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返京 ...
-
日子一天天过去,曲奚扬都已经恢复如初了,齐慎的状况却时好时坏,这几天他都在高烧昏睡,进食都要靠人喂。
在唐行知的印象里,齐慎可是从来没有病成这样过,即便这次他的伤是重了一些,也断不至于此地步吧。
他心急火燎,托汪大人请来了两个名医,白天退了烧之后,深夜齐慎总会再次起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七八天,才好不容易彻底退了烧,人也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却是罚唐行知二十军棍!
“你身为宣国子民,却罔顾上令,是为不忠;身为副将,却在作战时抛弃大家,是为不义;身为男儿,却在危急当头弃弱小于不顾,是为不仁。我如今罚你二十军棍,你可不服?”
“属下领罚!”唐行知自觉退下,找掌罚者领二十军棍去了。
“石谯、石风和景涛,此番作战有功,回京我会如实禀报,届时再论功行赏。”
石谯、石风和景涛三人恭敬行了一礼,也离开了,最后营帐内只剩下沈淑华一个。
齐慎轻声唤道:“过来。”
沈淑华走到他身前,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齐慎要同自己说什么。
齐慎道:“你擒得首领,带领大家作战,是为首功,赏银百两,你可接受?”
“就赏银百两啊,这个赏赐是不是太少了点?”沈淑华侧过身去,不敢看他,“费了半天劲才把余立群的头砍下来不说,我还差点把小命交代在那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赏赐?黄金?珠宝?宅子?”齐慎话锋一转,唇边带上一抹笑,上前从背后拥着她,“莫非,你想要一个赐婚的旨意?”
“别瞎说!谁要嫁给你了啊?”许是齐慎大病初醒没力气,沈淑华轻轻松松便挣开了他。
“赐婚的旨意,又没说一定是我。”齐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你!”沈淑华又被他摆了一道,气得转身想打他一拳。突然想起他身上还有伤,赶紧收了回去。
“对了,你那个荷包呢?”齐慎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个小小的荷包,以及数日前唐行知对自己说过的话。
“在我身上呢,怎么了?”
“给我看下。”
“上次不是看过了嘛?”沈淑华虽不解,但还是伸进袖子里去掏荷包,触手空空,她又去另一只袖子、衣服内兜里都翻了个遍,丝毫不见荷包的影子!
“荷包不见了!”沈淑华脸上血色褪去,虽说护身符在齐慎那里,但荷包里面还有一块锦帕!
齐慎问她:“你确定放在身上了?”
“当然!我从不离身的。”沈淑华心急如焚,到底是掉在哪了呢,她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这几天去过的地方,排除掉酒楼、闹市、府衙等这些最不可能的地方,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同天狼教作战之处,城西空地。
前些时日,纭州太守汪大人派人去城西空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把尸体都抬去了城北的乱葬岗,现场一些杂物,估计也一起丢到那里去了。
话不宜迟,沈淑华当下决定去城西空地和城北乱葬岗都找一下,齐慎本想同她一起,被沈淑华拒绝了,她可不敢让齐慎受着伤还要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三个时辰后,沈淑华满脸沮丧地回来了,齐慎都不用问,就知道她并无所获。
“当时场面如此乱,许是被谁拾走了。”齐慎猜测道,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你若想要,回头到了京城,我找人给你绣个一样的,也题那两行诗在上面。”
“不一样的。”沈淑华摇摇头,造化弄人,娘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她也没能保住。
随后的日子,齐慎一直在营帐里养伤,纵然他身体底子好,可他此次受的伤着实不轻,尤其是替沈淑华挡的那一下。
他也是真的幸运,两次伤虽重,但都不致命。
沈淑华这段日子也得了闲,每日辰时去练习一个时辰射箭,剩下的时间都是跟着石谯、石风和景涛去演武场练功,她没有趁手的武器,便先从基础的扎马步开始。
曲奚扬的伤早就好了,军营里都是作战的家伙事,也没有书让他读,闲来无事他便经常去看沈淑华习武射箭。
沈淑华慢慢地同军营里的将士们熟了起来,与他们一起喝酒、划拳、比划,打成了一片,没再和曲奚扬提过离开的事。
沈淑华后来同曲奚扬谈过一次心,将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告诉了他。
曲奚扬表面神情淡淡,心里却大为震撼,齐慎为淑华挡刀?他对淑华竟情深至此?
