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心动》青音小鱼

21、第21章

　　冯笑虽然很不想按照辅导员的要求去做，但她之前吃过在专业里特立独行的苦，也心知临近毕业最好不要给自找麻烦。
　　可如果真由她去找张斌来做所谓的培训，不仅越界，还很尴尬，怎么算都是把自己放在两难的境地里。

　　冯笑纠结着，冷不丁想到童小江。

　　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想到即做，她编辑好措辞发过去，很快得到回复，问是不是她的意思。

　　冯笑：「是辅导员的建议，希望我来联系张老师」
　　童小江：「哦，明白」

　　此后对方再也没有别的话过来，冯笑左等右等，连既定的更新时间都放鸽子，被谷钰连环夺命催。

　　她冲着空荡荡的文档发呆：“马上。再等等。”
　　“等多久？”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十——不，二十分钟。”

　　或许是念念不忘的回响，冯笑话音刚落手机就震了下，她忙点进微信，童小江发了个聊天截图，说话方是张斌，让冯笑别担心，他会自己去找辅导员说明。

　　冯笑心里这才微微地安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兵荒马乱的两小时，她对着细纲把今日更新的升级流火速码完，又趁着休息间隙顺带去推了下都市言情的剧情。
　　剧情已经进展到男女主相互拉扯的桥段，这对冯笑而言无疑另一种折磨，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先写，就算尬，也得把这段故事过去再说。

　　冯笑抓着自从开始赶工就不断脱发的脑门，很愁苦地叹了口气。

　　如此敲敲打打又过了一小时，干巴巴的互动铺满一整页，数字倒很吉利：666。

　　要是真能流畅到写完就好了，冯笑无奈自嘲，起身去倒水的时候，眼睛扫过桌面手机，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点进与童小江的对话框：「今天谢谢了」

　　下一秒手机震动。

　　童小江：「不客气」

　　冯笑看了眼时间。

　　离转钟十分钟不到，难道他也在熬夜？

　　对方似乎觉察到她的想法，又发来一句：「你还没睡？」

　　冯笑：「忙点事情」
　　童小江：「哦」

　　如此，再也无话。

　　冯笑端着杯子折回来，水有些烫，她小口小口地抿，细微的情绪敛在耷拉的眼皮下面，目光却依然不时扫过手机。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什么，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屏幕不放？
　　可为什么要期待，对方又凭什么给她期待？她又说不明白，沉默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野猫的嘶叫，惊得冯笑回过神。
　　低头再看，手机已经握在掌心，她深吸口气，打字：「我请你吃个饭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刻，手机即被抛到床上，远远的，似要将某些影响一并摈弃。
　　可即然有了动作，不管如何欲盖弥彰，该来的总会来，只是等待时间长短而已。

　　比如，在零点过十三分的时候，对方终于给到回复：「工作日中午」

　　冯笑：「那就明天，可以吗？」
　　童小江：「好」

　　另一边，明江大学的宿舍内，童小江放下手机，长出口气。
　　林铮已经酣睡，呼噜声在耳边萦绕，像蚊子叫，足够把本就不定的思绪搅得更乱。

　　比如那句：「哦」

　　童小江捂住脸，北沂不可置信的反应犹在眼前：「不会聊可以问问我，你这不是强行终止对话吗？人家妹子不生气才怪！！！」
　　三个感叹号，足以证明他在看到聊天记录时多么震惊，而这对之前摩拳擦掌誓要帮童小江明晰内心的他而言，又会是多么巨大的挑战。

　　好在，冯笑发来邀约，一切诡异地回到正途。

　　童小江掌心下压，薄茧微微刺痛皮肤，但他只是皱了下眉，并不挪开，只在心里隐隐约约地不安。

　　人总会因为过去保有些直觉，有的准确，有的却不然，童小江不明白，自己向冯笑迈进一步，到底是好是坏，亦或是无从辨认下的自寻烦恼。
　　可另一方面，北沂也告诉过他，面对不确定，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并去接受，看它到底能朝着什么方向发展，除非他完全不想接受冯笑的好意。

　　但……不是的。

　　童小江其实还挺好奇，在十一个小时后的餐桌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路上接到冯笑来电：“对不起，一直发你消息没回，只能打语音了。”对方火急火燎，“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没办法过来，可以改天约吗？”

