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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相逢 ...

  •   若竹与薛冬一路向北,越来越冷。
      等到漠北的时候,已经年二十八了,可是街上一点过年的氛围都没有,满是战争带来的萧索。
      若竹去到老将军府,府中已经挂满了白,只等她过来。
      有几个老人是认得若竹的,见到她来,话还未说泪便先流了下来。
      若竹见状也跟着流泪。
      一年之内,双方父母都走了,若竹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可是她现在是这里唯一的主心骨,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操办这些事。
      老将军和老夫人过得极为简朴,说是将军府,其实也就是个小宅子,府里总共十余人,如今全都身着素缟,跪在灵堂前。
      “夫人,少爷呢?”为首的应该是老管家,见若竹只身前来问道。
      想来是他们还不知道砚舟去了南凌,若竹舔舔嘴唇,有些艰难的开口:“砚舟如今在南凌打仗,信送到了京城,我便自己过来了。”
      毕竟是老将军身边的人,听到这话也并没有责怪若竹自作主张,家事国事,自然是国事最大。
      若竹这一路足足跑了七八日,灵柩也已在灵堂里放了七八日,虽然是寒冬的天,却也不好一直这样放着,若竹带着府里的人,按照老夫人临去之前说的地方,将二人葬下。
      若竹代砚舟在墓前磕了三个头,才回到了府里。
      府里的人年纪都比较大了,此番事出突然,他们也没有准备,如今更是一个个失了主心骨,整个府里萦绕着十分肃穆的气氛。
      若竹想了想,还是打算将他们带回京城。边城苦寒,让他们回京也好养老。
      此时,陆骥已经带兵将北国军击退于漠北城一百里开外,双方也已休战,只等谈判便是。
      若竹雇好了马车,将十余人安排好,启程回京。她则落后一步,里里外外又走了一遍,才准备离开。
      刚刚才锁好大门,若竹便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甚至都还没有回头,便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再开口,已是哽咽至极。
      “我来晚了?”砚舟不答,反问道。
      若竹点点头,“对不起。”
      她想转身,砚舟却紧紧抱住她动弹不得。她看不见,砚舟现在双目猩红,想来是马不停歇的赶过来的,他忍住鼻酸,将涌上来的眼里压回去,又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若竹转过来。
      若竹早已泪流满面,转身后见到砚舟的摸样,更是无法抑制。
      砚舟的衣服上有很多道口子,脸上的胡茬也很长了,头发更是凌乱不堪,而那双红通通的眸子,更是让若竹心疼不已。
      半年多未见,他瘦了也黑了,经历了战争的洗礼,眼神越发坚毅。
      “对不起。”若竹又说了一遍。
      砚舟扶住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不用说对不起。”
      若竹却摇摇头,“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傻瓜。”砚舟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我该谢谢你才对,替我做了本应该我做的事。小竹,带我去看看吧。”
      若竹点头,带他去了后山。
      呼啸的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若竹拉着砚舟的手,顶着风一步步往上爬。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耳边的风,像是一首悲切的呼号,穿过布满白雪的山谷。
      “这是母亲交代的地方,父亲生前便说过,将来要葬在能看到北国的地方。”新坟与枯草显得格格不入,却也为这高耸的山头增加了一份肃穆。
      “我明白。”砚舟点点头,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纵有千言万语,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声悲叹,只希望这凌冽的北风能将他的心意带走。
      砚舟在这里待了很久,若竹在旁边陪着,见他隐忍悲痛十分心疼,只能握住他的手,期望给他传递点能量。
      天暗下来的时候,两人才准备返回。
      今天是无法再赶路了,所以两人又回到了府里。
      府中的人都走了,砚舟只能自己烧水洗澡,将连日来的疲倦都洗去。等他洗好出来时,若竹也已做好了晚饭,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了这顿饭。
      收拾完碗筷之后,砚舟在老将军的书房里,看了看老将军生前的东西。
      若竹徘徊在门口,几次想要进去。
      “怎么了?”砚舟早就听到了声音,原以为她会进来,却发现她只是在门口徘徊,不由得问道。
      其实若竹很心慌,这大半天里,砚舟同她讲的话不过几句,一定是生气了吧,气她自作主张。
      听到砚舟的声音,若竹还是咬咬牙进去了。砚舟正坐在书桌前翻看几封信件,见她进来便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十分苍白无力。
      若竹走过来,踌躇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生我气是应该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到底是多年夫妻,砚舟一看便知道若竹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他放下手中的信,伸手将若竹拉过来,将她圈进怀里。
