑娘。”
离光慌忙摆手:“不用谢,一点蜜饯我出去再买就是。”
“姑娘喜欢看手相吗?”城主如是道。
离光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还可以,怎么了?”
“路某自幼研习相术,对手相略懂一二,姑娘冒死前来相送玉簪,我也没什么可回礼的……”城主抬手以指尖触碰离光的手心,神色渐渐凝重。
离光只觉手心凉凉酥酥麻麻的,但看对方神色凝重,小心的问:“怎么了?难道掌纹不好?命途多舛?”
“自是好的,姑娘乃天人之相,自当逢凶化吉,不需陆某的废话。”城主收回手,“等下我会毒发身亡,城主府必定大乱,你可趁乱逃出,从烟凉城西门出去,再往西南方向有个废弃的凉亭名曰落日,去那找老四,莫要回头亦莫要回来寻我。”
“原来是个传信的。”房门被人推开,刚刚出去的魁梧男子去而复返,“路沉,你未免太过看轻我,这城主府现在岂还是你当家?”
离光背对着房门,听声音便知来者不善,未转身剑已出袖,城主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师兄,她与烟凉城无关。”
被唤作师兄的男子十分不屑:“既是闻人翌派她来的,怎么能说是无关?她能躲过城主府的层层守卫来到你的房间,也必不是泛泛之辈,但不是我的人,那便是敌人,既然是敌人自当除掉。”
离光想起他临走那一眼:“你一早便知我在房间里?”
男子冷笑:“你真当你能在城主府内来去自如?还有你……”他上前一步,拘住路沉的脖颈,“你刚吃了什么毒药?给我吐出来。”
路沉微微一笑:“毒已入肺腑,吐不出。”
“吐不出?”男子将路沉甩出去,“你那弟弟深谙毒术,你能因为毒死了?”
路沉躺在地上,脸上擦破了皮,更显虚弱:“毒不死人的哪里叫毒?”
男子闻言,拔出背后的大刀,直指离光:“你若死了,我便杀了她给你陪葬?”
“我?”离光微微一怔,提剑指着男子,“你这人真是不讲理,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子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挥刀便砍:“跋扈,该死。”
“姑娘,当心。”
离光正欲提剑应敌,却不想路沉扑了上来,突然袭来的大力将她掀翻摔倒在地……
“城主,你这是做什么?”她很不解,因为这一扑,她已失了先机。
男子嵌有黑玉石的刀直挺挺的插入路沉的后背,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黑气。
“路沉,你……当真不要命了?”
路沉迅速将一物塞入离光的手心,低语:“不用管我,城东十里,烟霞山庄,找路影。”
“城主你?”离光眼看他胸口殷血渗出,将他塞入之物收进袖中,慌忙盖了上去,“我带你走,我那有最好的大夫。”
“走!”路沉却不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扔出窗户,“去找老四!”
“痴心妄想。”男子袖中光点一闪,数枚银针喷射而出。
路沉起身用宽大的袖子去揽,却还是有漏网之鱼射中了离光。
离光虽是被甩出去,但却有一股力拖着她飞到高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心下一横借力飞了出去。
男子正欲追,却被躺在地上的路沉死死的拽住了腿。
“路沉!”男子眼见离光逃脱,十分震怒,他抓住路沉的衣领将之从地上提起,“即便她找来了老四又如何?这城主府既轮不到你也轮不到他做主。”
路沉嘴角流出一道鲜血:“金戈刀,丝雨针,皆是你路凌之的看家本领,我要看你怎么堵这悠悠众口。”
“我不过是要一个城主之位,给了我你自可以来去自在,你本就不喜欢做城主,给了我又何妨?
这本就是我路家的烟凉城,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因何不能做这城主?你为何死都不都愿意给我?”
“与恶鬼做交易,同样会沦为恶鬼,望你好自为之。”
路沉手缝里的丝雨针尽数刺入胸前,伤口之明显让人不能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