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玫瑰》获邑

6、直球

　　——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
　　江喑的额头抵在阮曦的肩上，阮曦脸上带着凉意的触感让她失了神，阮曦却像是没事发生一般，搂着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进去吧。”说着拉上行李箱，一手半揽着江喑往里面走，看见沙发上的毯子她脚步一顿：“怎么不去房间睡，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江喑心虚地挪开视线，被阮曦带着往楼上去。

　　阮曦是挂了江喑电话连夜赶回来的，快过年了车不好打，也没人可以送她回来，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打到从乡下回来的车，哪知道下雪天有段路出了车祸，等疏通好又已经很久之后了，总之这一趟回得并不容易。

　　可是她实在不放心，挂了电话之后她满脑子都是江喑是不是受欺负了，明明才放假几天，怎么隔着电话都感觉那么低落，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想到自己家来住。

　　越想越烦，越想越急躁，急匆匆收拾了行李和外祖父说了下情况就往外走。

　　忙活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躺床上了，她和江喑手臂贴着手臂睡在一张床上，想了想，抬手约过那道分界线，戳了戳江喑的手臂，江喑偏过头看她。

　　她低声问：“江喑……”喊了她的名字之后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问了，已经过去将近八个小时了，江喑现在状态还不错，再提起来会不会让她想起不高兴的事。

　　江喑转过头看她，见她不说话，疑惑着看她。

　　阮曦侧过身面向她，握住她的手：“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住。”

　　江喑被她牵着的手指一颤，也侧过身面向她，牵起她的手，在她手上写道【为什么？】

　　“我家有空房间，刚好明年高三了，咱俩可以一起学习，而且……不会有人打扰你。”

　　【我不知道】江喑有些苦恼，她觉得阮曦好像在可怜她，这种怜悯对于她来说很常见，可阮曦她、她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喑已经不想阮曦再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了。

　　阮曦的左手握住了江喑写字的右手，她转身平躺着，安静了一阵，然后仅偏过头看她：“可是我很想你来。今天听孙姨说你哭了，心特别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我也生病了吗？那一秒想的是我要是就在你身边就好了，特别特别想陪着你。”

　　江喑看向她，心跳加快了几秒，想了一会儿，拉起她的手又写【我原本打算明年住校的】。

　　阮曦弯了弯眉眼：“也好的，我没记错的话，女生宿舍305是我们班的宿舍，还有空床铺。”

　　江喑点头，住在阮曦家里肯定是不行的，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欠了阮曦很多了，她知道只要她开口阮曦不会拒绝她，但是阮曦是个很尊重她的人，所以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阮曦给她压了压被子：“睡吧。”

　　那一年的春节，江喑后来记了很久，没有粗鄙的破口大骂，没有压抑的氛围，也没有被糟糕的过往打扰。

　　除夕那天，她和阮曦一起吃了亲手做的年夜饭，阮曦和家里打电话，江喑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给她剥坚果，十二点的时候，阮曦笑着和她说，“江喑新年快乐。”

　　江喑打了手语回她，现在的阮曦已经能看懂很多手语了。

　　江喑就看着阮曦从身后不知道哪变出了个红包，笑着对她说：“压岁钱。”

　　江喑接了红包，让阮曦等她一下，站起身哒哒哒往楼上跑，不一会儿背着手藏了东西在身后下楼，站在阮曦面前，伸手点了一下阮曦的眼皮，让她闭上眼睛。

　　阮曦听话的闭眼，江喑去把客厅的灯关了，把礼物放在桌上，打开开关，碰了碰阮曦的手。

　　阮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黑暗的房间里，桌上的小灯是个镂空圆柱体，温暖的光透过镂空的灯罩，抬头一看，稀碎的光亮充满了整间屋子。

　　江喑送了她一片黑暗里的星空。

　　小灯的壳子有两层，江喑把外壳转了一个角度，天花板上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蹲着，一个撑着伞。

　　阮曦特别熟悉，那是某个平常的雨天，忘记带伞的小朋友和她的太阳神。

　　江喑又转了一下，这一面更简单了，只有阮曦的阮字。

　　最后一面，是北极星和北斗七星，阮曦最喜欢的星星。

　　阮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江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礼物其实做得很粗糙，阮曦喜欢就好。

