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蒹葭焉焉

1、这是哪里

　　今天是杜若竹与宋砚舟的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可是两人却像是谁都不记得似的，该洗漱洗漱，该吃早饭吃早饭，该上班上班。
　　一开始两人还会很浪漫地去过结婚纪念日，仪式感十足。但是最近几年两人的关系淡了，从开始敷衍到今天的谁也不提，当作普通的一天去过。
　　其实若竹是记得的，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总会在心里默默庆祝，有几年还是自己中午买了个小蛋糕在公司庆祝。
　　可是，一个人庆祝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算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开车在上班路上的若竹轻轻摇了摇头，笑自己的傻。
　　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淡的呢？
　　可能是从她升了职开始，也可能是从宋砚舟辞职创业开始。总归是有个开始，只是谁也没法确定这个“开始”究竟是从哪个开始的。
　　好在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除了没有了刚开始的激情，日子过的倒也平平淡淡。他们不像是夫妻，却更像是亲人。
　　她知道，她还是爱着宋砚舟的，砚舟也爱她，只是长久的不交流让两人不再习惯表达他们的爱。只要身边是对方，怎样度过这一辈子不可以呢。
　　因为两人的工作都忙，今天又是没有联系的一天，而两人也早已习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若竹忙完手里的工作准备下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肩膀，准备关机下班。
　　叮……
　　手机响了一下，若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宋砚舟的消息：忙完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一起去吃个宵夜？
　　若竹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回到：好呀，马上下来。
　　多么官方的交流，可若竹心里却甜甜的。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去了，出公司大楼的时候看到宋砚舟正倚在车头上抽烟。
　　若竹笑了，一把年纪了还凹什么造型。
　　“怎么想起过来了？”心里想着，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还是要给对方留点面子的。
　　“今天谈成了一笔生意，接下来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今天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宋砚舟见若竹过来，按灭了烟，笑着对她说。
　　若竹耸耸肩，“怎会，我猜是你忘了才对，临时想起来的？”
　　“从没忘过，只是太忙了，顾不上。”宋砚舟苦笑。
　　是呀，两个人都太忙了，哪有时间去考虑风花雪月的事情。
　　若竹不再说话，只是拢了拢大衣。
　　“想吃什么？”宋砚舟替她拉开车门，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没什么想吃的。”若竹摇了摇头，又在宋砚舟坐进车里之后说道，“好久不去小厨吃了，不然去吃小厨？”
　　是他们刚结婚时经常去吃的小饭馆，店面不大，菜却精致美味。
　　“好，去小厨。”宋砚舟听到这个地方也温柔的笑了，准备出发。
　　这时若竹才想起来她也是开车来的，于是说：“我的车放在这里了，明天你送我上班。”
　　“没问题，接下来我可以天天接送你。”若竹听了，笑着说：“好呀。”
　　可能是太久没有交流过，两个人上了车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弥漫在车厢里。
　　夜深了，路上也没怎么有车，若竹觉得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只能默默地坐车，安静的当一个乘客。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正要开口说，却见对面突然出现一辆大卡车，像是失控了一样直直的冲着他们过来。
　　“砚舟！”在他们双双失去意识之前，若竹大喊了一声。