      砚舟很高,即使他坐着,若竹站着也才刚刚能看到他的头顶。
      “我只是累了,从南凌赶过来,跑死了三匹马。”定是日夜不停地往这赶的,才能只比她晚到几天,若竹自然知道这一路该有多辛苦。
      若竹点点头,双手捧住砚舟的脸,“那你怎么不去休息,还要在这里躲我。”
      砚舟笑了,只是这个笑容真实了许多,“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件。明日我们就得回去了,今晚再晚我也要看完。”
      “那我在这里陪你。”若竹道。
      “你去休息吧,我很快就看完。”砚舟却是不许。
      若竹摇头,“我自己不敢去睡。”
      “那你帮我翻翻看。”砚舟失笑,也不勉强她,只递给她一小沓信件。
      若竹接过信,却没有着急看,而是问砚舟,“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南凌打仗吗?”
      这话一早就该问的。
      谁知砚舟却不说话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若竹有些心惊,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砚舟苦笑一声,“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这些天若竹只忙于处理府中事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南凌人已经挟持了皇上,恐怕已经去了。”
      “什么?!”若竹大惊,“那……”
      “三皇子登基了,但是如今南北战事都吃紧,南凌人步步紧逼,已经攻下三座城池,三皇子已派人去谈判停战事宜了。”砚舟疲倦道。
      “与北国的战事拖了这么久,是不是就为了转移对南凌的视线?”若竹分析道。
      砚舟点点头,“是。”
      这实在是出乎若竹的意料。
      两人又看了大半夜,好歹是都看完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
      其实砚舟只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总有些不放心,怕再被别人暗算,所以便格外小心了一些。
      京城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们也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第二日就启程回京了。
      虽然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样赶,但是也在大部队回来之前先一步到了将军府。

      回京后新帝瑞成帝第一时间召见了砚舟。
      两人谈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第二天砚舟便辞官了。瑞成帝会有他自己的心腹大臣,只是这个大臣不会是砚舟。
      辞官后,他们还是可以住在将军府的,但是两人都不太喜欢这里,于是便打算去寻一处远离世俗纷争的地方。
      将军府依旧是宋家的将军府,因此那些不愿意走的老人便留在了将军府,说是等他们累了,回京还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
      接下来一年,若竹与砚舟两人一马,走走停停,走过了许多山河。
      路过落秋山庄的时候,若竹还是去见了落许生。
      再次见到落许生,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你怎么了?”若竹惊讶道。
      “我为小意寻遍了名医,依旧治不好她。她如今宛若孩童,已经谁也不认得了。”落许生的声音里带着些寂寥。
      若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他好好照顾身体。
      “没想到你还回来看我,原以为你已经讨厌我了。”落许生笑笑。
      “我倒也没有那么小气。”若竹也笑了,“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你们要去哪里呢?”落许生问。
      若竹看了眼砚舟,“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落许生其实很想让他们留下来,但是他知道若竹不会愿意留下,因此也不说什么。
      期间落许意来过一次,摘了几朵花插在落许生的头上,还给了若竹几朵,“姐姐,花花。”
      若竹看着那双澄澈的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了,落许意见她收下了花又高兴地跑出去了。
      若竹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不由得叹道:“其实,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虽然那些过往都没有清楚,但是她能忘记一切,就是很幸福的了。
      “是啊!”落许生叹了口气,“原先她总是闹,如今像个孩子一样,倒是比之前快乐许多。也许让她这样下去,会更好。”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若竹和砚舟便起身告辞了。
      “连顿饭也不肯留下吃?”落许生叫住二人。
      “不了,听说附近镇子上有家包子铺很好吃,我们去尝尝。”若竹笑着拒绝他,与砚舟手牵手离开了落秋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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