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云歌》霜落乌啼

11、第 11 章

　　御花园中，别家的公子都是被内侍引到座位上，内侍就退下了。但是青柏将李海送到座位上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一旁充当起了解说。李海在尚书府常年被忽略，李尚书的正夫出门应酬从来不会带他，若有人家前来拜访也很少叫李海去见客，导致李海对如今京中各家的公子们都不熟悉。

　　青柏将今日被邀请的公子们的身份背景一一介绍，李海心里安定的同时，更加觉得林景云对自己用心，时时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

　　李时刚到御花园的时候就被相熟的公子给叫走说话了，原本打算看李海一个人孤零零的笑话，但是没想到引路的内侍一直都没有离开，还不停跟李海说话，李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李海愈发的不顺眼。

　　“阿时，听闻那日你落水，是太子殿下命人救了你，还为你请医研药。”平原侯家的小公子有些好奇的问李时“你见过太子殿下，说说太子殿下是何等模样？是不是很英俊？”

　　“太子殿下自然是英俊非常。”李时回想起自己和太子的初遇，其实说实话，比起太子殿下那种明亮的少年，自己更加喜欢二皇子那样成熟伟岸的男子。只是太子殿下地位极高，非一般皇子可以撼动。二殿下说得对，只有自己成为太子君才能够帮助二皇子殿下。

　　“那，那太子殿下的声音好不好听？待人可是温和有礼？”那小公子继续追问，旁边也有几家公子竖起了耳朵在听，来这里的公子们对此行的目的都是心知肚明的，都对太子殿下充满了好奇。

　　“太子殿下......”李时眼睛转了转，话锋一转“殿下带我是极为温和的，虽说殿下身份贵重，但是却对我格外不同，不仅为我请了大夫，还与我书信来往，唔”

　　李时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嘴

　　“阿时你是说，你与太子殿下有书信来往？”平原侯小公子的声调略高“你，你和殿下......”

　　“低声些”李时故作羞涩，虽然让平原侯小公子小声些，但是自己的声音却不小“书信寄情，我与殿下也不过就是探讨一下诗书礼乐。太子殿下与我发乎于情止于礼，我们也是情不自禁......”

　　周围的几位公子看到李时这幅娇羞的面孔，心里不由得都有些发沉，若是太子殿下与李时有情，那么他们成为太子君的希望就不大了。而且，太子殿下与李时讨论诗书礼乐？李时有多少墨水这些熟识的公子们都是知道的，能与李时有来有往，这太子殿下在文学方面的素养也是令人堪忧，唔，与众不同啊。

　　李时这边娇羞低头，没有看到身边不远有一位华服公子已经皱起的眉头。方言笙是帝君弟弟的儿子，由于帝君的弟弟常年随夫驻守边关，方言笙从小就在边关长大，性格颇为豪爽奔放，如今年龄也不小了，帝君的弟弟将他送入京城，想要求哥哥帮忙管教管教，收收性子，再在京城给他找户好人家。

　　今天帝君的弟弟跟安王通了气，让方言笙混在这些公子中，一是想要给太子相看相看，二是给自己相看相看。本来方言笙只是坐在一旁吃瓜，没想到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表哥的身上。

　　“帝君到”“太子到”

　　内侍的高声宣告打断了平原侯小公子打算的刨根问底，也打断了方言笙的看戏。众人都站起来大礼参拜。

　　“各位请起。”帝君坐上主位，看着跪了一地的五彩斑斓，声音温和“春日里天气正好，本宫整日在宫中憋闷，便叫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来热闹热闹。你们就只当是在自家长辈院子里玩耍，不必拘束。”

　　“多谢帝君”众公子又行礼，帝君说话客气，但是他们可不敢造次。

　　“不过今日倒是有很多的新面孔，本宫都有些不认得。”帝君眼睛扫了一圈“你们都一一的上前，让本宫好好看看。”

　　有内侍上前一步，拿了今日出席的公子名单，念到

　　“车骑将军之子，方言笙，觐见”

　　“帝君安好。”方言笙率先出列，走到帝君近前行礼“臣，车骑将军之子，方言笙，参见帝君，参见太子殿下。”

　　“阿笙你个调皮鬼”帝君笑骂一声，招了招手“就爱凑热闹，快过来坐”

　　“是”方言笙坐到帝君身边小声说道“我可是来陪您的，您不方便说的我来说，您不方便做的我来做。要是您看中的人表哥不喜欢，我帮您出气。”

　　“呵呵”帝君笑着拍了一下方言笙的手背“你呀，人小鬼大。”

