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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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吟翻来覆去不能入眠，难以抑制想起一些事情，一些发生在和蓝染上次会面后的事情。
她每每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总会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毕竟那天会面后的结果实在在她意料之外：崇羽开始私下把一些家族事务交给她处理，虽说几乎都是些非核心的文书工作。
最开始的几天里，吟分外迷茫，对崇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摸不到半点头脑。还是在某一天，她为了保证批阅过程的保密性，开始研发用在书本上的封印时灵光一闪：正是因为她没理会崇羽下达拉拢蓝染的暗示，崇羽才放心选她分担家族事务——这次吟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虽然崇羽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公布过他任用吟的决定，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接手事务不过第三天，清姬就带着夫婿去找崇羽就此事对峙。四十六室日益繁忙，崇羽分身乏术，远山家内部各方早已在等待名为世子实为家主的权力从崇羽手中漏出几分，但谁也不曾想到最终被馅饼砸中的会是传闻中正忙着痴恋的远山吟。
那一天，她隐藏灵压躲在屏风后面，听着赘婿远山助煽动清姬讨要崇羽“重用”吟却“架空”清姬的说法，而崇羽只是毫无怨怼、一味继续保护被利用而不自知的清姬。远山助是父亲当年选定的也就算了，崇羽不能再容忍第二个有野心争权的妹夫。因此，从一开始吟对权力和联姻就只能二选一，虽然她实际上哪个也不想选。
无论被赶鸭子上架的吟最终做到什么，崇羽都保证远山家不亏：她能钓到蓝染就联姻，弥补远山家战力不足的短板；她有心钓但没成功，也能借蓝染的名声给封印司招生宣传；如果她反抗不去钓，至少一段时间内可以放心让她处理家族事务不受“外戚”影响。这样算来，崇羽本人不止不亏，简直赢麻了。
叹了一口气，吟默默感慨“男人心，海底针”。同样都是死神，有人（一般有具体指代）和她实力差距天上地下她忍了；都是一个妈的孩子，心眼子为什么也要甩她几条贵族街？难道她和崇羽其实不是一个妈妈？或者不是一个爸爸？
甩甩头驱散诡异的脑洞，吟考虑起自己的境遇：这三种结果虽然对崇羽都是“赢”，但对作为饵和棋子的吟大有不同。其他选项不可追，现在的吟实际上已经从远山家吉祥物转变为实权派。虽然对于她自己，只是过去两点一线生活多加了些班，但在任何其他人看来，她现在身为封印总司掌管封印司，又包揽远山家众多非核心事务，甚至还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中央四十六室全部决策……已经成了尸魂界不得了的人物。
如此算来，这场从一开始披着好哥哥对可怜妹妹的关心，实际上是权力与权利交易的戏码里，吟也算收获颇丰。在远山家的地位完全由崇羽一手帮助建立的吟，几乎被看作崇羽的势力。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崇羽失去权力，吟也很可能要从封印总司的位置上卷铺盖走人。
