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放过他们 ...
-
“呦,怎么跪下了。”
唐小虎收起了呛,上前两步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面前的女人身材苗条,身着包臀短裙,蓝色条纹衬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隐约能看到胸前搭配的白色抹胸。
她其实只是瘦弱,但皮肤白嫩,五官精致,还化着时兴的妆容,她就这么站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落下,看的男人心里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不可能有三百万,但他执意要她替弟还钱,无非就是找个借口将人带走。
“我们家没钱……”
宋明清抹去脸颊的泪水,抬头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没钱……那我只能摘了你们一家的双肾,还有其他的健全的器官,看看能不能弥补我的一些损失。”
说罢,他再次掏出腰间的呛,拉下保险栓,瞄准了宋振峰的右腿开了一呛。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在唐小虎脸上也没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他刚刚说话时嘴角的一抹笑意还未完全消失。
“啊!”
宋振峰捂住受伤的右腿摊倒在地上,那一声惨叫痛彻心扉。
“振峰!!”
“爸!!”
宋俞哲还想上前,但被黑衣人死死摁住,只见母亲崔羽哭的面容狰狞。
没一会,地上的男人就脸色苍白地晕死过去。
“宋明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就是一个冷血的怪物!你爸死了你掉过几滴眼泪?!现在振峰他挨了一呛,你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后悔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崔羽恨极了女人这幅冷冷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她非要喝饮料,宋国征怎么会遭遇车祸,这么多年宋明清这个女儿又为她的父亲伤心过几次呢?没有!一次都没有!
宋明清亲眼见到了宋振峰挣扎倒地,到现在晕厥的全部过程,她和凶手一样,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呆愣在原地。
她好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姓唐的这的会开呛。
“里面还有四颗子弹,这个老太婆说话我不喜欢听,这一呛应该打进她的嘴里。”
“不!不要!”
宋明清再次下跪,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突然,还要狠!似乎这双美丽的膝盖不是她的一样,就这么直直地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她刻意弯曲着自己的背,匍匐着上前拉住了男人的腿。
“只要你不对她动手,我怎样都可以,我可以去卖,我一定会还你的钱的,我一定会……呜呜。”
女人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她头低低的,像是要埋进地板里,她小声抽泣,情绪接近崩溃……
“谁说让你去卖了?”
唐小虎的一双大而粗糙的手拉住了女人的胳膊,将人拽了起来。
他扭过头,冲被禽制住的两人吼道:“不许带他去医院看伤,报警,后果自负。”
说完,唐小虎示意手下们出去等候,屋子里剩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包括宋明清在内。
“放过他们吧……”
一双白里透着淡淡的血管颜色的双手抓住了男人的小臂。
“那你愿意跟我走么?”
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像猫在看着老鼠,老鼠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宋明清也是清楚的。
宋明清思索几秒,“……愿意。”
如果不愿意,她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被一呛打碎脑袋,血溅四壁。
——
车内。
宋明清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答应跟他走,可是走了以后要做什么,该干什么,她都不知道,但也能猜到。
一个没钱的女人,碰上这种事,无非就是放下自尊,任凭他们做什么,实在受不了就去死。
……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两年前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因为一个人,她又多活了两年,但那人似乎再也没机会知道……
她不想辜负那个男人的拼死相救,他成了她活下去的信仰,一个陌生人给了她最大的善意,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一个天使忽然变成了撒旦,老天和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你叫什么名字。”
宋明清忽然开口说话,可男人看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是挺像受了打击的样子的。
“唐小虎。”
男人答话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都坐在车子后座,前排的司机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没有得到指示的他如同透明的存在。
车内的空调冷风直吹,刚刚哭过一通的女人只觉得冷风刺骨,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嗡—嗡—”
男人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摁了接听键。
“钱收的怎么样?”
“一分没有,浪费一颗子弹。”
电话是唐小龙打来的,众所周知,赌场的幕后老板是唐小龙而非唐小虎,这次收账的人本应该是唐小龙。
“你杀人了?”
唐小龙语气开始不淡定,收个钱要是闹出人命只会给强哥找麻烦。
“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说罢,唐小虎笑笑,接着道:
“废了他爸一条腿,这个小羊羔子一个人输了三百万,我不得让他知道后果么。”
“警察要是听到声音怎么办!”
“行了哥,又没出人命,你忙你的去吧。”
即便警察找上他,无非就是随便找个人顶一下,毕竟没出人命,这才多大点事。
唐小虎挂断电话,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她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不怕遭报应么?”
女人眼神中带着不明显的恨意。
唐小虎冷笑一声,他在嘲笑女人的天真。
“有一句话叫‘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男人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让人觉得荒唐的话语。
宋明清扭过头去,没再理会。
她忽然意识到,此刻她坐这辆车似乎价格不菲,要不是今天这档子事,她一辈子也不见得坐上这样的车。
……
母亲最后的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此刻她想笑也笑不出来。
生了自己的人,亲口骂自己冷血,是一个怪物。
可能真的是吧,在人前,她怎么也哭不出来,可妈妈也许永远不会理解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些年她有多煎熬。
她成了千夫所指的冷血怪物。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一段话,‘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我永远困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每每想起这段文字,她久久不能释怀。
如果父亲还在,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坏人带走吗?会在明知家里局势险恶的情况下,打电话叫自己回来吗?
她不明白,自己是妈妈亲生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了别人的孩子牺牲自己的孩子,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到底是谁冷血呢?她也不知道。