　　*

　　年味在初八之后就渐渐没了生息，没能在家过元宵，高三的学生就开学了，江喑住进了305宿舍，开启了她的新生活。

　　大家不再想着每天要和朋友去哪儿玩，满脑子都是学习，一直撑到三月底，大家终于有机会松了口气。

　　春季运动会要来了。

　　虽然各科老师们仍然不肯松懈发了很多卷子，但是压抑着的同学们早就等不及要去操场奔跑、跳跃、挥洒汗水了。

　　阮曦前两年都报名了，今年犹犹豫豫最后只报了跳高，刘佳妮真是被憋坏了，楞是头脑一热报了个一千五的长跑。

　　除了江喑，她身体不是很好，运动方面是根本没有半点天赋，于是果断加入了后援组。

　　经过两个星期的准备之后，三月二十号，春分节气，运动会开始了。

　　阮曦的跳高比赛在早上十点，江喑跟着她负责给她拿衣服和递水。

　　脱掉宽大的T恤之后，露出阮曦矫健的身材，参加运动会的同学们统一穿了竞赛服，紧身的设计可以减少很大一部分空气阻力。

　　阮曦个子高，长得也出挑，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江喑第一次知道阮曦居然还有腹肌，手臂肌肉也很匀称。

　　她做完拉伸运动，高跳了几下，看着江喑站在旁边，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说：看好了。

　　下一位正好是她，乘着凉爽的春风，她沿着弧线奔跑，在距离横杆小两步的位置起跳，一个完美的背越式之后，稳稳地落在垫子上。

　　江喑特别激动地给她鼓掌，眼里闪着小星星似的看着阮曦小跑回来，阮曦跑到她身前，她下意识就给她递了水，

　　阮曦接过来喝了一口，脚上也没闲着一直在活动脚踝，江喑看着她，从兜里拿出一包湿巾拆开递给阮曦，不过阮曦没接，反而低下头，江喑顺势给她擦了汗。

　　待了一会下一轮开始了，第一次起跳大家都选了较低的高度，从第二轮开始就是真正的竞技了，第三个选手也是个体育专项班的学生，直接把杆抬高了五厘米，现在高度155cm。

　　在众人的注视中，毫不费力的越过了杆。

　　周围传出阵阵欢呼声，江喑看了看阮曦，指了一下她的手，阮曦配合地抬起手，江喑一笔一划写到「你跳多高？」

　　阮曦想了想，笑出声，示意江喑凑过来，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去年第一是我。”

　　江喑惊讶的看着她，阮曦捏了一下她的脸：“看着吧。”

　　阮曦目光如炬，注意力非常集中，紧跟着越过了159cm。

　　一个小时后，跳高场地只剩下了三名选手，现在高度164cm。

　　阮曦在第二位，她的前一位选手没能越过164，阮曦朝裁判示意，直接将高度抬高到了167。

　　现在已经临近午间，阳光正浓的时候，连观众也有些耐不住热气打起了遮阳伞，阮曦的衣服全湿透了，但她依旧精神饱满，她的助跑非常完美，落脚点也掌控得很好，又是一个背越式。

　　江喑看得分明，阮曦的发间的汗水随着惯性跳了出来，一抹阳光正好将它照得发亮。

　　咚。

　　心跳声在脑海中响起。

　　江喑愣在了原地，最后一位选手三次尝试后没跳过165，比赛结束了。

　　阮曦此刻就站在江喑身旁，正在等裁判宣布最终成绩，江喑探出手，拉住了阮曦刚披上的防晒服外套的衣角。

　　阮曦看了一眼，听到裁判组喊她名字，让她准备去颁奖台领奖，顺手就牵上了江喑的手朝领奖台走去。

　　江喑看着她站上最高领奖台，合影之后朝自己伸出了手：“江喑快来。”

　　江喑握住她的手，被她拉到身边，留下来十八岁最珍贵的合影。

　　班上很多人知道消息来恭喜她，她就灿烂地笑着和同学们打招呼，走出操场就被江喑拉着小跑起来。

　　阮曦懵懵的：“江喑，我们去哪儿？”

　　江喑当然回不了她，指了个方向，是教学楼旁边的空地。

　　她喘了两下，只做了三个动作。

　　抬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我。

　　左手微微握拳，右手轻抚了一下左手拇指指背。
　　爱。

　　指了一下阮曦。
　　你。

　　阮曦呆了两秒，脑子飞速运转着不知道怎么回应，然后凭借本能向前走了一步，一把将江喑抱在怀里。

　　“谢谢你还有，我也是。”她的声音有些莫名的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江喑眨了眨眼，将头靠在她肩上，紧紧地回抱住她。

　　那么多年，有人又拉紧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直球！神了！写不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