但这么多年来，带领远山家从当年父亲突然昏迷、母亲受刺激性情大变的泥沼中走出去，甚至今时今日走向前所未有高度的崇羽早已坐稳实际上的家主之位，难以再被挑战。而且……如果一定要被家族里什么人利用的话，吟始终无法接受从小欺负自己的清姬，更厌恶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的远山助。
若说没有半分不甘自然也不可能，索性吟已经习惯所有关心问候里都充满算计、利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吟对兄长现在改变策略不再试图让她联姻、只是压榨劳动力程度的利用接受良好——虽然在心里一遍遍这样给自己洗脑，吟还是越想越烦躁，睡意全无直接起身、披衣，把纷乱的情绪倾注在毛笔上。
明明在贵族之家不乏单纯的关心爱护，比如崇羽对清姬、白哉对露琪亚，可说到底，这些与吟无关。
这次的事情让吟徒然发现崇羽和清姬的感情比自己曾以为的还要好：无论是远山家长子长女互相竞争继承人的继承制度，还是已经成为世子的远山崇羽面对妹夫远山助屡屡试图争取更多权力的试探，都不曾改变他们兄妹俩多年相依为命的深厚情谊。
恐怕不止是因为多年前父亲发现两个孩子天资差异明显后，早已既定了他们的道路，让这兄妹二人之间没有形成真正的竞争；还是因为，传闻中，母亲在父亲昏迷、家中大乱的情况下，激烈否决拥立崇羽为新家主这个现在看来无比正确的提议。
“你父亲还没死呢！”这样一句尖锐、致人于不孝之地的指责一出，少年对母亲的心也该凉透了。年少的崇羽实际上突然失去父母双方的庇护时，清姬坚定地站在兄长一边。从此之后，母亲再未插手过家族事务，而崇羽将亲情全部投注于支持自己的清姬、后来的小家庭，半分也不再奢求母亲和后来降生的吟也合情合理。
她出生得太晚了，与哥哥姐姐从未真正建立过情感链接，又是这些年来行事乖张、反常的母亲唯一愿意多看两眼、骂几句的孩子。现在，能够靠共同利益和利用价值.与崇羽维持还算融洽的关系已经属实不易，不能再指望自己和清姬一样被崇羽不计立场真心保护。
墨色在纸上晕染，吟一手把毛笔摔在笔搁上，另一手把染废的宣纸揉作一团，本想顺手丢走，思虑片刻还是用鬼道烧了。
细碎的纸片像火焰中的蝴蝶，挣扎着舞动双翼却逃不出烈火舔舐，摊开的双手上最终空空如也。
吟的目光滑过每一条掌纹，却始终无法再找到那天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伤口。自从与蓝染在远山家分开后，吟不知多少次在一无所获中重复这个过程。她的理智很清楚，手上那点被碎瓷片划出的小伤经过及时治疗毫无痕迹才是常理，感情上却怎么也不愿认清事实，甚至无数次在睡梦中想望，以至于最近经常梦见自己手上留下狰狞伤痕，作为他不精回道证据。
这根本就不正常。别说吟自认为从青春期开始才对他产生过的依恋和情欲已经随着他的断崖式断联所剩无几，何况更早些的时候就该弥散的嫉妒和苦涩。可最近，她的潜意识却偏偏因为一次微不足道的意外，开始向她倾倒因根本不存在的比较而产生的不甘——她精通所有破道到舍弃咏唱，缚道水平更在破道之上，可却怎么也学不会回道。
可能是因为她终于确定自己会再被当成为远山家钓蓝染这条大鱼，或者任何一个值得联姻拉拢人选的饵，才会重拾遥远过去把他单纯定位为竞争者时的情绪吧？
可激起吟这种攀比之心的始作俑者，吟已经多年毫无音信的母亲早就不再横亘在吟和蓝染之间了，如今这种可笑的竞争欲早已没有意义。
只要不再低头查看毫无痕迹的双手，不再思考蓝染莫名其妙的提示，吟就可以继续作为尸魂界“大人物”的繁忙生活。为把自己当外人和工具的家族鞠躬尽瘁、和道不同的昔日旧友渐行渐远、自欺欺人不再管并未给自己任何温暖回忆的母亲的死活……
可是，即使她愿意像只踩着滚轮气喘吁吁的仓鼠般只管浑浑噩噩埋头狂奔，这种原地踏步的生活也不可能永远延续下去。明明，可怕的联想已经愈发清晰，它们在她耳边低语、呼唤、咆哮，无时无刻不提醒着现在这种循规蹈矩的无聊生活其实是她偷来的。