　　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竹的意识终于回来了，但是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
　　“夫人醒了？”旁边不知道谁小声的喊了一声，若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夫人的手指动了！”又有道声音响起，这次声音大了许多，似是充满了惊喜。
　　“快！快去叫大夫过来！”刚才那道声音急道。
　　在若竹的不懈努力下，她终于睁开了双眼，本以为会在医院里，没想到入眼的是一片朱红色的顶，挂着淡紫色的幔子。
　　嗯？这是什么地方？
　　若竹动了动头，想要看一下周围，却不想这一动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不由得低喊出来。
　　“夫人别乱动，肩上有伤。”若竹这才注意到床边蹲了个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脸上挂着泪痕，正焦急的看着她。
　　“这是哪儿？”若竹开口问道，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很。
　　“夫人在将军府呢，别怕。”这个女人拿着湿帕子擦了擦若竹干裂的嘴唇。
　　“将军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若竹大声喊了出来。什么将军府？她不是在车里吗？就算醒过来，就要么在医院，要么在车里等待救援，这将军府是个什么东西？
　　“段姐姐，大夫来了。”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领着个大夫急步走了进来。
　　“朱大夫，您快看看夫人可还要紧吗。”蹲在床边的这位段姐姐也顾不得再跟若竹说什么，赶紧站起来给朱大夫让出位置。
　　若竹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留着长胡子的老头，再一次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朱大夫检查一番后说道：“夫人是没大碍了，只是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可我看夫人似乎精神不大好，像是记不起来了。”段姐姐听闻没大碍了，松了一口气，却又想起来若竹的反常，遂问朱大夫。
　　朱大夫收起药箱，又站在床边，看了看若竹的眼睛，问道：“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是杜若竹啊。
　　可显然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若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是什么整蛊节目？可是什么整蛊节目才会让出了车祸的人参加呢，也太没人性了。
　　但是车祸的细节若竹却记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卡车的灯光照的眼睛睁不开，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就是一声巨响，再就是失去了意识，身体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所以那场车祸，究竟发生了没有？
　　但是自己身上的痛又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是怎么回事呢？
　　若竹摸不清状况，也不敢说什么问什么，但是看到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问题，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朱大夫捋了捋胡须，对段姐姐说：“许是受到了刺激，暂时想不起来也是有可能的，夫人的头部没有受伤，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闻言，段姐姐也只能默默点点头，“好，那辛苦朱大夫了，不知将军那边如何了？”
　　朱大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若竹，本不想开口，却想着到底是夫妻，又是一起受伤，总该让夫人知道，便说道：“还是没有醒过来，该用的法子也都用过了，御医也来过了，现在只能看将军的造化了。”
　　段姐姐叹了口气，“朱大夫快过去将军那边吧，夫人这边我们会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再去找您。”
　　“好，我回去会开方药，段灵，你让让人过来拿吧。”朱大夫说完就带着药箱走了，段姐姐对刚刚进来的小丫头说：“小露，你去跟着朱大夫拿药吧。”
　　叫小露的小丫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应了声就跟着朱大夫走了。
　　段灵？看来是这位段姐姐的名字了。
　　等他们都走了，屋里只剩下若竹和段灵两个人。
　　“那个……”若竹斟酌着开口，“这是什么节目吗？”
　　段灵倒了杯水给若竹端过来，听到若竹的话皱了皱眉，“什么节目？夫人在说什么？”
　　不想说？那换个问题：“我丈夫呢？”
　　这个问题段灵倒是知道，却面露难色，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说，“将军……将军的伤比较重。”
　　“抢救回来了吗？他在哪里？在ICU吗？”听到砚舟伤势比较重，若竹有些着急了，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身上的痛又使不上劲。
　　“夫人您别激动，将军会好的，会好起来的，皇上也派了御医来呢。”段灵见状急忙安抚道。
　　“皇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若竹这次是真的着急了，也顾不得其他，“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组织，想干什么，我现在只想去见我丈夫，你们放过我们好吗？去整别人可以吗？”
　　“奴婢不知的夫人在说什么，夫人您怎么了？什么组织？什么整？”段灵见若竹激动地喊，怕她扯到自己的伤口，急忙拉住若竹的手。
　　“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不然就让我去见见他，可以吗？”若竹急得都快哭了。
　　段灵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对若竹说：“夫人，您别怕，刺客都已经死了，没人再伤害您了。”
　　刺客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若竹气急了，也不顾身上的伤，咬着牙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入眼的却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她环顾了一圈，除了一堆看上去就很贵的朱红色家具，没有看到任何现代化的东西，也没有摄像机，她又看看了看屋顶，也没有任何挂着摄像头。
　　若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