彼时他正在倒茶,因想的有些出神,水漾了些许出来,他的手背被烫了一下。
“曲哥哥,你的手——”沈淑华头一次看到曲奚扬这般失态,刚想转身去外面找唐行知来给曲奚扬上药,却被他抓住了胳膊。
“淑华,齐慎对你用情至深,你当真对他没有半分情意么?”曲奚扬目光殷切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淑华道:“他是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也说过想要娶我之类的话,但我和他不是同类人,注定不能长久。我很感动他为我做的一切,但也仅此而已了……”
曲奚扬心中了然,也放下了一直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只是不知淑华对于接下来的路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是找机会向他辞行,还是有别的打算?”
沈淑华这会儿倒不是特别想离开了,道:“曲哥哥,我觉得军营氛围挺好的,每位士兵都是有血有肉的好男儿,我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离开的计划,不如暂时搁置吧?”
曲奚扬点点头:“好。”
“曲哥哥,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沈淑华小心翼翼问道,曲奚扬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之前自己说要和他一起离开,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曲哥哥不会怪自己吧?
“嗯。”曲奚扬点点头,伯母临终前亦嘱咐他照顾淑华,他又怎能食言?
七日后,齐慎下令全军出发回京,大军出发那天,纭州太守汪大人还特地到南门口送行,齐慎和唐行知同他寒暄了一阵,终于结束了纭州之行,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彼时已经三月下旬,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从纭州到京都的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五百多公里的路程,一行人走走停停,半月余终于回到了京都。
沈淑华和曲奚扬被安排在瑜园住了下来,这次石谯和石风没有跟着住到瑜园,而是跟着齐慎回皇城司复命,沈淑华与齐慎相约三日后瑜园相见。
沈淑华又过上了之前在孟州那样的日子,只不过从偏远的孟州换到了繁华的京城,京城的人比孟州多,物价比孟州贵,街上的店铺打烊时间也比孟州晚。
这一天中午,沈淑华和曲奚扬在街上闲逛,经过了一家名叫醉星楼的酒楼,热爱世间美食的沈淑华焉能放过,拉着曲奚扬便迈进了大门,迎面正好碰上了一群人,为首一人浑身膘肥,眼睛小的几乎看不见,穿着金黄色暗八仙团寿纹锦袍,手执一把折扇,与沈淑华撞了个满怀。
他身边一个蓝裳小厮立马将沈淑华推开,抬起下巴满脸蔑视道:“大胆贱民,竟敢冲撞吏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还不速速跪下磕头道歉——”
吏部侍郎二公子,大名宋攀年,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纨绔。
沈淑华刚来京城,压根不认识什么吏部侍郎二公子,光听他小厮这话,她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上前指着小厮鼻子道:“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刚刚我好好走着路,明明是你家公子没看路才撞的我,我没让他给我赔不是就算好的了!”
“你——大胆!”那小厮没想到沈淑华会说这样一番话,惊怒之间竟想不出来话怼回去。
那浑身膘肥的宋攀年,见到面前的少女身段婀娜,肌肤娇嫩似能掐出水来,嫣红的樱唇微启,眸含秋水,端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他顿时色心大发,扭着身子朝着沈淑华走过去,伸出手想在她脸上揩一把,沈淑华哪会任由他的脏手触碰自己,她抓住了那只爪子,手下一用劲,只听“咔嚓”一声,二公子发出了响彻酒楼的惨叫,捂着手腕倒在了地上。
此刻醉星楼正是人多的时候,而这宋攀年一向是众人焦点,连带着无他产生冲突的沈淑华和曲奚扬,都成了酒楼众食客热议的对象。
“这两人什么来头啊,居然敢和宋二公子叫板。”
“这姑娘真厉害,不光长得好看,力气还挺大的,宋二公子作威作福这么久,如今也算是报应了,哈哈……”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
宋攀年顺风顺水惯了,能被他看上都是这些姑娘的福气,她们对自己无不都是主动投怀送抱,哪料到这姑娘压根不领情,现在还被她给拧断了手腕,一怒之下,他下令:“给我抓住她——”
其身后跟着的下属得令,纷纷拔剑将二人围在了中间,他们二人虽然都是赤手空拳,但沈淑华毕竟跟着石谯和石风学过好些天的功夫,这些人如果功夫稀松的话,她应该是能扛一阵的。
正在双方准备动手之时,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