如果没有一个“事实”遏制住对“真相”的猜想，她的想象力只会朝着无尽的恐怖奔驰。比起这样做缩头乌龟被自己吓得六神无主，倒不如去找到那个终止这一切的“真相”。
她还是拉开了带着封印的抽屉，那里面锁着被她的逃避放逐许久的四十六室日程安排、中央四十六室布防图、大灵书回廊资料排布规律。
吟终究还是就近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再次潜入大灵书回廊，为防止真的看到一些让自己心态崩掉的东西，特地在此之前趁着情绪还算稳定去朽木家拜访了一趟。
真的见到白哉吟才知道，原来白哉也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是因为生她的气，反而是不好意思当日让吟尴尬。此事了结，吟走之前也向白哉提起露琪亚对他态度的误会，但他们兄妹俩相处最终还要靠他们自己。
解决一桩心事，吟沉重的心情都改善许多，真的再度踏入大灵书回廊时心绪甚至是平静的。以至于，她听从蓝染当日的提醒直奔千年前资料时心里都没涌起什么负面想法，甚至看了许多无关流水账也不见目标时都没产生过半点怀疑。
事实证明，蓝染的确没骗她：千年前，远古大虚（名字被抹去）闯入尸魂界，造成重大损失甚至打败了年轻的山本总队长闯入灵王宫。当时还是个流魂街幼童的竹内千代子被虚的攻击、吞噬，却在王属特务打败虚，兵主部一兵卫抹去它名字后奇迹般虚口脱生。一部分虚的力量侵入竹内灵魂，却并未发生“魂魄自杀”现象或者死神虚化。脱离危险后，年幼的竹内被山本总队长收留进入元字塾。
……全新的概念和信息让吟对这段话的理解产生了一些障碍，但可以确定的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真央的教师资料中记载的一样。从幼年到青年，她的母亲竹内千代子都没有可能成为远山家家主的青梅竹马——如果，记忆中那个女子真的是竹内千代子，或者真的是吟的母亲。
揉了几下眉心，吟强迫自己继续找下去，这次是曳舟桐生的技术。在这种毫无隐藏、一目了然的资料里，吟很快找到了答案——记忆替换喷雾。这种死神在现世执行任务时对人类使用，使他们忘记尸魂界相关记忆的喷雾是曳舟在山本总队长授意下找到竹内帮忙研发的。
因为，竹内千代子的斩魄刀“晓梦”始解能力是：更改灵压可触及范围内所有人的记忆，将任意记忆替换成使用者想要的任何内容——只要目标精神力无法高出竹内这位队长级幻觉系斩魄刀拥有者数倍。
她是不是应该先在大灵书回廊把自己的记忆查一遍？吟的头疼了起来，一种无力感和恐惧席卷全身。那个希望她的斩魄刀也是幻觉系、轻易闯入她精神世界的“母亲”应该确实是竹内千代子没错，可竹内千代子又怎么可能是远山家家主夫人？如果说竹内千代子真的是她的母亲……
强烈的头痛让吟看不清任何字，但不用看时间也知道现在距离预定跟着四十六室混出去的时间还有很远。何况，吟的疑问还没有完全得到解答。
强撑着再度翻阅起资料，剧烈的头痛中文字都变得颠簸、跳跃，可入目的关键词已经足够解答吟的疑问。
远山德宗……打压护廷十三队……山本……授意竹内千代子潜入远山家调查……搜集罪证……
起初只是偶尔将遇到的人记忆中的远山夫人替换成自己的形象方便调查，然后逐渐增加作为远山夫人停留在远山家的时间，直到最后杀死了原本的远山夫人彻底取而代之——整个尸魂界都知道远山家家主夫人竹内千代子和家主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夫人还兼任大鬼道长和真央特邀讲师。除了竹内在真央的一个学生外，无人怀疑。那个学生名叫蓝染惣右介，后来成了竹内最喜欢的学生。
事态发展完全超出总队长的预期。为了保护得意门生，山本一直告诫竹内隐瞒这种能带来动荡与信任崩盘的力量，但此时崩盘真的发生，贸然收手反而可能引起瀞灵廷内乱——起码远山家是必反不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