　　“没事。”童小江灵光一现，“你那边什么事——”
　　却听电话那边传来砸门的巨大声响，混杂着男人的怒吼，随即通话被一把掐断。

　　心脏陡然跳空。

　　另一边，冯笑正惊魂未定地盯着门外。

　　或许是没得到回应，砸门的动静暂时消停，怒吼也听不见。

　　身后窸窣靠近，声音抖得很厉害：“他还在吗？不会进来吧。”
　　“应该不会，两道门呢。”她往前挪了几步，透过小小的猫眼看外面。

　　扭曲的镜面里，走廊空无一人。

　　走了？

　　冯笑不敢妄下判断，却又想好歹有两道门守着，对方除非铜头铁臂才能拆进来，一时间勉强把心安定下，转过身：“你要不要坐会，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对面女孩眼神飘忽着，好久才轻声应道：“好。”

　　冯笑让人坐桌边，自己去厨房洗杯子，冰凉的水意冲刷掌心，一种混杂着荒诞的真实感才渐渐侵袭入脑。

　　今天一大早，楼上就吵得不可开交，乒乒乓乓一顿乱砸，在冯笑将要出门时，忽听铁门唰地推开，随即脚步踉跄下来，她抬头看，女孩子发丝凌乱眼睛红肿，不等询问，又听头顶再起了匆匆步伐。

　　冯笑不多想就把人给拉进了屋内，亦造成了如今被围困的局面。
　　她长长叹口气，甩了甩杯中水珠，倒好热水放在桌上：“喝吧。”

　　女孩子垂着眼不敢直视，只伸手接过时轻声道谢。

　　冯笑倒也能理解这位楼上邻居的状态。
　　毕竟平时就吵，还放任屋子漏水，给她增添过不少麻烦。

　　可一码归一码。

　　她眼睛扫过对方额角的擦伤，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心里盘旋，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又去房里翻出张创可贴，连同棉签与双氧水一并递过去：“要消毒吗？”

　　女孩子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手指在膝盖上缩了缩，突然起身：“我要走了。”

　　对方起来得太快，椅子被带得后仰，咚的一声磕在墙上，把冯笑原本沉默的心绪撞开一条缝：“我送你下去。”

　　女孩子摇头：“我回去。”
　　她皱起眉：“万一他在呢？”
　　对方又避开她的目光：“我收拾点东西。”
　　冯笑想了想：“我跟你一起。”

　　对方闻言愕然。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人多安全点。”她说完要去门口，冷不丁被拽开。

　　很使劲的一下子，冯笑后腰撞到桌角，水杯晃了晃，她匆忙稳住，却听耳边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对方不可思议地看她，“听不懂人话吗？我不需要你一起。”

　　之前的惨状仿佛是梦，或许是火气找到了其他出口，女孩子胡乱扒拉头发，正巧遮住额角：“我们俩就是随便吵吵，你不要管闲事了。”
　　她语气很硬，但于细微处有微微的抖声。

　　冯笑后知后觉地猜到，是不是自己的直接让人没面子。

　　但没面子是一回事，走不走是另一回事，她还想再劝，却听门口有人说话，楼上男人去而复返，而下一秒，与他对话的声音传来，冯笑瞪大眼睛。

　　“不好意思啊王伯伯，我知道房东联系了您让您下周来看看漏水情况，但我这不是下周正好有事出差么，只能拜托您今天来了。”

　　然后，冯笑听见自己的房东开始问：“冯小姐，在吗？”
　　铁门哐哐响了几下，她努力装死，总算等到不再敲门。
　　可又听男人建议：“我之前下楼还碰到她在家，您再联系联系？”

　　于是，手机开始震，她与楼上邻居面面相觑。

　　“我听见里面有铃声，冯小姐估计在的。”外面继续挑唆。
　　房东哎了声，又开始拍门，这次拍的很久，夹杂着男人大惊小怪的呼声：“人没出事吧？”

　　怎么办？

　　冯笑慌乱转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孩子如今瑟缩肩膀，脚还不自觉地往后踏。
　　却听门外出现第三人说：“你好。”

　　嗓音熟悉到冯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她本能地走到猫眼边上，悄悄往外看。
　　在镜面里放大的身形，成为屋外混乱里的定海神针，一直定到她心里。

　　“没事了。”冯笑喃喃自语。

　　那边童小江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视线越过铁栏间灰扑扑的门纱，唇边勾起一抹足够安抚人的笑意：“请问这里是冯笑的家吗？”
　　他仿佛能透过猫眼与冯笑对望。

　　楼上男人是认识童小江的，非但认识，还被对方唬住过，所以刚刚乍见时吓一跳，油嘴滑舌也不敢使了，总觉得多说一句都会被打。

　　边上房东还在疑惑：“你是——”

　　童小江礼貌道：“朋友，来接她去吃饭的。”说完又转身，抬手轻叩铁门，“冯笑，我来了，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