　　“嘻嘻”方言笙笑嘻嘻的撒娇，帝君待他极好，总是温声细语的，不像他的阿爹，总是训他。

　　内侍沿着名单继续点名，有了方言笙的示范，被点到名的公子们一一上前行礼。有帝君认识的，就问几句家中长辈。有嘴甜的，就说几句吉祥话。也有性格羞涩内向的，就只行礼问安就退下。

　　帝君和方言笙坐在一处，时不时的交谈几句。林景云坐在一旁，礼貌的点头微笑，心里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为表公平，今日内侍手里的名单是按照姓氏排序的，林景云在心中默数，目光在公子们上前退下的间隙瞟向李海，奈何李海为表端庄一直目不斜视，不知错过了多少和林景云眉目传情的机会。

　　一旁的李时倒是没有那些顾忌，从林景云出现开始，目光就一直盯在林景云身上，眸子里含情脉脉的，只盼着能与太子视线交汇，好传递自己的情意。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等到内侍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依旧没有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关注。

　　“臣，工部尚书之子，李时，拜见帝君，拜见太子殿下。”李时挪步上前，盈盈下拜。端得是柔弱娇怯，惹人爱怜。

　　“起来吧”帝君叫了起，但是李时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又对林景云行礼

　　“臣多谢太子殿下当日救命之恩，承蒙殿下恩典，为臣请了医师，才得以康复如初。”

　　帝君眸光微闪，原来这就是太子当日救下的公子，不过据安王说太子对这个李时没什么心思。

　　“不必谢孤”林景云被迫开口“救你的是孤的侍卫，为你请大夫的是安王叔，你若要谢，便谢他们吧。”

　　“......是”李时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的不留情面，几分难过十分难堪，一时之间便有些泫然欲泣。

　　“行了，下去吧”帝君开口打圆场，暗自庆幸太子看上的不是李时，这样几句话就要哭，如何能承担太子君的责任。

　　“是”李时咬了下唇，匆匆退下，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这状况与二皇子说的完全不同。他还以为太子矜持，只要自己主动提及，太子就会顺着自己的话说出对自己的喜爱，却没想到太子撇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表露出对自己不同的意思。

　　“工部侍郎之子，李海，觐见”内侍话音落下，李海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

　　“臣，李海，拜见帝君，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帝君叫了起，同为李侍郎的儿子，李海的打扮与李时完全不同，通身浅淡的竹青色，配着乌亮的黑发，简单清爽又端庄大方。

　　“抬起头来”帝君有了些兴趣，让李海抬头。

　　“是”李海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缓缓抬起头，在视线未触及帝君眼睛之前停住。

　　“你......”帝君眉头一皱，这李海看起来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到过，但却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是”李海以为帝君召唤，将头更加抬高，正对上帝君审视的目光。

　　帝君看着李海的眼睛，眸光深邃如暗夜，却又闪烁几点星光，漂亮又清澈，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声，当真是好看。

　　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帝君忍不住仔细打量李海，视线落到李海腰间的时候顿住。李海腰间的玉佩很是眼熟，那是楼兰进贡的玉佩，极为珍贵。原是一双，是太子的心爱之物，时长见到太子佩戴，却不想今日在李海身上见到了其中一半。

　　帝君忍不住侧头去看太子，只见太子晶亮的眸子注视着李海，腰间另一半玉佩仍在，帝君顿时心知肚明，面前的李海就是太子在赏春宴上一见钟情的人。

　　“咳”帝君清了清嗓子，抛开其他不说，李海的这长相倒是合乎自己的眼缘，儿子的眼光不错，这长相气度，倒也配得上。

　　“你长得倒是有些神似我识得的一位故人。”帝君唇角微翘“可曾读过书？”

　　“不敢说读书”李海恭敬的回答“只是识得些字罢了。”

　　“帝君”林景云向帝君凑了凑“安王叔前几日送您的画就是他画的，画上的诗也是他写的。”

　　“哦？”帝君顿时来了兴趣“那画和那字可不是一日之功，你这‘识些字’可真是自谦了。”

　　“臣不敢”李海连忙行礼“早闻帝君乃国手，博古通今，字画双绝。臣才疏学浅，不敢当帝君夸奖。”

　　“倒是嘴甜。”帝君唇边的笑容扩大“你的字画确实不错，本宫就留你在宫中几日，陪本宫聊聊书画。”

　　李海有些犹豫，目光快速瞟向林景云，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躬身行礼“臣遵旨”

　　帝君装作没有看到太子和李海的小动作，心里却在盘算一会儿怎么‘审问’太子。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却也有事瞒着自己了，要知道，太子小的时候，可是连在宫墙下发现一只刺猬都要跟自己说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